《娓娓》田唐

38、何去何从

　　Chapter 38

　　杨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何去何从。类似的情况在十年前也有过，他还记得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的那天，他蓦地觉得自己之前的十几年生命都荒废得毫无意义，所有曾经的打算和安排也全都消失殆尽。
　　就像他，那个叫做丁大壮的朴实孩子，忽然之间随着多病的父亲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不是自己还清晰的保有之前全部的记忆，他真以为自己忽然罹患了精神疾病，那个丁大壮的人格瞬间被杨锦取代……
　　他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像此时此刻一般，愣愣的坐在这位老人面前，头脑似乎放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也什么都忘不掉。
　　“大壮呀~”
　　杨锦抬了抬眼睛，看到杨老教授笑嘻嘻的啃着苹果，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我们家二小子那会儿的照片。”老人把一张彩色照片放到他手里，“十年前的照片啦，我们二小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也不显老。”
　　杨锦的目光从那张照片上扫过，却在看到站在边上的一个小小人影时，忽的呆住。
　　陈平。
　　“陈平。”
　　杨老教授呵呵的笑，“我总听胡老头儿提他，你也认识他？”
　　杨锦点点头，没有说话，却也移不开视线。
　　“听说这孩子啊，是真不错。”杨老教授又咬了一口苹果，“是个好孩子，命也好，没吃过什么苦，没经过什么波折。”
　　杨锦安静的点头，没有注意到老人眼中温和的目光。
　　“你也是个好孩子。”
　　杨锦蓦地抬起头。
　　“只是遇的太多，脑子就容易乱……你这孩子又聪明，想的太多，其实人还是傻点好，你说呐？”
　　杨锦的目光呆滞。那个人温暖的笑容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们都说我们搞法律这一行，就凭一张嘴，但是啊，我这人嘴笨。”老人把苹果核准确的丢进垃圾桶里，抹了抹嘴，“我最讨厌那些拐弯抹角的名堂，单知道这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就算磨破嘴皮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老人的手轻轻的拍着杨锦的肩膀，阳光从病房明亮的窗子照进来……那样温暖。在某个时刻，杨锦真想回过头，看看是不是能发生什么奇迹……他，陈平，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人，会不会来……
　　但奇迹，总是太难发生。
　　老人笑了笑，“杨锦，当年你说过，跟我的姓，就是我半个儿。”
　　杨锦轻轻的点了点头。老人眼中的杨锦渐渐的和记忆中那个朴实无华的年轻人重叠，十年过去，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他那个温柔聪慧的老伴还尚在人世，得知了杨锦的事情之后，敲着他的脑袋骂他老糊涂。她说，人家孩子刚没了父亲，打击太大，你倒好，由着他乱来……
　　名姓是父母给的，哪儿能说改就改。
　　他跟他老伴说什么来着，他说，这世上没什么不能改的……
　　“杨锦，做错了事不要紧，改了就是了……不要等错变成了罪，到那个时候，才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