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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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某不入流的剑宗坐落在天门山，天门山的半山腰有一处不显眼的破旧楼阁，于庭院中，有一女子朝月盘坐门前，身侧放着配剑，身周萦绕着充盈的灵光。
她本是一只雪狐，古妖族后裔化形而来，不顾族中劝阻拜入山门修道，已有数百年。
经脉内的灵气运转过周天归于丹田，却又从已伴她许久的豁口流出，周遭的灵气便又浓厚了几分。
女子心中暗叹，转势收工，拾过配剑轻抚，眉眼间失落难掩。
突听宗门警钟大起，有道长高呼:“外敌来侵，众修士戒备！”
不待其有所反应，庭院门大破，木屑四溅，从外闪过一瞬流光，不由分说地便拽起女子的手，领她驰于高空。
“师妹，怎么了？”女子虽被惊吓，但看清来人后便心安，却又为师妹这般行径感到不解。
因幼时意外，二人心绪相同，她能觉师妹此刻有些慌乱，体内磅礴的灵气不断注入脚下的飞剑，疾驰愈发得快。
“魔族擒走了雪芸道长，急去西南将其拦下！”又有道长高呼。
女子愕然，她是知方才有凌厉的飞剑向二人攻来而被耍脱，而师妹一言不发，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宗门阵法已起，一层灵气罩隔绝内外，顿时攻来的飞剑剑气更甚，迫得师妹慢了下来。
师妹自幼便得了女子妖丹，女子也因此无法修行，却是让前者得了莫大好处，不过年纪轻轻便能与掌门相媲美，此刻掌门携人去界边荡魔，她不知为何回来，但已无人能将她拦下。
只见师妹掐诀施功，雪狐本命神通现，天际的明月都好似为其处理，身周攻来的飞剑骤停、齐断，再发力，连人带剑与阵向抵，阵破也不过是被反震得咳出一口血来。
“师妹！”
“无事，师姐抓紧，稍后通你解释”师妹仍是那般冷淡模样，女子早已习惯，依言紧了紧抓着其道袍的手。
群山树林于脚下掠过，若无方才的惊险，倒是恬静怡然。
没了追兵，二人停驻山头，师妹闭目调息，女子为其收关，暗运功法为其招来灵气。
借着月光注视着看过无数次的面庞，女子记忆涌现。
初见时，是女子随师父下山历练，冬季于本为雪狐的她修行更有助力。
在荡平一处魔族暗藏地时，师妹已被染上魔气，仍为孩童，被随意的搁在地上，近被飘雪掩埋，浑身冻得青紫。
所幸剑宗男子所习功法至阳至刚，才得以为其驱寒保命，可那魔气却只能封起，祛不得。
许是因此，师妹自幼待人便是冷冰冰的，独有女子能觉她思绪。
不稍片刻，师妹便再御起剑:“走了，耽搁不起。”
二人再次升空，女子道:“掌门呢？”二人师承掌门，不被许称师父。
师妹御剑一滞，又恢复如常:“仙逝了。”
女子哑然，身躯轻颤:“为何？”
“护我，受魔尊一掌魂飞魄散。”
二人不再言语，悲情四溢，直至太阳升起，女子才再道:“我们当去往何处？”
“不知。”
“那便这吧。”
二人脚下树林郁郁葱葱，不远处还有溪水，倒是一处少有的世外桃源。
“好。”
二人落下，相处百年她们早已默契十足，不稍半晌便建好简陋的居所。
师妹早已辟谷，女子却因修为尽失仍需进食，走得匆忙，除了配剑什么也没带。
时至此刻，肚子也不自地发出声响，师妹御起剑入林，逮回两只野兔，为女子处理烹调。
二人就此定居，时至入夜，二人盘坐门前，师妹运功修炼，却不同往日地漫起魔气。
女子面上浮起忧心:“你在修魔？”
师妹本就是人法妖法齐修才得以有如此修行速度，但也有难以均衡而走火入魔的风险。
“嗯”师妹闭目随口应答，本欲塞听，却被女子阻断。
