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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秋水村(一) ...

  •   雨停了后,路就好走多了。

      白鸾宗弟子服蓝白交错,是取皓空白云之意,腰间有一块“东方既白”。

      这东方既白就是他们的身份腰牌,白玉镌刻成了鸾鸟图案,其中都会有一缕淡淡血色,与宗门的本命灯相连,远在千里就能感知自己弟子的生命安危。

      除了段仙桃外,他们穿的都是白鸾宗的弟子服,而段仙桃原本也想统一的,可谁知翻遍了储物盒,竟然都找不到弟子服,以原身的性子,说不定在第一日发弟子服的时候就被给扔掉了。

      这也就只有藏春峰峰主女儿敢这么干了,也亏得平日里那些长老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了。

      弟子服没找着,她身上的是件颜色较浅的黄色襦裙,储物盒中的衣服都太出挑太高调,她挑了半天才勉强在角落里找到了件适合的。

      几人中,只有段仙桃和鹤宁还是筑基,停留在拜三清境,其余人都已经结成了金丹,不然他们蹑千里境也不至于在路上耽搁这么久。

      一路上,段仙桃将碧玉绦当做了根普通绳子般,一会儿打成蝴蝶结,一会又将它卷成树根形状,现在她直接将它系在了自己手腕上。

      浅黄色的袖口遮住细腕,淡绿色的树妖精元在手上绕了圈后垂荡下来。

      这样也别有一番趣味。

      -

      秋水村虽说是叫村,其实却像是城镇的模样,进来后什么茶馆酒楼,该有的都有,甚至从装潢上看还都很不错。

      白墙黑瓦,酒楼前排列了整整齐齐的大瓦罐,都用红泥封住了,外身贴了红纸黑字的酒。

      与他们来时想象的截然是两种样子。

      不过街道上却是一个人都没见着,显得凋敝。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像是害怕有什么能钻进去一般,奇怪又诡异。

      他们几人走在路上,显得道路尤为宽敞。

      段仙桃甩了下手腕,看着碧玉绦在空中慢慢荡悠了下,突然想起了个问题,她问道:“师兄,这秋水村是出了什么邪祟?”

      师兄叫的是谢涣之,原身叫秦千朔时会加一个姓氏,以此表示亲疏,不过秦千朔乐得如此,他才不会在乎。

      来时原身光想着能出去玩了,连任务的内容都没仔细听,现下看到村里这副景象段仙桃才想起来问。

      谢涣之长剑握在手中,两日前,是峰主将任务交给他让自己带着师门几人下山历练。

      他开口说道:“信件上说,是有一村民夜晚买醉,白天被发现淹死在水缸之中。起初村民们都以为这是意外,后来陆续有人说夜晚撞鬼,还是一个白衣双脚离地,长发飘散的女鬼,那些说见过女鬼的人第二天都离奇死亡,死到第三个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不对劲,但已经迟了……”

      他顿了下,似乎觉得残忍,皱着眉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现在已经死了十人了。”

      连杀十人,段仙桃有些胆寒,她问:“所以真的是鬼吗?”

      鹤宁看她,天真问道:“师姐,你是害怕吗?”

      段仙桃眨了眨眼,绝对不承认,“修仙之人,我怎么可能怕鬼。”

      秦千朔在旁微不可闻地轻嗤了声。

      容音笑了下,语气温和安抚道:“放心,人死后都会意识消散,魂魄归西,就算真是鬼,那也是被鬼修操纵才有的力量能杀这么多人,终究还是人为的。”

      段仙桃听到这话,稍微放心了些。

      这个世界鬼修不少,都是歹毒、心狠手辣之辈,整天阴气森森的不说,浑身还缠绕着股尸气,多混迹在人间,利用人尸修炼。

      远处传来哀乐,唢呐嘶哑,像是被水塞住般呕哑嘲哳,秦千朔侧眸,开口道:“去看看?”

      一行人向着声源处走,他们几人身上的气质就与寻常凡人不同,刚走到那家办丧事的门前,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是仙人,仙人来了!”

