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机甲战士的成长史》择桉

10、或许我犯过罪

　　任虞有晨练的习惯，周日早上，如心头所想那般感受到现实生活中闪避能力的提升，她心头便有数了。

　　为此她甚至去宁城图书馆查询了相关资料。

　　周日晚上她又进入了那个梦境，梦中的月息象似乎与她达成了某种默契，颇为配合地帮助她进行躲避训练。

　　再醒来就是周一早上了，因为选择了文科，任虞需要将自己的书搬到新班级去，她未来的课表里也将不再有武科相关的课程。

　　不过令任虞诧异的是，宋西云竟然早早出现在了她的课桌旁，看那架势，居然是打算帮她搬东西。

　　任虞装作没看见他，飞快地抱起抽屉里的书，抬脚就往新班级去。

　　宋西云忙抱起剩下那一摞书，颠颠地追过来。

　　“任虞，是我妈喊我来帮忙的。”

　　任虞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宋西云凑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那么倒霉啊，居然得了那种病。”

　　任虞很想白他一眼，但忍住了。

　　两人穿行在上上下下的人群中，引来其他人诧异的视线。

　　其中有两个男生抱着书边走边交谈这件事。

　　“就说任姐的魅力大吧，宋西云这刺头也成她小弟了。”

　　“青中高二谁不是任姐的小弟？宋西云居然能帮姐搬书。”

　　“这你都嫉妒？你能不能动动你生锈的大脑，想一想别的事情。”

　　“啥事情？是前天EW和天际比赛的事情吗？我去了，我当时就坐在任姐斜后方，她好厉害啊。”

　　“还能是啥事情？大群里都传遍了，任姐选了文！她一个武科天才，居然选了文！真的是浪费自己的天赋啊。”

　　另一个男生一下就没声了，显然，还没消化掉这个消息，半晌，他道：“老师都不阻止的吗？怎么能看到一个天才误入歧途呢？”

　　“老师们确实没说啥，我估计这件事有内情，你知道吗，王少杰那家伙专门去问了他们班主任，结果被骂了一顿，啥消息都没得到。”

　　“其实任姐学文也没啥啊，没必要那么歧视文科吧。”

　　“不是我们歧视，是社会歧视，就业歧视，算了，就你这脑子，能想出个啥呢。”男生说到这，感觉周围声音小了许多，抬头一看，顿时露出一个笑脸：“任姐好！”

　　任虞“嗯”了一声，快步往楼下去，她还需要搬别的东西。

　　宋西云跟在她身后，颇为不屑地看了这两男生一眼。

　　等两人走后，问好的男生才小声嘟囔道：“小人得志。”

　　另一人戳戳他，示意他少说点话。

　　事实上，任虞知道自己选择文科的事情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她没想过全年级乃至全校的人都在讨论。

　　文科班的同学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欲言又止；老师们摁下了表面上的风起云涌，但却摁不下水下的暗流涌动。

　　青云中学这十年来，只有任虞这一个六次极限，而上一个五次极限已经保送魔都武科大学了，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就让人想不明白任虞的选择。

　　唐国各武科大对于招收学生的过线标准中有一条，那就是成年前突破一次极限。

　　很多学生对于别人的学科选择都不关心，但是这一次却罕见地上了心，因为机甲在唐国的崇高地位，也因为很多人有成为机甲战士的梦想却因一次极限都无法突破而无缘武科大，所以对于有天赋却不珍惜的任虞，他们罕见地动了怒。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是在下午时分，有好几个人跑来文科班寻找任虞，质问她为什么不选武科。

　　其实这很荒谬，任虞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关他们什么事，但显而易见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理智的，总有人认为他们能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任虞的新班主任匆忙跑来处理了这件事，但等那群人走后，班上其他同学看任虞的眼神一下就不对劲了起来。

　　她上完下午第一节课后同学们还是如此，任虞干脆请假回家了。

　　家里没有人，任女士在上班，任虞趴在床上玩手机，围观了一会儿EW和天际的骂战，最后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她没想到的是，在白日，她依旧能进入月息象的梦境。

　　……

　　守望-28空间站，两名军装女性坐在监控室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当亮如白昼的精神力出现在光幕右侧时，其中一个女性颇为兴奋地道：“周姐，这应当就是李江他们说的小天才了。”