“你已能修我功法，还不够吗？”女子心慌则乱，语气极为不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师妹当是女子旧事重提，不由恼火:“不修魔，何以报仇。”
女子语塞，是啊，不修魔何以报仇。
见女子不作反应，却面色不悦，师妹终是心软:“师姐，我心难安。”
女子与其对视，不作言语，这般眼神，是她见过的第二次。
说来可笑，就算是不入流的剑宗，堂堂掌门也在修真界有名，是至强者一列，却收得两个奇怪的弟子。
道行百年不修妖法拜入剑宗的雪狐，资质虽好却魔气入体的弃婴，于何处都贻笑大方。
更甚的是，魔气入体的二弟子金丹不成反结成魔核，天生的魔族，就算掌门以己身相护，仍有保守派时刻想除之以免后患。
那时不仅掌门修为通天，连其入门不过百年的大弟子也已有门中长老修为，一手雪狐本命神通更是令人胆寒，无人敢欺。
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一次掌门外出荡魔时，便有保守派上门侵之，幸得二人回返得快，再加以雪狐妖丹与倾身修为才保住师妹性命。
自那之后，雪狐便不再是妖，也失了修为。宗门上下大洗礼，罢免无数，掌门也时刻将师妹护在身侧。
那眼神，便是在师妹醒来时见得过一次。
女子自知拗不过师妹，又不愿见其这般，只得作罢:“万事不可急切，随你去吧，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她还是尽心力为其护法，引渡灵气。
时光如白驹过隙，再百年，师妹魔功大成，体内再成均衡，修为已越过昔日掌门，登顶大乘。
虽渡劫后仍有元真天金仙等，但于此界已是顶峰。
今天下大乱，魔族愈发猖狂，已呈上风，不断地欺压修真地界。
而二人所处之地，也渐渐地显现人烟，不适修行。
所幸身披黑衣，入得凡尘中的散修集市打探消息，知修真界将有大动作，于下次月圆时便齐诛魔尊。
师妹莞尔，昔日掌门洞虚境修士一掌便被重伤，观那魔尊手段，此刻恐怕已渡劫可期。此刻的修真界，实力又余几何。
二人一番商榷，算过时日便决定先去往界边潜伏。
此界不含地圆说，而是实在的天圆地方，受大道护持。而界边便是一片虚无，若无强盛修为根本不能近。
于界边的一处，便是被仙神驱于界外的魔族攻破的豁口，至今已有千载，受修士打压却无穷无尽，不断扩张。
二人日夜奔程，靠得近了，便能觉那漫天的魔气与肃杀之意，师妹施决护持着女子，来到昔日掌门为保师妹重伤之地。
若非剑宗处处针对师妹，恐怕一系列的事都不会有，暗中陷害等事数不胜数，不然师妹也不会那般急切地将女子带走。
界边横尸遍野，血流遍地，除却有宗有派的修士，大多散修的尸身无人领回，魔族更是不会顾及。
师妹口中喃喃着她与师父间的往事，女子静静地听，手不禁牵紧几分以作安慰。
百载已去，此地已不是仙魔交战之地，加以匿息之法，倒是无魔发现二人。
不知觉间，二人停驻在一柄半身没入地下的剑前，那是剑宗掌门的配剑。
而剑修至死也不会弃剑，能在此处见得，结果不言而喻。
“掌门”女子眼角清泪不自觉滑下。
“师姐，”师妹拥住女子，身躯微颤，“是我无用，你一定很恨我吧。”
女子回拥，心中感受着师妹情绪中的酸楚:“别说傻话。”
“以此剑为誓，掌门，我绝不让师姐再受半点委屈。”待我渡劫，便将道果归还。只是这后半句暗藏于心。
剑已断了半截，失了神性才被人留在此地，二人将剑拔出，立下剑冢后祭拜才离去。
时至月圆，仙魔交战处如常，虽无至强者，却仍法宝漫天，仙光闪烁不断，二人潜伏在稍远处静待。
待那明月悬于顶，魔尊入战，通天修为一力压群，才有大乘冒头:“魔尊，你屠戮我修士无穷，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魔尊莞尔嘲弄，不觉异常，出手重却不下杀手，修为力压大乘。
师妹眼尖，一眼便看出其已渡天劫，只是将飞仙用秘法强压下，若无强杀之法，就算有险也可保命。
