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甜》宋墨归

13、椰子露

　　“萸萸！”下到教学楼底的时候，听见一道喊声。

　　原来闻静和孙露露没先走，在下面等着她的，时萸按了下衣服右边的口袋，小跑去到两人那，一起朝南操场走。

　　“你装了什么呀萸萸？怎么有点鼓。”闻静注意到她衣服右边的口袋鼓鼓的，摸上去还有点硬。

　　“没什么。”时萸回，已经来到南操场了，孟海川站在那监督着，得要排进队伍里了，时萸位置在前面一些，不跟闻静和孙露露站在一块。三个人就没再说话了，时萸走去前面站进队伍里。

　　等各班都排好，喧哗声也停下，升旗仪式即将要进行，时萸第二次看见于白瞬一身白色军装，出现在视野里。

　　上周大概是开学，升旗的仪队有好几排，气势郑重又足，这一次的升旗仪队缩减了一半，还是于白瞬双手持旗杆走在最前面中央打头。

　　阳光钻出了云层，斜斜打下来，少年走上了升旗台，不久后国歌响起，早晨吹来的风微凉，时萸耳边的碎发拂动，感觉口袋里的瓶子不太稳要掉出来，她抬手往里推了推。

　　*

　　升旗仪式结束，时萸跟闻静和孙露露一块回的教室，路过于白瞬坐的位置所靠的那扇窗的时候，时萸想把他那瓶口香糖拿出来放他桌上，可是闻静和孙露露就在旁边，她没办法这么做，觉得两人会问东问西。

　　于是那瓶口香糖被时萸带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第三节课上前，她借口想去上厕所，这才绕去窗户那里把口香糖快速放于白瞬桌上。
　　也不管附近的人有几个看见了。

　　她身影走进教室的时候，于白瞬和杨汀正好一起从楼道那上来，于白瞬捕捉到她甩动的马尾。回到教室走去座位那的时候，杨汀扯起自己的校服闻了闻，也不知道是故意炫耀还是无心一说，“这衣服被我媳妇穿过就是不一样，一股女孩儿才有的香味。”

　　于白瞬没搭理他，径直回到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掀眼便看见那一瓶绿色的薄荷口香糖。

　　脑海里竟然还有一点刚才杨汀那句话的影子，他拿起口香糖来摩挲了下，打开倒出两颗吃进嘴里。

　　*

　　下午第二节课原本是生物课，但是生物老师这一天有事情请假了，就跟体育老师换了课，原本周三下午第二节的体育课便挪到这天这一节课来上。

　　这节课体育老师没有让大家跑步了，带着全班去了一个室内的体育馆，在里面练习排球，进行了大半节课的排球训练，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不过这一次体育老师告诉大家不能回教室，得待在体育馆里，下课了才能出体育馆。
　　说是学校上面的领导发话了，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和提高大家的免疫力，体育课也很重要，不能只顾学习，应该充分利用体育课的时间给身体减负。

　　3班的学生便都留在了体育馆里，包括时萸，解散了以后，她扭头想去找闻静，但是同在体育馆里上课的还有另外一个高二的班级，那个班有闻静认识的人，孙露露好像拉着她去找那个班的一个女生了，时萸便落了单，在班里除了闻静，勉强算上孙露露，其他女生她都不太熟。

　　不能回教室，只能在这里待着，时萸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在原地有点傻傻的，她最怕这种找不到人一起的孤单感，目光寻着闻静和孙露露的身影，决定还是去跟她们一块，一个女生走到了她面前。
　　这个女生名叫杨心芷，坐在她前桌，时萸认得她。

　　“时萸，你会打乒乓球吗？”杨心芷问。

　　这个时萸正好是会的，时萸点点头。

　　“那你过来跟我们一起打吧！”杨心芷拉了她一下。

　　“好。”时萸跟着她，还有她后面的两个女生一起朝北面那张乒乓球桌去了。

　　路上听见有人议论：“今天于白瞬怎么没打篮球了啊？还说去看他打篮球呢。”
　　“不知道啊，杨汀他们打的，也可以去看。”
　　“走呗，反正也不知道干什么，诶，我觉得杨汀也挺帅的。”
　　“人家有女朋友的啦，他女朋友好像是十九班的。”

