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当晚，院方动作十分迅速，不仅把没收的电击/枪还给了方念桃。
院长还亲自过来对她再三保证，一定会在两天之内处理完丁田和段晨晨的事情，确保精神卫生中心的所有人的安全，并让方念桃安心住在这里。
方念桃：“……”
说的跟她待在这里不走了一样。
……
第二天一早，方爸爸安排的保镖雷厉风行地来到精神中心，受到了院方的热情招待。
两位保镖婉拒后，按老板要求给大小姐带来了洗干净的超大颗蓝莓，特甜的那种。
方念桃把蓝莓分给了江眠一半。
她其实不想分的，奈何自己吃的时候江眠总是盯着她看个没完，即使对方都看不清她吃的是什么。
江眠情绪低沉，甚至是萎靡，给他新买的游戏机和积木也没有碰，活动室都不去了，即使分到了父爱小蓝莓，也没有开心起来。
整个人呆在原来的特级病房内，一声不吭地整理着已经被破坏掉的东西，他看不清楚，整理的时候艰难的像盲人摸象，即使这样，他依旧不许方念桃帮他。
他要自己动手。
也不知道他空荡荡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方念桃蹲在地上捧着脸，跟金壮壮愁眉苦脸。
金壮壮忧愁地看着限定日期越发逼近，奶声奶气的恶魔低语：“今天是第四天了，还剩下一天，如果老板明天还不同意跟领导走，那领导的五十万就木有啦。”
方念桃捂住耳朵。
他们打工人可听不得这个！
一起蹲在地上的保镖大柱，见她在精神病院里的兴致不高，提议道：“大小姐，我们来的时候看到附近公园有在举办庙会，大小姐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听说这次举办的庙是姻缘庙，很灵。”
“有财神殿吗？”方念桃问道。
大柱和手下茫然摇头。
方念桃思考了一下，决定带着江眠去，给他换换心情，说不定就能高兴起来了。
金壮壮诧异道：“领导要去姻缘庙拜神吗？”
太稀奇了，没想到领导竟然会拜姻缘，壮壮还以为领导只钟情于财神爷呢。
方念桃双手合十，虔诚道：“我要向月老许愿，让我跟财神爷绑在一起！”
金壮壮沉默了一下，不愧是领导。
再次婉拒院长要领她参观整个精神病院的请求，方念桃去询问江眠是否跟她去逛庙会。
她对这次庙会之行说的妙趣横生，奈何江眠不说话只摇头。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方念桃却意外理解他。
对江眠来说，离开精神中心是件很大的决定，他没有安全感的来源只能依靠周围熟悉事物来勉强获得，突如起来的失忆不仅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还夺走了他过去所有的一切。
他像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儿童，只能在这个精神中心里残喘。
如果他是普通人也可安度余生。
但他是救世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家小小的精神中心里。
是风也好，是雨也好，是阳光也好，总得勇敢地出去看看才知道。
方念桃站在江眠面前，抬头，努力地睁大眼睛传递情绪，认真道：“这家精神中心有好人也有坏人，江眠熟悉这里所以不愿意离开，外面也是如此，有好人也有坏人，是江眠没有失忆前熟悉的世界。”
方念桃嗓音欢快道：“出去逛一逛看看风景，马上回来，我会全程保护你的安全，就跟在精神中心里一样，我保证！”
她竖起自己的四根指头，发誓的模样。
江眠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双眼的情绪，眸色沉沉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颀长的手指捏着颜色残破的小兔子手套，整个人一动不动静止住了。
方念桃屏气凝神，心跳的厉害。
半响，江眠犹豫的，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耶！”方念桃顿时欢呼起来。
五十万再次有指望了！
……
今天是庙会的第二天上午，人最多的时候，各种小商小贩早已开始揽客。