女子不由心慌，即是担心大仇不得报，又忧心师妹不敌魔尊而仙逝。
二人情绪互通，察觉到的师妹抬手安抚:“无事，我自有诛杀之法。”
待那大乘奄奄一息而魔尊兴致贫贫时，各道承的道长展露修为彼此相护，竟是有以人为阵将魔尊困下之意。
各道承本就同为道门，相辅相成一瞬之间确有力压魔尊之像。
一切发生得极快，魔尊也觉不敌，已是预备飞仙，师妹突得御剑，携女子近前，一时间仙妖魔法齐出，断了魔尊之势。
“妖女！雪蕴道长！”有道长眼尖，认出二人。
师妹不予理会，再掐诀，竟是原地闭目盘坐，天际乌云汇聚，声势之大使得魔尊也变了脸色:“九天雷劫，你要做什么！”
一语惊醒众人，众道承道长本想避让，但见得魔尊已开始舍命挣扎，再见得地上仙魔厮杀，不由升起豪情壮意，一道长气势急攀:“今日便要将你这宵小诛杀此地，众道兄一起，全力护卫紫蕴师侄！”
二人是蕴字辈，但紫蕴这一道号，自其结成魔核后便无人再称。
不过片刻，师妹抬眸，手中仙剑气势盛极，却是反身擒住女子肩头，唇间相抵，本命妖丹便归还了回去。
女子微愣，但二人目光交接时便彼此心领神会，本命神通当然是妖族己身施展最为强盛，只见通天变换，星辰暗下而月宫大放，一股强烈的威压急压向魔尊。
而那天劫无情，却以为师妹这是在轻视雷罚，自降修为，一时雷声更甚。
魔尊面色变了，不顾一切地挥洒魔气，眼见要挣开束缚，却被师妹携着那雷劫一剑斩来。
一瞬，天地归于平静，随即山崩地坼。各道长被威猛轰得四散，连带女子咳出鲜血，却仍施决坚守战前。
天劫不断下劈，雷光中两道身影不断对拼，魔尊不甘地嘶吼着，身形更明显得受到限制，那是雪狐神通在作用。
此界不容仙，魔尊虽以秘法掩藏，但此刻被天觉自是加倍降下天罚，而师妹也是被雷击得皮开肉绽，身周仙光大放，不断恢复道驱。
女子心忧，天下修士谁渡劫不做足准备，九死一生。若是师妹过不去，她还怎么办。
各道承道长见帮不上忙，已入战与魔厮杀，己方大优势，战况一边倒。
天劫威猛不降反盛，失了妖丹的师妹实力不敌魔尊，全靠一手引雷之法力压魔尊，女子不断地催动神通，御起的配剑在雷中穿刺，已是道道损伤。
魔尊以命相搏，师妹堪堪招架。间隙间，女子见师妹看向自己，强调一股灵气，神通再放引得魔尊动作微滞。
“你们的东西，还给你”师妹自丹田引出魔核在女子极惊的注视下化得粉碎，一时魔气滔天，以剑引渡伴着天威。
少倾，魔尊被天雷击得焦黑，风起便消散。而师妹被余威震飞，奄奄一息地被女子急接而下。
女子本欲再渡妖丹，却被其拦下:“师姐，我有藏丹，无事。”
藏丹有史记，为人魔同修者所创，需散去一身修为用以重修。
天际显现一道面孔，应是道祖，面带考究地审视了一番师妹，许是念她舍一身修为挖出魔尊这一藏仙有功，冷哼一声便褪去。
地上的道长欲来，却被女子同样的一声冷哼:“护好那些修士便是。”
二人昔日收到的冷眼她们都不曾忘，今日相助也不过是为师报仇，自是不会有好脸色。
为师妹渡入真气疗伤:“我们回家。”
“嗯。”
女子重获妖丹不仅是修为得以回复，还因先前师妹的温养反升；而师妹虽需重修，却也轻车熟路，不受限制。
林间，月下。
女子久违地化成原型，依在本说要彻夜修行却睡着的师妹身侧，一如往昔地运功却不作吸纳，还为其渡入真气，有益助眠。
时至天明，师妹醒转，二人不作言语，女子擒来野兔作食。
餐罢，二人目光交接，相视一笑，女子仍心念这战前的吻:“你——”
师妹欺身而来，不由分说地便在现了女子所想:“心知便好。”
这一次不同于遇刺，不同于战前。
世间之情不一定皆要有所定义，二人虽失了思绪相通的能力，却早已能从一个眼神便能知彼此心中所想，此为难修的福分。二人都未表露心意，却又似讲什么都言说尽了。
如此，便好。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