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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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没有征兆的，马车外下起瓢泼大雨，竹林小道立马变得泥泞难走，马儿踏蹄嘶鸣，惊醒了娇娇。
两眼朦胧中娇娇细声问道，“咿~玥禾哥哥，玉哥哥，刚才那些人走了吗？”
“多亏你玥禾哥哥武功深厚，而且面子大的很，不然我们别想回京了。”玉君阗阴声怪气的说。
玥禾听他这语调，撩了撩头发赔笑道，“嗨嗨，小玉，我知道你想什么，十年之前我是偷学过你师父的武功，不过那是年幼无知吗，只觉得好玩就去过把瘾咯，你不会这么计较吧。”
玉君阗这才正眼望着他，“我计较？！就是师父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我也没有半句不悦的言语……我只是……发现你越来越陌生了。十年后我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但看这是十年之前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我玉君阗对你视同手足，赤诚相对，坦坦荡荡，你对我们……呵呵，无论是君兰堂或是仇馨雅还有那些个一直关心你的人，一直虚词相向，遮遮掩掩！”
“小玉哥哥，你在说什么呀！玥禾哥哥他对我们，对我们……”
“恐怕，到现在也有娇娇永远都会相信着你说的每一句话，她不知她的玥禾哥哥其实根本不是曾经那个欢跃在宫廷、王府的舞伶，欢跃在整个京城的洋洋洒洒公子哥儿。”
玥禾捂脸赔笑道，“呀呀呀！你这说的，我不是驰骋宫廷王府的公子哥儿是什么，我不是天下第一的舞伶是什么，我这辈子死活也只是会跳舞。嘿嘿，小玉啊，你怎么啦，说这些让人家莫名其妙的话。”
“青屈琴！你当我在马车里没听见你叫这个人的名字吗！什么神珈五君子，我不曾听说过，可是，青屈琴！当年石桥门那一桩惨案，满门一百二十号人，男女老幼，就连嗷嗷待哺的婴儿一同死在他的琴声之下！而你！区区一介舞伶又怎生认得这般妖邪残忍之人！”
玥禾尴尬之色浮于脸上，干笑不语。
玉君阗逐渐加快语速，“呵！你想不到我也认识他是吗，当年师父领着众音弦好者与君兰门生感到石桥门想制服这等妖孽，不料领去的君兰堂人惨死大半，就连那些德高望重的音弦好者们也是身受重伤。幸而师父武功高强，只能护的我与少数兄弟不受伤害，却制服不了他，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肆虐狂笑下全身而退。可怎料的你，竟与他有交情，他早在十年之前就知道你武功厉害，十年之后依然精准的知道别人十招之内必定输与你，而我们却还不知道你有这等功夫！玥禾穆素兰，你真是好生厉害！”
“我与他只是……”
“你与他更为亲近！是至交好友，是生死之情！”玉君阗一直温文尔雅，此刻却抑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声音也变得生硬颤抖，炮语连篇的质问。
“我们还一直当你是一只需要保护的白鸽子，谁知道你是与狐狸豺狼沆瀣一气的老鹰！”
玥禾闻声一竦，别过脸去，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眼神中飘过一丝酸楚。
“十年前，你不辞而别，个个人心惶惶，大江南北的寻你，十年后你莫名出现，只说去西域找舞神，你对我们就只会说这等虚悬之词，我们好骗是吗？那夜，萧宸珞一句话就值得你怀揣在心，放弃舞殿，无视我们，消失十年，呵呵呵呵，我们在你心中算什么，你就是这么肆意的挥霍这份兄弟情义吗！也难怪，青屈琴是你至交好友，萧宸珞对你举足轻重，我们……只不过是狗、肉、朋、友。”
“玉哥哥……”娇娇从未见玉君阗发这么大火，惊颤的不知说什么好，而他所说的玥禾却是那么的陌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用言辞去维护玥禾，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可是她需要懂得什么呢，如果玥禾哥哥对自己重要，那只要好好守护他就够了，她不需要知道别的什么。只要玥禾哥哥能开心，能欢快的翩翩起舞就好。
“青屈琴……他救过我。”看不见玥禾的面容，他的声线也变得沙哑。
玉君阗喉结一紧，说不出话来。
“君阗，你和馨雅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这个我没骗你们，其余的……我……”玥禾停顿没再说任何话，车外雨声哗啦哗啦，打得人心荒凉。娇娇走到玥禾身边，跪下，双手捂住他冰凉的手，说：“玥禾哥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呵呵，不要难过了，不然会长皱纹就不好看咯，哥哥，笑笑嘛。”
