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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明明很心动》 ...

  •   梁牧白第一次见到宋西忱的时候是在学校,当时四年级。
      学校里的人许是受网络的影响,其实都很早熟。听说来了个哑巴似的转校生,班里的女生时不时在议论。

      梁牧白是班长。
      但他本身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却没想到班里来了个更不爱说话的。

      宋西忱的位置在他旁边,老师特意让他多多关照新同学。
      他知道这人是宋家来的,也早就受家里人的嘱咐,因此也愿意和他多交流。不过这人太不爱说话,他也是过了一周才和这位新同学说上话。

      当时刚做了早操,宋西忱没去,就趴在教室的桌上睡觉。
      下了操,梁牧白进教室。
      宋西忱忽然抬头。

      就这样直瞪瞪的看着他,梁牧白觉得挺怪异的,朝他走了过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其实我认识你。”是宋家刚认回来的孩子。
      宋西忱问:“你爸妈关系好吗?”
      梁牧白:“挺好。”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梁牧白没清楚他这么问的原因,不过后来的几个月里,宋西忱逐渐说起话来,虽然大部分也只和他说。

      当然,他们老班很欣慰就是了。
      梁牧白为此挺苦恼。

      后来几年里,他不仅要收自己的情书,还多了个收宋西忱情书的任务。
      宋西忱太难接近,小女生们既喜欢又不敢靠近,只好求他这个还算好说话的来帮忙。虽然这些情书随同他的情书一应原封不动退还回去,还是没停止过。

      学校那时候还是六年制。到了六年级,两人一起做着作业,宋西忱忽然对他说打算跳级,十七岁之前出国。

      他说:“好,那一起。”
      宋西忱:“你不问为什么?”
      当时他毫不迟疑的道:“我也有这个能力,所以没觉得为什么。”

      宋西忱对他笑了一下:“好像只有你强大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梁牧白:“你这话……弱小就不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有难度。”
      “有道理。”梁牧白捶了他肩膀一下,“先把作业写完。”

      那时候的友谊莫名其妙的建立,可梁牧白总觉得自己和他还是有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
      只是当时年纪小,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直到他被绑架。
      毕竟年纪也不大,在杂乱的荒废仓库里,他被五花大绑,嘴上还被透明胶布粘着,他只能尽量保持冷静。

      偏生旁边的小姑娘不冷静。
      哭得那叫梨花带雨,要不是她嘴也被粘上,铁定了哭声动长城。

      他听到外面的绑匪在索要赎金,直接狮子大开口,一个人一个亿。也就是说两亿,显然他们也发现无意中绑来的小姑娘也是个香饽饽,趁机一起勒索。

      梁牧白看到旁边的椅子上钉着跟钉子,锋利的钉尖儿冒在外。他小心的挪动,用钉子把嘴上的胶布勾掉。

      又看向那小女孩,看她顶多六岁的样子,只能试图和她讲道理,让她保持冷静。不要尖叫,然后用嘴把她的绳索解开,再让她用手给自己松绑。

      梁牧白从没发现自己是这么冷静的一个人,还有心思拯救一个小女孩,带着她逃跑,一路上都是背着她跑。

      但是他不认路,后面又有绑匪。眼看绑匪就要找到他俩儿,他只好把小女孩藏进一处小山坡后,用植物遮挡。

      后面他还是被抓到了。
      好在小女孩董事,没有白白浪费他的苦心,看到他被打被踹只喘着一口气儿也没有出声,乖得很,起码保住了一个亿。
      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不出声,而是晕了。

      绑匪得知一个亿就这么飞了,气得死死踩上他的腿,那一瞬间他听到了骨折的声音,痛到几乎没了什么知觉。

      这样还不够,生怕他再逃跑,他们往他腿上扎了一刀。又用铁链绑着他的腿,这次他真是没力气逃跑了。

      好在家里人也给力,最后还是和警察一起把所有绑匪一锅端了。他奄奄一息的被救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小女孩,抱着他的手就哭,说他不能死。

      死?

      他不会。
      不过,那时候他才真正深刻体会了宋西忱当时对他说的话。
      弱小的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很难。
      因为他弱小,想要逃脱,很难。

      …

      糟糕的人会一直糟糕。
      梁牧白当时是这么认为的,人一旦倒霉起来,什么都阻挡不了。

      接二连三。

      就像他的腿伤筋动骨,风吹雨淋了几天,又耽误了治疗时间,已经恢复不了了。
      他没吵也没闹。

      住院期间都是安静的接受治疗,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不愿意和谁多说话,就连和宋西忱也不愿意。

      这时候,他才真切的理解了宋西忱刚来宋家那段时间的感受。
      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无话可说。
      说什么?

      看大家对你的怜悯?
      过了一年,他的腿也还是没有痊愈,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他觉得有点奔溃,跳级的约定,他和宋西忱都做到了。
      只是他没去上学,在家都是家庭老师,他看心情才去学习。

      过了一段时间,宋西忱过来看他,带着自己的作业来陪他。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各自坐在一边写着各自的作业,干着各自的事。

      只是在宋西忱要走的时候,梁牧白忽然对他说:“我也不想变成你刚开始的样子,很抱歉,”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一个人跳级行么?”