热气腾腾的美食跟各种新奇的小玩具小商品罗列摆出，吸引着过往游客们的视线。
市井的喧嚣让寺庙四周染上了生活的气息。
方念桃小心推着轮椅，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兴致勃勃地来到这里。
轮椅是方念桃特意朝医院借的，上面坐着被她特意打扮的全副武装的江眠。
黑外套，帽子加口罩，完美的遮挡住了江眠的脸，坐在轮椅上还不用动，能尽情且舒服的享受这次庙会之旅。
保镖大柱想要帮大小姐推轮椅，奈何轮椅上的祖宗不愿意他靠近，搞的大柱没有抢到工作，一直叹气。
方念桃热情地融入到逛庙会的队伍中，她们这一行人不同于其他游客，略显怪异。
奈何一个自己看不清其他人，一个其他人看不清她，坠在后面的两个穿着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保镖倒成了其他人的焦点。
方念桃给江眠不遗余力地介绍描绘着他周围的所有的一切新奇的事物。
每个摊位上，她都要推着江眠停留一会，看他是否感兴趣。
江眠兴致缺缺，眉头微皱，内心深处对外面的世界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出来也没见情绪变好反倒更差了。
倒是金壮壮乐疯了，像头一次去游乐场玩的小孩子似的，到处瞅，看哪个都想要。
奈何它没有实体，要了也白搭，只能干巴巴地瞅。
方念桃看孩子可怜，给它买了一根捏面人，是孙悟空的。
壮壮感谢领导，芜湖起飞。
方念桃还给老板买了一只奶白色的兔子面人。
江眠摇头表示不要。
他不要，桃桃要。
方念桃美滋滋地将兔子揣进口袋，推着他去拜了这里的姻缘庙，她一本正经：“老板，听说这里的庙很灵的，拜拜说不定能让你恢复记忆。”
从江眠淡漠的眼神可以看出，这家伙他不信神。
倒是方念桃在殿前，拜了又拜，虔诚无比。
在上进与上班之间，她选择了上香。甚至还花钱抽了签，定睛一看。
【下下签】
方念桃二话不说直接把签子塞进签筒里，若无其事的跟金壮壮解释：“这种封建迷信，信不得。”
金壮壮：“？”
壮壮读书少，别骗我呀。
离开寺庙，一群小孩子抱着大大小小的玩偶经过。
想回中心的江眠无意瞥见其中一只大兔子玩偶，眼睛登时就圆了，连腰都挺直了些。
看到超想要的东西时，连眼神都清晰了。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人家小孩怀里的大兔子玩偶，随着兔子耳朵的晃动，视线也跟着一起晃动起来。
方念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抱着一只半人高的奶白色胖兔子玩偶在跟同伴蹦蹦跳跳地说话。
方念桃忽然意识到，江眠看的应该是小孩怀里的胖兔子玩偶。
玩偶有小孩一半高，布料看起来软乎乎很好摸的样子，还打黑色的蝴蝶领结，两只长耳耷拉着，四肢成柱形，玩偶脸上的表情有点子木讷，呆呆的。
她感觉这兔子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玩偶长得有点像蜡笔小新里妮妮的出气兔子。
“老板你……”
“想要。”江眠抢先回答，眼睛还在看那只兔子，见小孩要走，他甚至想起来跟人家一起走，然后被方念桃摁着肩膀重新坐回去。
江眠仰头看她，内勾外翘的眼睛，此刻竟睁的有些圆，满眼都是两个字：想要
“放心老板，包在我身上！”方念桃信誓旦旦拍拍胸脯，大步上前打算出钱买下来。
江眠满怀期待地看着她走过去，过了一会看她又两手空空地走回来，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
眼眸半垂，神情落寞又无助，连眼下那颗红痣在此刻都显得有些暗淡。
他看起来很伤心。
方念桃生怕他产生自毁情绪，连忙解释：“那只兔子是那个小朋友套圈赢来送给妈妈的，眠眠乖呀，我们不抢人家的兔子，放心，我这就去套圈赢兔子给眠眠！”
方念桃立刻按照刚才小朋友指的方向，风风火火找到套圈老大爷的摊子。
大爷的套圈小摊子在庙会最里面的一处空地上，用绳子隔开，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地毯，上面规整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各式玩偶。