“扑哧！”玥禾喷笑，折扇轻轻拍打在娇娇头上，“你这死丫头，嘴怎么这么甜呢！赶明儿师父教你一套舞蹈，让你闻名整个京城，可好？”
“太好了，太好了！嘻嘻。”
玥禾又恢复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伸个懒腰大呼小叫道：“怎么还没到衢州呢！这路真长。”
第二日天明，雨还未停，一睁眼苍茫之色映入眼帘，玥禾支起头扶趴在窗台上，望着客栈外来来往往躲雨或是撑伞行走的人。
呵气，白雾萦绕在雨帘中，天气越发的冷了。玥禾依然一身单薄的华锦绸缎。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一地，也懒得鬟起。玥禾眼中影像重重，回忆起当年初见青屈琴。一身粗布灰衣，眉宇盎然，神清气爽，一身凌烈之气逼迫的人不寒而栗。他不苟言笑。却会在林中执手放蝶，淡雅却不淡然，冷情却不无情。屈琴屈琴，真真正正屈迫于情。当年的石桥门惨案，从头到尾都是青屈琴的报复，可是报复别人的人不一定真的快乐。那种赶死的愤怒与绝望，谁能说他不是个受害者呢。
林语蝶，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被一个沉闷却又多情的男子深爱。怎料的这男子要亲眼见她被蹂躏致死，最终晾成满门惨死。惨死的人受到江湖众人的怜悯，而青屈琴的痛谁又能体会呢。如今，那淡雅的人释然了，冷情的人无情了，那日的屠杀后，他□□重生了。昨日青屈琴的声线告诉他，那个十年前的人早就与林语蝶一起死掉了。
门被“吱呀”打开。娇娇轻巧的走进来，将手上红枣豆沙汤端放在桌上。
“玥禾哥哥，我给你端来红枣豆沙汤，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喝的，快来尝尝。”
玥禾回过神来，调头凝视。娇娇见他头发披散着，俏声说：“玥禾哥哥，娇娇给你梳头吧。”
玥禾起身，微笑着走进桌边坐下，裙袍波荡，他身上散发出梨花的淡香。袖袍中伸出的白藕般的玉臂，十指如葱，拿起勺子呙了一小勺红豆沙送入嘴中，唇边溢出暗红的汤汁，十五岁的娇娇，也惊诧的看出他变得异常的魅惑动人。这同几个月前倒在花簪铺的那个枯瘦如柴，面黄肌瘦的玥禾已经派若两人。
牛角梳，插入青丝之中，润滑而下，这根根发丝仿佛晕染着幽冷的蓝光。娇娇像着了魔，一直梳一直梳，忘记停下，沉溺在这轻柔顺直的发丝之中。直到玥禾递给她一根翠玉发簪，娇娇才在这优美梦幻中清醒。连忙替他鬟个髻子插上翠玉簪。
“哥哥，你们打算一直不说话吗？”
“怎么会呢……”玥禾抚着娇娇的头发问，“娇娇你们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从你离开的时候说起码？”
玥禾点头。
“自打玥禾哥哥你走后，玉哥哥从王府接我到君兰堂，我们在君兰堂住了三年，经常看见玉哥哥与司真哥哥吵架，然后玉哥哥就带我离开了君兰堂。我们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处哥哥就经营花簪铺。”娇娇边说，边从茶盘中取出一只竹玉杯，给玥禾倒上半杯水，递给他。
“小时候，每次我哭的时候，玉哥哥就哄我说带我去找玥禾哥哥，不过玉哥哥只是不断的变换地方做生意，并没有看见他如何找过哥哥你。馨雅姐姐也是大江南北的找玥禾哥哥，没几个月馨雅姐姐就会来和我们会合，每次馨雅姐姐都会和哥哥吵起来，我悄悄的有听到玉哥哥说，如果玥禾哥哥不出现怎么找也是找不到的，不如就在不同的地方等着玥禾哥哥来找我们。”
“那么你馨雅姐姐呢？她后来还再找我吗？”
“最后一次馨雅姐姐和玉哥哥吵架之后，馨雅姐姐就回新语阁了。”
玥禾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思绪飞到了窗外的雨帘之中。
“玥禾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玥禾蓦地望她，诧异的点点头。
“为什么要离开呢？”
像早已料到是个问题一样，玥禾一口喝尽杯中的茶。吐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哥哥，不得不离开，原因种种，实在是牵涉太多，没办法和你说明了，我想只要我回来了娇娇也不会再在意了是吗？”
“嗯！”娇娇开心的点点头。
门外，黄纱掠过，沉闷而轻微的脚步默默走远。不知道对于玉君阗来说，玥禾回来了，那么以前的种种事情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不再过问。玉君阗曾猜测玥禾的离开和萧宸珞有关，也许是有关，但是更是牵涉着更多的原因，失踪十年，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他要失踪十年，玥禾穆素兰像块冰，怎么擦都不会成为镜子照的人心里明亮，而是逐渐化成水，逐渐消失掉。