　　声音远了，时萸跟着杨心芷来到了一个乒乓球桌前。

　　“我们三局两胜吧，输了的人换下一个，赢家可以一直打，现在我们黑白配看哪两个先打吧。”杨心芷说。

　　“好。”有人带着一起玩时萸就已经很开心了，她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另外两个女生也认可这个规则，四个人就凑在一起黑白配，最后是站在时萸对面的那个女生赢了，另外三人再次进行了一次黑白配，这一次杨心芷胜，第一局便由杨心芷和第一个黑白配赢的那个女生来打球，时萸跟第四个女生等在一旁先看她们打。等到三局下来输掉的那个人下来由她们任意一个人顶上去。

　　三局下来，是杨心芷赢了，她还挺厉害的，其中一个球是快速直线球，球拍直接抽过去时，对面的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轻松赢了对方两局，看得出来杨心芷爆发力很强，之后需要换人上去了，时萸旁边的女生跑过去，“我来我来！杨心芷，我一定要把你打下去！”

　　“哎呀，丘瑶瑶，你就不能让人家时萸先啊，好歹也是我带来一起玩的。”杨心芷说。

　　丘瑶瑶下意识朝时萸看过去，神情有点不好意思，时萸朝她摆了摆手，“没关系的。”
　　谁先打在她看来都一样，反正都会轮到的。

　　见时萸一点都没介意，丘瑶瑶笑了起来，催杨心芷，“快点啦，这局把你打下去了，到时候我跟时萸打！”

　　“谁下去可不一定。”杨心芷挑眉，乒乓球往空中抛了抛，她朝对面打过去。

　　过了几分钟，丘瑶瑶手里的球拍往球桌上“嘭”地一声落下去，“烦死了！时萸，你来上吧。”

　　这一局又是杨心芷赢，其实丘瑶瑶球技也很好，第一局是她胜过杨心芷，可是后面两局被杨心芷扳了回来，最后一局定胜负再次败在了杨心芷爆发力很强的直线球下，只能认了，这三个女生关系很好，所以丘瑶瑶脾气看起来会有一点臭，但是开玩笑那种，不是真的因为输球生气了，杨心芷只在那笑，喊时萸：“时萸，你快来。”

　　时萸小跑过去拿起球拍，她样子是真的好好看，第一天进教室的时候杨心芷就发现了，那个时候还特意坐去了时萸前桌，后来时萸还被选为他们班的文艺委员，女孩文文弱弱的，属于那种纯系长相，骨架也小，她拿起球拍低头看了看，耳边的碎发黑亮又滑顺，掉下来遮挡住一些遮脸，浑身看着就没有什么攻击力，很好欺负的样子。

　　杨心芷竟然产生不忍心欺负她这个念头，把手里的球抛过去，“你来发球吧时萸。”

　　乒乓球在桌面弹了弹，去到时萸面前，她点了下头，抬手接过弹过来的球。

　　之后开始发球。

　　谁知道发过去的球，杨心芷差点没接住，一下子惊了，“时萸，你竟然会发旋转球！”

　　时萸弯唇笑了下，“嗯。”

　　初中的时候她打乒乓球就很厉害，还代表学校去外面参加过省内举行的比赛，获得了第一名，所以很多发球的方式她其实都会。

　　“靠，竟然小瞧你了。”

　　一个人球技怎么样，是不是老球手，稍微懂的人，在她刚开始打球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杨心芷回过去的球被时萸轻松击打回来，还是那种表面上因为她气质在那显得秀气，但其实飞过来的球带着锋利，杨心芷立马紧张起来，没再松松散散。

　　连续打了几个回合，站在一旁观战的两个女生都有些惊讶了。

　　杨心芷从高一起打乒乓球就很厉害，她们每次聚在一起打，多数情况都不是她的对手，今天她好像遇见了劲敌。

　　“咚”的一声，乒乓球飞去对面，从桌角擦过，杨心芷根本没法接住，开局她败，时萸胜。

　　“可以啊时萸，你球技原来这么好！”丘瑶瑶忍不住说。

　　杨心芷走过去捡起球，也说了一句：“牛，我都不会发旋转球。”

　　其实时萸好久都没打过了，高一的时候跟六班的女生打过，但是因为太强了，没什么对手，那些女生都不爱跟她打，胡菱月也不爱打乒乓球，高一的暑假也都没怎么再打乒乓球，这是时隔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第一次打乒乓球。
　　说出来会有点凡尔赛，时萸就只是笑了下，“还好啦，可能是现在状态比较好。”

