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会有一双翅膀
唔,没有什么,只是想写一写,怕它会被后来的记忆掩盖,安静得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月,原谅我,我总以为你还是在的,只是因为某些事情,比如学习,比如家庭,比如病情,所以才那么就没有上线,所以电话也无法拨通,可我不知道,那个头像,原来是再也不能亮起来了。
你居然已经离开了,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我自以为是的时候,在我后知后觉的时候,算算,已经,快一年了,是吧?我竟然,错过了那么久。
唔,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再也没有人会一上线就叫我阿睡了,再也没有人会给我取那么多奇怪的外号了,再也没有人能让我一上来就说“月月早~”了,再也没人跟我侃那么多乱七八糟鸡同鸭讲的东西了——人说这一辈子回忆起来很短,过起来却很长,我绞尽脑汁想那些过往从前,真正有印象实在不多,明明是两个寒暑,拼凑成的图案占满每天也只一月时光。
我真蠢,这是我第二次失去了,我以后还要写多少篇文章来纪念你怀念你挂念你回想你,像我写我离开的奶奶一样?我总以为时间很多很多,没错时间的确一直在走很漫长,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你了。
我亲爱的朋友,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答应你要写的信恰恰是在你离开的那段日子写完的,彼时我害羞胆怯不敢寄出,信封放在抽屉里水湿了油污了更不敢寄出——我不知道,那是你竟是挣扎在生死线上,已经回了天堂。
你是多么多么好的孩子啊,我居然失去了你。居然,失去你。
我不知道我是否让你失望过。中考前后的那段日子,有漫长的暑假,我疯玩,敷衍你的问候,搪塞你的笑脸,你跟我絮叨医院里的不好,遇上的小事大事,还说班上学习到了你不能参与的地步,我嗯嗯啊啊,想着未完的剧情,心不在焉——忘了问候你的病情,忘了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忘了安慰你宽心,忘了告诉你你有朋友我等你病愈——我曾经说过这些,在初遇和熟悉之后,我都这样向你问过好,你从来都没有直面告诉我你的病症,你转移了话题,于是我忘记了,甚至,忽略了你离去之前、仅剩的时光。
天堂里能看信吗?能看到我的抱歉和祝福吗?这一次我不会爽约,我会把信重写一份,连着原来那封,一起寄过去,寄给你悲伤的父亲,寄给你难过的母亲,告诉他们,你,他们的孩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有朋友,我,还有那个告诉我他消息的孩子,都是他的朋友,虽然没有真的见面,虽然相处的时间实在不长,可是我们都记得他,作为少年的朋友,贴心罗嗦可是很可爱的朋友,记得他。
月月,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会离开,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会将你忘却,人真正的死亡不是□□意义上的消亡,是被全世界遗忘,我写下这些文字,是希望很多年后我重温,看见它,还能想起你,想起那些年少不再的、美好的曾经。
月月,我一直以为死亡和白血病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东西,这一天我悚然了,我难过了,我哭了——你曾经说,觉得这样很累,医院很累,治病很累,吃药很累,活着有点累——我不觉得这是对的,我那时拼命劝你,说不对不对活着很好,说你有家人你有朋友他们希望你活着,我不知道这么重的希望但在你身上,你是不是真的累了——如果离开是你所希望的,我祝福你,我愿意相信世上真有天堂,愿你在那里,无病无痛,一生欢喜,愿主,保佑你。
我亲爱的月月,再见。
再见。
——阿睡,2010年6月16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与正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