备足了干粮，一行人继续上路。眼见就要到京城，这路上也变的越来越热闹，过往的商人还有旅客喧嚣不停。尤其是那大批大批的江湖中人像蚂蚁般往京的方向涌去。
玥禾微掀开窗帘子朝外看去，明澈的双眼中透出不解，就算八王爷面子再大也不至于跟开武林大会一样吧，这江湖上的兄弟似乎都要聚齐了。
玉君阗依旧盘腿而坐不关心车外，闭目冥思。
“小玉，我觉得，要发生什么。”
“是吗。”玉君阗没再沉默，只是淡淡的随意答道。
娇娇见两人终于说话了，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欢叫道，“玥禾哥哥，玉哥哥，肚子饿吗，我下去买点糕点吧，我闻见那桂花糕的气味好香哦。”
“我和你一起去，小玉，你在马车里待着。”说完，拉起娇娇跳下了马车，一路左右观看，越看越是奇怪，除却那些拿着刀剑的江湖之人不说，怎么连挑担郎，买茶叶蛋的大婶，还有路边要饭的人都相貌不凡，目光醇厚，骨骼矫健，这哪像是普通老百姓，也难怪这一路上这么多人这么热闹，感情是大家都喜欢做小生意了？
娇娇欢喜的将一包桂花糕怀揣在胸前，玥禾扔下银子正与她结伴而回，突然一只手挑衅的拍打在玥禾肩上。
“这小哥儿长的真是俊呀，来我们去茶楼喝茶可好？”
玥禾还未反应过来，来人一把搂住他的腰，盈腰一握，玥禾不禁闷哼一声，让人心酥骨软。
玥禾随即推开她，保持一丈距离，怒骂道：“你要干嘛！”
“美人莫怕，在下古云琛。只是对美人你一见倾心想约你茶楼小聚。谈谈这蓝天碧水，荷塘月色。”
玥禾哭笑不得，遇见一登徒子。
“古大侠，我看你是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美人，也不想与你喝茶聊天。告辞。”说完拉着娇娇转身欲走，不料这古云琛速度极快，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猛的将他拉近身，吓的娇娇面红耳赤，从没见过这个场面，还是自己的玥禾哥哥当街被人调戏。玥禾双手抵住他宽厚的胸膛想要挣脱开来，不料这人力气又极大，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玥禾腰身，下半身暧昧的与他紧紧的贴在一起。玥禾面露愠色。
娇娇丢下桂花糕冲上前去，死死拽住这登徒子的手臂，大喊道：“放开我哥哥，你这坏蛋！”
可娇娇哪有这力气扳开他的手“小姑娘，我怎么是坏蛋呢，我只不过想好好关心你哥哥而已。如果你想我关心我也不介意呀。”说完另一只手又紧紧的箍住娇娇，将她按在怀里！
玥禾眼中凶光一闪，翻转胳膊一个回推，击在那男人胸上，男人吃痛往后退去，玥禾顺势抓住娇娇拉回自己身边迅速后退，与那男人保持五丈距离。
“哎呀，美人，你可真是够味道啊。不过也忒用力了些，来给我揉揉。”嘴带□□，朝玥禾大步而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一旁指指点点，笑意暧昧。
玥禾将娇娇往后一退，拱腿朝前踢去，男子麻利一闪躲过一脚，那如同章鱼的一双手又向玥禾袭来，这次玥禾早有准备，灵活避闪，侧脚一踢直重男子背心。那人也不觉得痛。还是一脸坏笑，“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还懂得给我按摩。”转身张开双臂朝玥禾抱去，整个就想是猫捉耗子一般。这叫古云琛的人明显是挑弄玥禾。玥禾武功招式不多，若要狠出手那人必是致命，而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闹出人命总是不好，况且还有一群怪异的人在周围潜伏。可若是与他周旋自己貌似很吃亏。
趁玥禾思考之际，那男子近身却不是出手伤他，而是猥琐的在他屁股上一拍。随即躲闪过玥禾的怒掌横扫。围观人哈哈大笑。玥禾目露凶光，袖袍中按捺不住的五指终于莲花翻转，忽然从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赭石色的外衣上绣着蓝色锦纹，一身华丽，一出手就是给古云琛背后一击，脚踏他脊背，借力腾空一个跟头翻到他前方，双手交错，啪啪啪啪！四掌打得古云琛忙不迭的直往后退，毫无余力和机会出手还击。可是这陌生男子依然不甘心，一个釜底抽薪，双脚勾住古云琛右腿，顺着身势用力翻转，古云琛脚盘不稳一个跟头狠狠的斜栽倒在地上，那人平稳落地，走上前又是用力一脚踏在他左臂上，脚掌扭动，只听“咯啦！”一声，古云琛的左臂，那个曾搂住玥禾腰肢的左臂被硬生生扭断！那人，忽的打开手中折扇，优雅扇着，转头回顾四周，笑意盈盈的问道：“你们还想继续往下看吗？”
声音温柔动听，听者却毛骨悚然，立马鸟兽散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