摊子周围有一圈人，甚至还排了队，这里人气这么高主要是因为这是庙会里，唯一一处可以免费套圈的摊子，而且里面的手工玩偶做工都很好。
方念桃把江眠交给保镖，自己挤进去，正好看见位于最里面的奶白色大兔子玩偶。
就只剩下最后一只了，锁定好目标，她赶紧来到队伍末尾，手里不断练习套圈姿势。
队伍走的很快，等到她的时候，慈眉善目的大爷递给她十个五颜六色的塑料圆环。
方念桃紧握圆环，朝一旁的人群看去。
在两位保镖前面，坐在轮椅上的江眠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是从她入职以来，老板第一次这般强烈地想要一件东西，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想要那只兔子，但为了八位数工资，说什么也得帮老板套下来！
方念桃深感任务的重大，深吸一口气，凝气凝神，在金壮壮加油打气的声音中，朝着目标，奋力扔出圆环。
三分钟后，出去打猎的方念桃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
金壮壮赶紧安慰：“领导，您现在的气运值都负数了，走路不摔，出门不被车撞已经很了不起了，套圈这种事……”
还是交给气运值高的人做吧。
方念桃吐出一口气，都不敢看江眠的眼睛，扭头让两个保镖赶紧去排队套圈把那只兔子赢下来。
大柱跟手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
二十分钟后，这两个家伙把兔子周围的六只奥特曼玩偶全员拿下，在一众小朋友肝肠寸断地哭嚎声中回来了。
方念桃抱着比她脑袋都大的奥特曼风中凌乱。
大柱满脸羞愧，黑脸通红：“大小姐，对不起。”
江眠眼中的亮光逐渐暗淡，在方念桃惊愕的目光下，他起身，磕磕绊绊地朝排队队伍走去。
他很高，穿着黑色的风衣，身材瘦削，但肩宽窄腰的体型却异常优越，站在人群里，即使脸被遮住，依旧说不出的显眼。
方念桃连忙扶着他排队。
眼神好的人都失败了，更别提江眠这个眼神不好的了。
最终方念桃怀里又多了一只半身高的胡萝卜玩偶，而失败的江眠坐在轮椅上，面对一颗郁葱大树自闭了。
一人只能排队一次，他们几个没机会了。
将全网搜索完的金壮壮也失望道：“领导，我翻遍全网，相似的兔子玩偶有很多，但颜色，外形还有布料一模一样的没有。”
这些用来套圈的玩偶好像不是市面流水线做的玩偶。
“老板别着急，我这就去问问大爷，能不能直接卖给我们。”方念桃轻轻拍了拍江眠的肩膀，嘱咐好保镖后疾步朝大爷走去。
见到大爷，方念桃开门见山，出价五百块。
大爷笑呵呵道：“不卖。”
“一千块！”
大爷依旧笑呵呵：“不卖。”
“一万块！”
“不……”
“等等大爷，一万块啊，我就买一只兔子玩偶都不行嘛？”方念桃不可思议。
一万块让她半夜去墓地刷墓碑她都乐意。
大爷眉眼慈祥，耐心解释：“姑娘，我摆摊不是为了赚钱，我老伴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我每年来这里免费摆摊，给我老伴积积福，你看这些玩偶，都是我平日里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我想让她多陪陪我点时间，你花钱买不行，在平时我就送你了，但现在……”大爷目光和蔼地看向那些正在排队的人。
方念桃也看去，没套圈的人都在积极排队，套完圈的人则围在摊子旁看别人套，看有人套中立刻鼓掌，套不中哎呦一声，这些人脸上闪过纯粹的高兴，是在旁的付费摊子上所没有的。
这摊子是免费的，也是最守规矩的。
“抱歉大爷是我唐突了，祝大娘的身体越来越健康。”方念桃脸颊飞上一抹羞红，认真说完，灰溜溜地回到江眠身边，把事情解释给他听。
江眠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不太理解但也明白自己得不到那只兔子了。
他真的很想要那只兔子，总感觉它很熟悉，好像曾经在他身边陪伴多年一样。
“抱歉啊老板，让你失望了。”方念桃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次托大了。