　　大家不知道她这是在谦虚，丘瑶瑶也说，“打累了就下来啊老杨，你也该下来休息休息了。”

　　“我不。”杨心芷说，已经走回球桌边，对时萸道：“再来。”

　　三局两胜，他们还剩下两局。

　　第二局，杨心芷扳了回来，她胜，时萸输，但是第三局，时萸再次赢了她。
　　就这样把杨心芷淘汰了下来，丘瑶瑶旁边的女生兴冲冲跑过去，“好了，快去休息了！我跟时萸打。”

　　杨心芷看了看时萸，目光里虽然有佩服，不过更多的是应该确实是她有点累了，点点头，把球拍递给跑过来的女生。

　　在这里跟她们玩了这一会儿球，时萸已经把另外两个女生的名字也记住了，一个叫丘瑶瑶，现在这个要跟她对球的女生名叫孙小苡。

　　一会后时萸三比零胜了孙小苡。

　　并且这次时萸赢球的速度要比跟杨心芷对打时快许多，孙小苡觉得有点咂舌，把球拍递给跑过来的丘瑶瑶，忍不住说，“时萸，你也太强了。”
　　好歹杨心芷还能赢对方一局，两人看着是比较势均力敌的，轮到她上，感觉被时萸秒杀了。

　　几个人在这热热闹闹的打球，都没注意到一双视线在往这边看.

　　那道身影高挺，懒洋洋靠在右前方观众席边角的墙根前，双手抱臂，英俊的脸浮出许多兴味。

　　“看什么呢，让你打球不去打球。”杨汀似乎是篮球打累了中场休息，喝着一瓶汽水走过来把手搭到于白瞬肩上。

　　话是那么吐槽他，杨汀关心了一句：“你手臂好点儿没啊，都一个周末过去了，不能碰篮球？”

　　说着还想揭开于白瞬的袖子看看，于白瞬抽开了手没让，“还没好全。”

　　“嗤，没好全也不用捂着个外套啊，这天那么热，我给你说，这样捂着更不利于伤口恢复。”杨汀说。

　　“我发现你话挺多。”于白瞬懒懒说完这一句，视线继续投到之前看的位置。

　　杨汀寻着他的视线跟着看过去，这一看好不了的。

　　于白瞬看的方向是乒乓球桌那，班里几个女生正在那打乒乓球，其中一个女生是时萸，眉头立马就挑了起来。

　　“我说老于，到底是人家看上了你，还是你看上人家了啊？”杨汀没忍住问出来。

　　一开始他是以为时萸这妹妹跟其他女生一样，对于白瞬有意思，还主动给于白瞬送东西，但是没几天他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感觉每次跟对方遇见的时候，时萸都不怎么看于白瞬的，反应也比较淡，反倒是于白瞬看人家的眼神很不对劲，这种反应他还从来没在于白瞬身上见到过，这个人，从认识他的时候，就时常是漫不经心，不把感情这种事情当回事的，也没有女生让他这么关注过。

　　就真的很反常。

　　“她球技还不错。”于白瞬扯了下唇，声音懒散低沉，答非所问。

　　小姑娘再次三比零，把新上场的那个女生打下去了，漂亮的脸掩藏不住地多了许多神采，她平日里性格偏波澜不惊和温和，似乎在打乒乓球这件事情上感受到了乐趣，而其他三个女生都有点难以置信，以及有点灰头土脸。

　　“行，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杨汀勾了下嘴角。

　　“什么答案？”于白瞬转头问他。

　　“哥们，你，看上，人家了。”杨汀眼睛盯着于白瞬，在“看上”那两个字上咬得有点重。

　　结果就是胸口被于白瞬袭来一拳。

　　可是于白瞬也不否认，打完这一拳懒洋洋插着兜走了，很让杨汀莫名其妙。

　　“靠，我错说了么我！”杨汀说。

　　听见于白瞬声浅回来一句“没错”，变成他愣在那。

　　艹。

　　还真是？

　　杨汀重新勾起唇来，很好，终于遇见一个能让他哥们上心思的了。

　　他投去视线，看见于白瞬插着兜，竟然径直走去了那几个女生打乒乓球那。

　　……

　　时萸是比较敏感的那种人，所以把丘瑶瑶打下去之后，她意识到三个女生虽然面上对她是夸赞和佩服，但是其实少了很多激情，一起玩游戏，最好是大家都尽兴了，而不是她一个人尽兴，并且她跟她们都还不熟，也是杨心芷好心把她带过来跟她们一起玩的，这一局跟杨心芷对打的时候，她就收敛了一点，第一个球输给了杨心芷。

