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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神明的叛徒(十三) ...

  •   梦中的失重感、昏沉感一阵阵地朝着谢时容袭来,他由于陷入软绵细密的棉花中难以挣扎,逐渐没入。

      有个嗓音一直在他耳边轻声哼吟:“睡觉了,容容。”

      “睡觉了。”

      “宝宝。”

      谁是宝宝啊?

      谢时容拧眉,梦中,他的手指收紧,淡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隐蔽又脆弱。

      但,他在生气。

      不想睡了。

      他不是在渴求着青灯古佛的谢时容。

      他是来闯关的谢时容,等这关过完了之后,是要回到玩家区的。

      等十几年或是几十年后积分攒够了,他就可以回家了。

      哦,尽管概率很小。

      但也是要抱有点希望的。

      谢时容想要醒来。

      谢时容着急地想要从棉花般的柔软中逃出来,却一次又一次地下坠,棉花缠绕起了他的纤细伶仃的脚踝,先是将他猛地向下拉了一下,再逐渐向上攀附,连那脚踝后上方有着淡淡的青色血管的小腿一并没过。

      谢时容再次挣扎了一下,结果陷得更深了,那棉花似乎已经到了他的腰间,棉花停留了一下,下一秒,肆意地揉进了他的血脉里,包裹住了它。

      谢时容呼吸声越来越重,带起点缠绵的意味。

      见谢时容难受,神明将那东西吐了出来,黑色的眸子游移了一下向上看去,又落到了谢时容身上。

      明明是祂做了坏事,却还要问睡着一概不知的谢时容:“容容怎么这么喘气啊。”

      神明逗弄道:“像只小狗一样。”

      “谁家的小朋友像小狗一样喘气啊?”

      神明最后的“啊”字很轻,尾音上挑,略有几分蛊惑感。

      不是小狗。

      谢时容想。

      那声音却这样告诉他:“只有小狗才会这样喘气。”

      谢时容听得耳边搽红。

      被羞愧的。

      棉花消失了,腿间却还粘腻着。

      棉花给他留下了痕迹。

      *

      谢时容没能挣扎出来,待到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神明早已消失,余留着床上还有几分温热。

      谢时容迟疑了一秒钟,向被子下面摸去。

      是湿的。

      “要洗澡吗?”

      小僧人猛地出现在了窗子边。

      小僧人已经不是乖巧机灵的小童模样了,他身高比谢时容还要高上一些,一张与孩童无异的脸再搭上那庞大的身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谢时容的目光从上到下描摹过小僧人如今的模样,愣了愣后轻声道:“不、不用。”

      小僧人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轻叹道:“阿容是说我长得奇怪吗?”

      谢时容皱眉,他刚才没有说过,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现在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谢时容觉得自己刚才应该甚至都没流露出什么惊讶的情绪。

      小僧人垂下了头,赌气道:“阿容就是觉得我长得奇怪。”

      谢时容眨了眨眼睛:“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这么……大。”

      谢时容考虑了一下措辞。

      小僧没说话,他闷了一会儿后避开了这个话题:“阿容洗浴吧,不是说难受吗?”

      谢时容缓缓看向小僧,他支起身体,靠着红木的床:“我什么时候说难受了?”

      小僧:“刚刚说得啊,刚起来的时候说的。”

      谢时容有些哑然。

      从一开始,他就没说过话,话题都是由小僧人引起的。

      小僧人看了一会儿鞋尖,之后幽幽地看向谢时容:“阿容已经发现了吗?”