两个人蔫达达的往回走。
这时，摆摊的大爷忽然叫住了她。
“姑娘，我老伴叫我回去吃中药，你如果有空可以帮我看一下摊子吗？我马上回来，你帮了我的忙，兔子暂时帮你留着，等会我回来不限制你套环次数，怎么样？”
方念桃跟江眠眼睛同时亮了。
大柱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和手下主动担起看摊子的任务。
半响，快到中午，天气热起来，人群声音越发嘈杂。
大柱想让方念桃和江眠一起去人少的地方歇一歇，摊子他们看着就成，反正他们保镖的工作就是为雇主分忧。
方念桃也正有此意。
这一上午下来，人流量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小，对于平时连旁人靠近一下都不乐意的江眠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方念桃担心老板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厌烦从而更不愿出精神中心怎么办？
于是赶紧推着他到最近的一个公园的凉亭里歇一歇。
大部分人都去逛外面的庙会了，这处位于寺庙旁的小公园人就少了，凉亭更是掩映在一处茂密的植被后，绿叶分割了大部分的阳光，只有风吹过的簌簌声，略显幽静。
“老板你休息一下，我去扔个水瓶。”方念桃朝不远处的垃圾箱里蹦跶着过去了
水瓶咚一声落入垃圾箱，一声警报骤然在脑海中炸开。
【叮，警告警告！红色警报红色警报！请立刻前往保护请立刻前往保护！】
【保护江眠，奖金一百万！】
凉亭里。
坐在轮椅上江眠神色淡淡地看着凉亭一处，漂亮的浅色眼眸平静无波，身前的绿植簌簌的响，他淡色的唇角忽然勾起，手指微动，从手臂内侧掉出一块长型碎玻璃。
一头简单地包着白色纱布，另一头则露出能瞬间割破人喉咙的锋利边缘。
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一侧玻璃，一天前猛烈撞击的骨节依旧泛着鲜艳的血红色，江眠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兴奋。
下一秒。
一个身体瘦长，目光涣散却掩饰不住兴奋的年轻人忽然从绿植深处站起，神情扭曲可怕地抡起沾着泥土的木棍，朝轮椅上的人的脑袋狠狠砸去。
没有反击能力的人最适合被欺负。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奋顾不身的风吹进凉亭，高挑的人影刹那出现挡在江眠身前。
正准备攻击的江眠瞳孔骤然放大。
“锵！”的一声，木棍撞击物体发出刺耳的声音。
用力过大，木棍断成了两截。
与此同时，挡在江眠身前的方念桃反应迅速，猛地一个高抬腿，积蓄着全身所有力量，朝对方下三路急速攻去。
凉亭里，一道裂帛般的惨叫声响起。
方念桃从心想事成口袋里掏出甩棍。
反手侧空一甩，短棍变长棍，带着凌厉的劲风，朝捂着自己□□，疼的面目扭曲的变态，借力跳起就是一记猛打。
边打边骂：“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
对方被打的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扭动，口水流了一地，不断求饶。
见对方已无反击之力，方念桃这才喘着气停手。
爆发结束，铺天盖地的疲惫涌上，用力过猛的手指脱力般抽搐，甩棍掉落，整只手臂都在颤。
就这样，她还不忘转身，对满眼惊骇之色的江眠颤巍巍地比起一个大拇指。
“你看，我说我会保护你的吧！”她面色苍白勉励挽笑，却不忘安抚他。
雷霆击中枯树。
江眠愣住了。
看着对方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和颤抖却依旧竖起的大拇指。
这一刻，心好像被轻轻触动了一下，经年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久久未曾散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