　　杨心芷立马就乐了起来，看着时萸弯腰去捡球的时候，转了转手里的球拍，“时大神，我的目标是把你打下去！”
　　她声音笑嘻嘻的。

　　时萸跟着弯了下唇，可是把球捡回来的时候，一道身影来到了球桌旁，“让我来试试怎么样？”

　　几个女生都愣了一下，扭过头去，来者是他们班那个在学校里很出名的于白瞬。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跑到她们这来凑热闹。

　　于白瞬身形高，五官是那种浓颜系帅哥，不是很含蓄耐看那种帅，而是十分张扬锐利的帅，杨心芷一下子就有点站不住了，面对着他面颊微微发热。

　　“如何？愿意么？”于白瞬在问的是杨心芷。

　　他都这么问了，还能不行吗，不然显得很小气，杨心芷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啊了声，“可以啊，给。”

　　她把球拍递给了于白瞬。

　　“……”

　　时萸站在对面，微微捏紧球拍的手柄。

　　“于白瞬怎么跑来我们这玩啊？”丘瑶瑶凑近孙小苡耳边。

　　两人叽叽喳喳小声议论起来。

　　“不知道啊，他篮球打的很好，不知道乒乓球怎么样。”
　　“篮球打那么好，乒乓球肯定也不会差啊，这些男生，应该什么球都会一点的。”

　　“诶，我发现一个事情。”
　　“什么？”

　　“他跟时萸一人站在球桌一边，那画面，还怪好看的。”
　　“两人颜值都好高。”

　　两人说话的声音说小也不是很小，时萸隐约听到一些，抿了下唇。

　　之前是她输球，球正在她手里，既然杨心芷都自愿把球拍让给于白瞬了，她也没多说什么，沉默发球，把球击了过去。

　　于白瞬看着懒懒散散，但是球接得很稳，而且她发现，他是在用左手打球！
　　却根本不影响他发挥。

　　因为不是杨心芷跟她打了，时萸没像之前收敛技术，想怎么打怎么打，哪怕于白瞬用的左手。

　　一局下来，时萸险赢。

　　杨心芷看着于白瞬懒洋洋弯腰去捡球，球拍拿在左手上，忍不住说道：“于同学，你别瞧不上时萸，她球技可是很好的，你大可以用右手打球。”

　　之前于白瞬用左手，她们以为他是在装逼。

　　于白瞬捡回了球，懒慢走回桌边，说道：“我左撇子。”

　　“……”

　　虽然时萸没有专门去观察过于白瞬，但是短暂跟他接触过的几次下来，她记得于白瞬每次把篮球拿在手上拍的时候，用的都是右手，并不是左手，左撇子的话，应该不管做什么，包括吃饭这种很日常的举动，都会习惯用左手。

　　她便往于白瞬右手瞥了眼。

　　天气热，她们几个女生穿的都是夏天的校服，短袖配条纹格子裙，而于白瞬套着长袖校服，没有脱的意思。

　　于白瞬已经发了球，她没去多想了，专注接球。

　　这一次打得有些久，好几个来回才见胜负，可以说打得有些酣畅淋漓。

　　是于白瞬赢了。

　　“于白瞬真够叼的。”孙小苡拉了下丘瑶瑶的袖子，“用左手打也能打这么溜。”

　　这是连续打第三场了，时萸都热出汗了，一滴晶莹的汗珠从她白粉的下巴滴落。

　　“时萸加油！”杨心芷给她加油打气。

　　时萸朝她点点头。

　　于白瞬盯着时萸看了看，把手里的球拍立在球桌上转了转，说道：“这样吧，时同学，光这么打没什么意思。”

　　“这最后一局要决胜负了。”

　　“我们玩点儿大的。”

　　为什么还要玩点大的？
　　时萸想说，她道：“快下课了。”
　　“我们直接打吧。”

　　可是于白瞬坚持自己要玩点大的目的，他慢条斯理把话说完，“要是这一局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要是我输了，”
　　“我答应你一件事。”