      谢涣之皱眉,看着那人高兴地面容扭曲,脚踢翻了面前的火盆也没在意,直冲冲地向里面跑。

      霎时,带着浓烟的黄纸乱飘,未烧尽的纸在半空中细细燃烧,纸边卷起黑灰,宛如干枯的落叶般寸寸碎裂。

      前厅中的哀乐停了,那些吹拉弹唱的人齐齐看过来。

      半盏茶后,他们就被请到了后院。

      亮明身份后,他们也知道了这家情况,做丧事的是秋水村数一数二的富宅,家主姓王,前三日他十八岁的儿子离奇死亡,正是死的第十人。
      他们家人丁不算兴旺,王家主不惑之年,才有一儿一女,这死的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怎能不心痛。

      村中这段时日死人之事频发,个个都风声鹤唳,疑神疑鬼,有的家中死了人连丧事都不敢办,生怕那恶鬼发现,又找上自己。

      “那你们怎么就敢办了?”段仙桃好奇问道。

      王家主看她一眼,来的几位中,唯有她穿的同其他人不同,绸缎绫罗,眼若桃花,面如珠玉。
      既漂亮又处处透着明媚盎然,虽说年纪看着小,却也有仙人气息,他没敢起轻视之心,低声回答道:“毕竟是亲儿子啊。”

      他花了不少钱才请来了人帮忙办这场丧事。

      谢涣之想到信件上的事,问:“之前你们村长传信给白鸾宗,信件上说了,那些已死之人都是在前一夜遇鬼?”

      王家主知晓他意思,点点头,“是啊,犬子也的确与我说过这件事。”

      说着说着,这家主又眼眶湿润,容音适时地倒了杯茶水递过去,而秦千朔问:“说遇鬼了,你们没有防范吗?”

      王家主闻言含在眼眶中的泪终于落下,“防范了又有什么用,我们都是凡人,哪能与那恶鬼对抗?”

      “那段时日常常死人,家宅之中有从前路过的仙长留下的符箓,我都贴上了,可是第二日,犬子院中的符箓都被烧毁了个干净,人也跌到了盥洗盆中溺死,死得好惨!!”

      几人没有说话,寻常遇妖魔,见邪祟,符箓多多少少会对它们产生一点伤害,可这次竟然都被烧毁了。

      棺材就停放在大厅正中间,已经钉死了。按照人间的习俗,若是已经盖棺那么再打开则是不详。

      谢涣之走到棺材抚摸了下棺身,其余几人看他动作也明了。

      须臾,他松开手微微摇了下头。

      这就是没有线索了。

      秦千朔说:“能带我们去令郎的院子看看吗?”

      “好。”

      一众人往王家儿子到的院子走去,路上鹤宁仰脸疑惑道,“那死的十人都是些什么人?”

      容音摇摇头,“有六七十岁即将迈入棺材的老朽,也有七八岁的稚童,男女老少皆有。”

      这就是杀人没有规律了。

      段仙桃也低头沉思的模样,不过是在与系统商量能不能给她一点剧情提要,遗憾的是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等后面完成了任务,会奖励剧情碎片。”系统这样说。
      段仙桃只得无奈退出页面。

      王家府宅的确大,假山流水样样不少,时值仲春,花园里竟然还有黄鸟鸣啼,丝毫看不出任何阴森可怖的地方。

      但是,他们路上撞见了一个人。

      瘦弱的女孩光着脚蹲在地上,脚趾间还沾有泥土,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便显得脸盘奇异的大,不过身上衣衫倒不是粗料子,还绣有花纹鱼鸟。

      她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看了一眼几人又迅速低下。

      “这是谁?”谢涣之问。

      王家主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连忙叫身旁的小厮将她带下去,随后才对他们说道:“那是我的小女儿,小时候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行事疯疯癫癫的,还请仙长见谅。”

      谢涣之不轻不重地“嗯”了下,随后却是迅速与身边的容音以及秦千朔交换了眼神。

      段仙桃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头脑一蒙,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不给她也来个眼神?
      于是,她低头,和鹤宁也交换了个眼神。

      她从鹤宁的眼神中看出,他觉得那个女孩真可怜。
      而鹤宁却从她的眼神中解读中,师姐累了。

      他小声扯扯段仙桃的裙袂,“师姐,再忍耐一会儿。”等过一会儿就能歇息了。

      黄鸟“哗啦啦”地拍翅,树上慢悠悠的掉落几片叶子,段仙桃微笑着抚摸了下鹤宁的头。

      她感慨,这样单纯天真的孩子之后会变成张口就吞下一座峰的魔龙吗?
      原因难道是没人教导过他不能乱吃东西?