      宋西忱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毕竟也无能为力。

      十五岁的时候,梁牧白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沉默寡言。比之当初的宋西忱更甚,一度阴郁冷漠。
      也开始不愿意出门,就连他的卧室也不愿意踏出一步。

      家里人也越来越担忧,母亲甚至因为担忧他昏迷住院。
      他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他所有的行为就是不听使唤。

      有时候甚至阴暗的在想,当初他是不是不该去救那个小女孩?
      可人生没有如果。
      再重来一次,那样的他,还是会走上同一条道路。

      最后他还是向自己因为担心他以肉眼可见的老了好几岁的母亲妥协。这一整年来,头一次出了家门。
      母亲带她去看演出。

      那是一场政府办的公益演出,邀请了不少有名的钢琴家。
      他兴致缺缺,只觉得出来就是个错误。直到看到了台上光芒万丈的某个小女孩,穿着纯黑色的纱裙,头发扎成了丸子头,戴着银色璀璨的小皇冠。

      她是所有表演者中唯一的一个小孩子,钢琴造诣却不低,演奏结束所有人都为她喝彩,她却好似并不怎么开心。

      奇异的,他认真的看完了她的全程表演。
      于是母亲觉得他喜欢这样的表演,后来又带他去了两次。

      可他没再遇见她。

      再次见到她,是在一场盛大的校园联欢会上,有媒体采访报道,在电视上播放出来,家里人讨论钢琴表演的小女孩是谁,有人说出了她的名字——

      “是南市许家的独女,许清端。又漂亮又懂事,从小就会各种才艺,成绩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不少人都想预定做儿媳妇呢!”

      是个光芒万丈的小女孩。
      梁牧白知道了。

      后面没再想着去了解她。
      光芒万丈的人,他身边多的是。

      可如果上天一定要和他开玩笑,那一定是用许清端。

      又过了差不多半年,她妹妹梁若枳回来给他过十六岁生日。
      她自小在国外长大,古灵精怪,回国后总用各种方法逗他开心,甚至将他哄去了南市。又骗他出门,美名其曰,哥哥带妹妹玩一会儿天经地义。

      梁若枳推着他的轮椅逛公园,因为这边没什么人,环境清幽才来。
      忽然,她指着花坛后一大一小的两人,捂着嘴欣喜说:“哥哥,西忱哥哥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远处,两人对坐着。

      梁牧白看着小女孩怯怯的看着宋西忱,眼里都是水光,目光依赖。宋西忱用纸巾给她擦泪,温柔的和她说了什么,之后就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公园。

      他回答:“不是。”
      他们没有恋爱。

      之后他去音乐厅,去大剧院,去许清端表演的每一个地方。
      每次都坐在观众席上,那时候他只是想知道,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最后会得到什么,或者说,她会被什么样光芒万丈的人得到。

      会是宋西忱吗?

      可是后来的几年里,从这个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再从这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几乎每一场她的比赛,他都在观众席,看着她从青涩小女孩脱变为令很多男人为之倾倒的模样。可他都没有再见到宋西忱出现。

      她是不是不会属于宋西忱?
      不会属于任何人?

      梁牧白不清楚自己这样是种什么情感,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夏日蝉蝉,她似乎是和母亲吵了架,直接让车靠边,从车上下来,冲着车上的人大声道:“对,我宁愿去读你所谓的三流院校,也不去北中!”

      她跑了。
      梁牧白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旋即出声让司机跟上。

      她到附近的公交站,身后人行道两侧是银杏树,地上落满了黄色的银杏叶。有一片落在了她头上。

      清瘦的身子就靠着站牌,眼泪夺眶而出,可她没哭出声,就是掉眼泪。
      她伸手擦眼泪,越擦越多。有一班车过来,等车的人都上去了。

      也有人下来,走远。
      车子也驶远了。

      梁牧白下了车,坐着轮椅就在她身后,隔着一道公交站亭,从缝隙中看她默默流泪,最后许是顾忌着旁边已经没人,蹲下身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哭声压抑。

      微风吹起银杏叶,被站牌拦住,梁牧白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想保护她。

      还想让她知道,不是她所有的表演都是为了母亲。
      其实……
      这样璀璨夺目站在舞台中央的她,是他眼中的遥不可及。

      于是他准备了一大捧玫瑰花,打算送给她当作成人礼。

      也是他的心意。

      却不想被他妹妹误会。
      送去了她最好的朋友沈明宜手中,好在没人知道是他送的。

      他开始重新接受治疗,第一年没什么感觉,第二年有了好转。
      宋西忱在国外找到了不少专家,加上这时候医疗技术进步,他的腿慢慢有了知觉,也让他终于燃起了希望。

      花了整整两年,他终于下地。
      医生说,好在每年都有按摩腿部,否则真没什么希望。

      强烈的站起来的欲望,让他的腿恢复神速,虽然大多数时候站着还是疼。冷到了热到了也还是钻心的痛。

      但都足够了。

      但他又发现了一个麻烦,家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定下了一个婚约。他了解下来才知道,是沈明宜。

      许清端的好友。
      那个,曾经在绑匪中被他救过的乖乖听他话的小女孩。

      这个婚自然要退。
      他联系上沈明宜提出了退婚,她很震惊,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不同意。

      这不重要。

      婚是一定要退的,他要无所顾忌,堂堂正正的走到许清端的面前,看她在台上表演,送她玫瑰花,保护她。
      可他还没弄掉这个婚事,他就发现宋许两家在商量婚事了。

      等他反应过来,婚事已经定下。
      上天的玩笑开太大。

      给他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卡,一道又一道的难题,让他手忙脚乱。
      顾了这个,没法顾这个。

      所以——

      许清端是宋西忱的了。

      只是有点难受。
      他喜欢她,好像谁都不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明明很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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