　　他看着时萸，非常有个性地不管不顾她想快点决胜负别那么多事的心思，说完抬了下眉梢。

　　孙小苡扯了丘瑶瑶一下，“我发现了，于白瞬是因为时萸跑来我们这凑热闹的，他才不是为了打乒乓球。”

　　丘瑶瑶：“啊……好像是这样。”

　　别说她们了，班里好几个其他的女生视线也朝这边投了过来。

　　因为于白瞬通常是混在男生堆里，很少一个人夹在女生堆里玩。

　　两人打球的时候，围观的人也多了三四个。

　　一双双目光都在看着，时萸不想显得自己很忸怩，不然像她真跟于白瞬有什么一样，她爽快又似乎没所谓地应了一声行，话不多说，手里的球发了出去，飞弹过球桌冲去对面，于白瞬扬了下唇，抬手接球。

　　这次又是好几个回合才决出胜负。

　　最后是时萸胜了，杨心芷激动地跳起来，“太棒了时萸！”

　　在旁观的一群女生跟着有些兴奋，对，是一群，几乎班里的女生都跑来围观时萸跟于白瞬打球了。

　　时萸打赢了于白瞬，像是她们自己打赢了一样，总觉得那种感觉特别苏爽和燃，可能是于白瞬虽然帅，可平时都是拽拽的，行径也嚣张狂妄，班里老师都治不了他。

　　叮铃铃，下课铃紧接着打响。

　　于白瞬额头也多了些汗，他抬手随意用袖子擦了下，把球拍递还给杨心芷，说了一句：“时同学确实厉害。”

　　“于哥！你怎么跑这打乒乓球来了！”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地走过来，这课一下，他们都没再继续打篮球了，跟着跑来这里凑热闹，不过热闹已经结束了，他们只看见了一个尾巴影。

　　于白瞬没说什么，似乎热得不行，他从女生堆里挤了出来，脱了身上的校服外套。

　　“终于舍得脱衣服了啊你。”杨汀手里抱着篮球，身上一股比于白瞬浓烈得多的汗味。

　　“靠，这么大一个口子，怪不得于哥捂着外套。”一个男生瞥见于白瞬右边手臂的那道口子，已经结痂了，暗红色一条，看着触目惊心。

　　“走了，请你们喝饮料去。”于白瞬看着心情很好，拿着校服扇风对大家说道。

　　“走走走！”

　　人太多了，周围的女生叽叽喳喳，那边男生也吵吵闹闹，时萸只越过人群看见于白瞬一个背影，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很快他就带着一帮男生走远了，没多停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球输给了她觉得脸挂不住。

　　“时萸，我跟你打！”杨心芷说，她手好痒痒，之前是于白瞬横插出来抢了她跟时萸打球的机会。

　　其实时萸想回教室了，已经下课了，不过杨心芷兴致勃勃，她便点了点头。

　　于白瞬不在后，女生也几乎都散了，剩下原来的四个人，还有闻静和孙露露，她们之前就在女生堆里给时萸加油，这会想等着时萸打完了一起回教室去。

　　但是看她好像还要跟杨心芷打一会，闻静对时萸问：“萸萸，我们先走了啊，去小卖部买喝的，你有什么想喝的没有？我给你带！”

　　时萸这会确实挺渴的，她道：“酸奶，谢谢静。”

　　两个人还能想到等她，她还挺暖心的，他们其实并没有忘记她。

　　“好嘞！”闻静这才拉着孙露露一块走了。

　　“我们也去买喝的算了，好渴啊，她们打完了估计都上课了，我也不上打了。”丘瑶瑶说。

　　“走呗。”孙小苡道。

　　“给我带一瓶金桔柠檬！”杨心芷不客气地对她们说。

　　“不给你带，渴死你。”丘瑶瑶说完这一句拉着孙小苡转身就走了。

　　“不带今晚在宿舍收拾你！”知道她那话是说着玩的，肯定会帮她带，杨心芷回怼道。

　　“原来你们是一个宿舍的啊。”时萸说。

　　“跟丘瑶瑶是，孙小苡是对面宿舍的，不过我们初中是一个学校的，性格也和得来，就玩得比较好。”杨心芷说。

　　时萸笑了下，“这样子啊。”