      身前的几人时不时地与王家主说几句话,而身后的段仙桃却是与鹤宁聊天。
      “你有什么爱吃的吗?”

      鹤宁眼神疑惑,但还是老实答了,“什么都爱吃,我不挑食的。”

      段仙桃颔首,果然。

      鹤宁是原身父亲从山下抱回来的,从小给什么就吃什么,非常乖巧听话。
      就这一点,原身从前还捉弄过他,给他吃又苦又涩的瓜,还给他吃过又臭又硬的肉,无一例外地,鹤宁都吃下去了,而且没一点反应,久而久之原身觉得没意思了,才停止了这种恶劣的行为。

      鹤宁一边小声说着“不能摸头了,师兄说了摸头长不高”,一边被段仙桃哄着移开了自己的手掌,老老实实地给她摸。

      段仙桃摸得不亦乐乎,漂亮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明媚又张扬,她说:“你给我多摸摸,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好吃的都带给你吃。”

      所以就别以后傻乎乎地吞峰了。那多难吃,会消化不良的。

      鹤宁被按着点点头。

      前面几人对他们这样的行为似乎习以为常,只有王家主不时地看过来,眼神似乎有些紧张。

      没过多久,穿过花园后,他们就到了王家大儿子的院落。

      院门落了锁,上面还有几道土黄的符咒,赤字描绘出弯折绵延的咒文,看上去的确有几分灵力。

      谢涣之揭开它们,随即就推开了院子。

      王家主站在门槛外,表情有些尴尬,“我就不进了,各位仙长有什么吩咐的尽管提。”

      秦千朔眼神落在他身上,知道他还是害怕。尽管帮自己儿子办丧事了,却还是不敢进他生前死后住过的院子,真是矛盾。

      段仙桃跟着一块进了院子。

      院中一隅种了竹子,深绿的竹叶上泛着璀璨的光,那是昨夜下的雨露。

      谢涣之勘探了下,“院里没有妖邪的气息。”

      话罢,他推开封闭的门,院中房屋的门窗都关的严实,想来王家大少爷去世的那天就掩紧了,一股潮湿而腐朽的味道铺面而来。

      依据王家家主说的,他家儿子是溺死在盆中的,而第一个死者也是死于水缸之中,段仙桃问:“会和水有关系吗?”

      “或许。”谢涣之答。

      他扫过屋中陈设,琉璃香炉,金丝楠木做的桌椅床榻,唯一的一张书案上放的是些话本,旁边还有几根女子戴的钗环。

      王家大公子今年十八,尚无正妻,倒是有姬妾几余人。

      秦千朔走到东南角,地面上有一摊生黑的暗迹,“这里有东西。”

      几人凑过去。

      “好像是血吧。”容音说道。她拿出手帕擦了下,帕子上立即印出一道干枯的黑红痕迹,看样子,的确像血。

      顺着这印迹,他们逐渐发现一些灰烬,以及不起眼的黄色碎纸片。

      谢涣之说:“既然有烧毁的符箓,也有血迹,说明那人受伤了。”

      “好了,”谢涣之站起身,“屋内应该没什么线索了,师妹,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你有什么看法?”

      突然叫到了段仙桃的名字,她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是鹤宁戳了戳她的手背才回过神来。

      “那个小女孩吗?”

      她回忆起方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的模样,除了瘦一点,眼睛大一点凹陷一点,光着脚好像智力不太正常的样子,其他就没什么地方可疑了吧。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出来。

      谢涣之皱了下眉,以往下山诛除妖邪的任务都会交给容音,秦千朔,亦或是自己,偶尔也会让鹤宁跟着。平常是只有两人,偶尔三人,这次却是让他将几人都带着一起下山了。

      这其中,只有段仙桃是第一次下山,也是第一次接到这种除邪祟的任务。
      他知道师尊的用意,是想让他借助任务多教导她一些,积攒经验。

      谢涣之张了张嘴,刚打算告诉她答案,秦千朔却突然开口,语气轻嘲。

      “段师妹,你没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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