      谢时容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小僧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容是不是不太高兴,”小僧人缓缓抬眼,“因为,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

      荒诞感浮上谢时容的心头,一个一直很正常、很可爱的孩子在陪伴了他几天之后,变得如此的怪异。

      这种错乱揭下了谢时容的淡定和平静,他本就有些淡色的唇角慢慢抿平。

      谢时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他摇了摇头,推开凑上来的小僧人后,他赤着脚跑了出去。

      登时,谢时容顿住。

      门口,那个已经全变成蜘蛛的管事‘站’在那里,他摩擦着两个蜘蛛腿,上面附满了黑色的绒毛,在看到谢时容的那一刻,黑色凸出来的眼球朝着他转动开来,口器里有白色的丝质东西。

      谢时容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还保持着看向了那只蜘蛛的姿势,只是整个身体微微地颤抖。

      白皙的脚踩在地面上,冰冷袭来,蔓延了整个身体,谢时容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发涩。

      “回去。”

      神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谢时容的身后,骨感修长的手指轻触谢时容的眼睛,遮住了他的视线后,扶着僵直着的谢时容转身。

      “乖,再多睡一会儿。”

      再多睡一会儿。

      又是再多睡一会儿。

      细密的丝线将谢时容缠绕成为一个茧,密不透风,他还不想要永远在这一寸小房间里面生活,永远在昏沉的梦境中活着。

      谢时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我,我不想再睡了。”

      神明顿了顿,看向了谢时容,祂极为平静,脸上的细微表情都不曾挪动一下啊,与神像一模一样如同复制出来的:“为什么。”

      谢时容说不出理由,只是说:“睡觉好累。”

      神明的视线淡淡地望向了别处,祂冷冷道:“可背叛者的惩罚就是如此。”

      神明勾了勾唇:“不过,我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

      谢时容看向了神明,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神明端起的酒。

      “喝下它。”

      谢时容无力道:“这里面是什么?”

      神明觉得没必要骗容容,祂觉得容容实在是弄不出多大的风浪,直截了当道:“我陨落时的神骨。”

      那片被他许下心愿的土地上,埋着的……是神明的骨。

      怪不得,婆子们会觉得十分灵验。

      谢时容看着昏黄的酒,里面隐隐约约映出了他的影子,脆弱又苍白。

      [你们说谢时容能成功通关吗?]

      [我看悬。]

      [可现在就他一个正常地保持着清醒意识的人,也只能是他了吧。]

      [可为什么偏偏是谢时容,我觉得但凡换个人也不至于团灭吧。]

      谢时容闭了闭眼睛:“我不喝。”

      勾起来的唇一瞬间在神明的脸上凝固,气氛瞬间凝结成冰,如同阴云沉沉地压向了谢时容。

      现在,谢时容连“我困了”这个让boss离开的借口都已经没了,他看着眼神越来越冷的神明,不安地收束起了自己的手,等待着。

      神明手掌翻覆,一杯混着神骨的酒就这么被倾洒在地面上,神明扯唇启嗓:“不想喝就可以不喝。”

      谢时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神明接着说。

      “不想睡也可以不睡。”

      神明勾了勾唇,却没有半分笑意,祂的语气很重:“容容你,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件事你学得不太明白……”

      ……

      谢时容看向自己的脚尖。

      他不知道该如何破局,甚至,他也接触不到其他玩家,还被划定为叛徒。

      谢时容在心里自己又叹了一口气。

      谢时容低头,他打断道:“那你杀了我吧。”

      “白”字在风中飘散,神明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怒气一瞬间烟消云散,像是打了个哑炮一般,半分响声都没有。

      “……”

      怎么办?

      容容看起来好像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神明的视线扫过谢时容,像是在看一件精美又脆弱的名器般。

      神明喉结滚动一下,祂看向谢时容:“待在这里不能出去。”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神明在短促的交代完谢时容不能出去后,就离开了这里。

      [草,这句话把boss给气走了!!]

      [你确定是气走的,是吓走的吧。]

      [boss肯定是因为觉得不能全军磨灭,得留一个人好好活着。结果,谢时容:那怎么办,要不你杀了我吧。]
      [不满意?那你杀了我吧,我学会了,下次就试试(狗头)。]

      [哎,我就这样,要不你杀了我吧,希望有生之年,看着顾之对着盥洗室女鬼boss说一次(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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