　　这次没有人在旁边等着接替，三局打完了两人就继续打，最后杨心芷赢了两回，输了三回，打得很尽兴，等快要下课了才收了拍子一起朝教学小跑回去。

　　没想到为了打一个乒乓球，之后的一节课会差点迟到，回到教室的时候，时萸是气喘吁吁进的座位。

　　桌上放着一瓶闻静给她买的酸奶，老师还没进教室，时萸口好渴，拿起酸奶拧开瓶盖，闻静脑袋凑了过来，“萸萸，学校论坛有人说你跟于白瞬了。”
　　“说于白瞬在追你。”

　　时萸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酸奶差点呛了出来。

　　“啊？”她懵懵的拿下酸奶瓶。

　　抬头看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但是闻静还是忍不住从桌子下面把手机递给时萸，“你看嘛，飘在我们学校论坛首页。”

　　四中学校的论坛不像其他学校那么凉，平时学校出了什么新鲜事，或者某个同学发生了什么趣事，都会匿名在论坛发个贴，平时逛论坛的学生并不少，今天论坛要比往常热闹一些，因为有人把于白瞬跟时萸一起打乒乓球的照片发在了上面。

　　【于白瞬看时萸的眼神有光。】

　　这条评论点赞的人太多，被顶在最前面。

　　而且，论坛里热闹不久后，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时萸的名字，因为一开始就有人问这个女生是谁，本身是三班的人发的照片和帖子，所以立马就解码了。

　　时萸耳朵越来越热，如何都没料到只是跟于白瞬打一个球，好像闹得全校都知道了一样。

　　“上课了啊，在讲话的同学都安静安静。”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发现好像这会儿班里学生都有点兴奋，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闹哄哄的，他便拍了拍桌，班里这才安静下来，时萸也没再看那个帖子了，把手机还给闻静。

　　心脏微微有些跳，她安静把酸奶瓶子的瓶盖给拧回去。

　　“你闹出来的事儿。”杨汀刚在跟于白瞬也在看学校那个帖子，拍了于白瞬一下，低声说。

　　于白瞬没应什么，只是扭头往南面靠窗那边看了一眼。

　　女孩耳朵看起来好像很红，不知道是不是也看了那个帖子，侧脸看着有些呆呆的，她从桌肚里拿出英语书，刮了下耳边的碎发。

　　于白瞬凸出的喉骨滚了下，也把英语书拿出来。

　　……

　　课间一点没休息，加上看过那个帖子，这节英语课时萸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课上语文老师抽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好在英语老师只点了三个人，提问环节结束后就继续讲课了，时萸稍稍将窗户开打了一些，吹进来的风凉爽，驱散了心头很多躁意。

　　“接下来我们来上《论语》十二章，你们都有提前预习过的吧？现在我来喊同学先读一读，喊一个女生，一个男生吧，女生一句，男生一句。”语文老师杜瑞说道。

　　“提问完就算了，怎么还要喊人读什么课文啊。”有人小声嘀咕。

　　杜瑞拿出点名册，扫了下点名单，念出选中的那个名字：“时萸，这个名字很好听啊，男生还是女生？起来吧。”

　　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时萸愣了好一下，刚才她有点走神，不明白老师怎么突然点她的名字，是发现她在走神吗？

　　“萸萸，老师喊你起来读课文。”看见她有点懵，闻静很想笑，拍了她一下。

　　时萸忙拿着书站了起来，外面的风吹进来，她圆圆后脑勺后面的马尾轻晃，皮肤是真的白，样子温静，站起来时，杜瑞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清新感。
　　很像一朵夏日茉莉，杜瑞笑了下，“女孩子啊，等一会儿啊，老师再点一个人来跟你一起。”

　　下面的同学又开始交头接耳说话，杜瑞蹙起眉，“安静啊，今天怎么回事你们班？”

　　一会过后，他似乎能猜到一些原因，在他视线要扫回点名册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突然站了起来。

　　“我来吧。”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漫不经心。

　　立马有人用力地拍了下桌，还有男生在吹口哨，班里瞬间热闹得不行，像啤酒瓶里的汽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嗨到了一个点。

　　“……”

　　时萸脸瞬间涨得通红，转头看向于白瞬。
　　很快收回视线，捏紧语文课本。

　　“你来？”杜瑞打量着于白瞬，他认得这个男生，这孩子在他们四中挺火的，别说这些学生了，他有时候在办公室都会听见女老师议论这个学生，夸他长得帅。都是做过学生的，于白瞬这副样貌和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格，不管是在哪个年代的校园，都会是比较扎眼的人物。

　　视线再投到时萸身上，看人家小姑娘脸都红了，并且这个小姑娘样貌也非常好，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一个女生。

　　这群孩子啊……

　　要是别的老师，肯定就作罢了，哪能由着这群学生看热闹，可是杜瑞不是个古板的老师，话说他年轻那会儿，也早恋过。

　　他拍拍桌子，“安静安静，激动个什么。”

　　闹哄哄的教室这才安静下来，不过大家的视线不是往时萸的方向看，就是在往于白瞬身上看，看着看着，就捂嘴笑了起来。

　　“来吧，开始读，时萸你起头。”杜瑞说。

　　时萸一点都不想读，她手心都出了汗，但是努力镇定下来，出声：“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

　　少女声音清甜，第一句被她读完了，教室重新安静下来。

　　只不过是短暂的安静，一道低沉磁浑的男音接上：“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这句比较短，于白瞬的声音很快便停了。

　　“不行了我，这是什么极致场面，好想录下来！”有女生凑到她同桌耳边。

　　教室里没办法完全安静下来。

　　传来了讲桌上杜瑞新的一句“其他同学安静！”

　　时萸闭了下眼睛，她出声继续读：“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总不能罢读直接坐下去。

　　接下来，她一句，于白瞬一句，把整篇文言文认真读完了，窗外太阳在往山下落，余晖洒满天际。

　　“好了，可以了，你们坐下吧。”杜瑞说。

　　时萸拿着语文书屁股坐回椅子，身体这才得到解放一样，之前都是紧绷的，脸色也不自然。

　　“你们配合得还挺好。”听见闻静说了一句。

　　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存在什么配合。时萸想说。

　　更多的是。

　　她觉得班里同学对她和于白瞬的误会更解释不清了。

　　这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杜瑞赶在下课铃打响前给大家说了一些心里鸡汤和人生经验。

　　“你们现在确实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不过你们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你们老师我啊，高中那会儿就是因为早恋，最后高考没发挥好，复读了一年才考上理想的大学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大家一定要尽量花在正确的事情上。”

　　分享完这一通，上课铃打响，他把课本拿起来，扫了教室某两个位置一眼，说道：“好了，下课吧。”

　　时萸捏着笔，看着语文老师走出教室，若有所思。

　　下课后的教室又是闹哄哄的，时萸想起酸奶的钱还没给闻静，她戳了闻静一下，对她问：“静，酸奶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啦，就当我请你啦。”闻静说。

　　“要的。”时萸坚持。

　　“哎呀，不用，下次你请我就好了嘛。”闻静说。

　　这样也可以。

　　“好吧，明天我请你喝。”时萸便说。

　　闻静点点头，看着她的脸又变得八卦起来，“诶萸萸，那你对于白瞬有没有意思啊？”

　　“你们会不会不久后就谈上了啊？刚才杜瑞那话明显就是说给你们听的嘛，噗，让你们别早恋。”闻静笑。

　　“……”

　　原来杜瑞的用意是在这，闻静不说，她都没往这方面联系。

　　“我……”时萸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感觉可能于白瞬也没有追她意思，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你什么呀？”闻静还在那笑。

　　“我对他没意思…”时萸说。

　　“我不信，你脸都红了。”闻静说。

　　“……”

　　懒得跟闻静说了，恰好听见桌肚里的手机振了振，时萸伸手摸出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的企鹅信息，她划开屏幕。

　　是于白瞬发来的信息。

　　S,,：【愿赌服输。】

　　S,,：【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S,,：【尽管说。】

　　时萸想起当时要打最后一局的时候，于白瞬说的那个“玩个大点儿的”。

　　时萸其实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打个乒乓球而已，在她看来。

　　【不用了。】她回。

　　聊天界面弹出来：【愿赌服输。】
　　他在重复这句话。

　　正好一张写满名字的单子从书包里掉出来，是孟海川给她的那张名单。
　　这张名单上都是班里会才艺的同学。

　　一下子想起校庆晚会。

　　既然是他自己说的，可以答应对方一件事…
　　她说不用了，他也纠缠着不放。

　　新的信息便发过去：【那你参加校庆晚会吧。】

　　那边几乎是秒回了过来，像是都没有思考一样。
　　【行。】

　　时萸目光怔怔停在他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