　　“是。”周婧肃着一张脸：“小夏，你准备一下，预测需要进行战斗报告记录。”

　　小夏苦了脸，按照指示做事情。

　　不过任虞这一次的梦里没有月息象，她于是百无聊赖地掏出了粒子枪，对准不远处一棵树上的树叶进行射击练习。

　　“周姐，它似乎在打树叶。”

　　周婧抬手：“记。”

　　小夏兢兢业业地进行记录。

　　第一枪，没中，第二枪，没中……

　　周婧本人却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智能操纵屏幕旁，在早上的时候，守望军团总部曾经发来一条短讯，说是查找人物缺少关键信息，要求空间站传送更多细节资料。

　　之前负责观察这名机甲战士的是谢强和李江，她倒是要求他们提供更多细节，不过这两人绞尽脑汁，似乎都没有想出头绪来。

　　周婧在智能操纵屏幕上点了几下。

　　【共享功能开启中，请进行空间站站长指纹匹配——】

　　周婧摁上自己的五指。

　　【请进行空间站站长虹膜匹配——】

　　一个小型机器升起，飞至周婧眼前。

　　【匹配成功，共享功能已开启，本次共享将共享至守望军团总部。】

　　周婧安静地等了两秒，下一刻，一个全蓝光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室，她正待行一个军礼，却见蓝光身后，另外两个身影再次浮现。

　　居然这位也来了！

　　周婧瞳孔骤缩，立刻立正敬礼：“上士周婧，谨听长官指令！”

　　一旁小夏紧随其后，也跟着行了个礼。

　　三个虚影朝两人回了一礼，目光放远，落在前方巨大的光屏上。

　　“就是这个小家伙吗？”后出现的两个身影中为首的那位老人和蔼地问道。

　　周婧：“报告长官，是它！”

　　“精神力确实是翘楚，但是唐国没有记录。”老人缓缓道，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利国和弗国也没有，昨日首长和弗利两国通讯，试探了一回。”

　　周婧保持沉默。

　　“不过从武技蝶影来看，应当是我唐国的人。”老人面上浮现一抹笑容，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

　　副官会意：“从目前得到的资料来看，已经锁定了三名怀疑目标。
　　一名目标23岁，因幼年被拐，精神力爆发过一次，此后泯然众人，但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曾学习过武技蝶影，且未曾登录远链；
　　一名目标18岁，先天精神力S级，学习过武技蝶影，业已成年觉醒，但不曾前往民政部门登记成年后精神力；
　　还有一名目标刚满十八岁，患有先天性精神力萎缩症，是这三人中唯一的女性，武技蝶影传承者的关门弟子，不过她的祖上曾经出现过一名先天SSS级精神力者，之所以未排除她，是因为有专家认为，她可能是罕见病——精神力拟态综合症患者。”

　　到这个程度，确实很难排除了。

　　周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再看看吧。”老人看向光屏：“这射击技术，是新手啊。”

　　副官道：“对，一号可以排除，他因为幼时被拐，学了很多防身技术，其中包括射击。”

　　这样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老人又道：“让人去查查那两个人现在在做些什么。”

　　副官应了声是。

　　周婧只能看见他的双手动作，看不见他那方究竟做了什么。

　　许久之后，副官靠近老人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老人颔首：“知道啦。”说罢他又看向周婧，温和道：“周上士，我这就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后出现的两个光影变淡，逐渐消失在这方空间里。

　　周婧松了口气。

　　还留在这的邱少尉和她比较熟，她倒没有先前那么紧张，甚至还有心情打听旁的事情。

　　毕竟这一位再次参与军团事务，再怎么看都是——“那个计划再次启动了？”

　　邱少尉皱眉，毫不留情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过是长官寻我有事，恰巧你这边共享连接，于是一起过来了而已。”

　　周婧心头有些明了，谨慎地点头。

　　紧接着邱少尉的光影也逐渐淡去，消失在了这方空间。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夏终于松了口气，她一脸好奇地看向周婧：“周姐，刚刚那位老人，是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吗？”

　　周婧“嗯”了一声，又道：“你不要出去乱说。”

　　小夏小心地点头，又问道：“那那个计划——”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周婧瞥她一眼，抬眸望向实况检测区的实时投影，又长叹一声：“我们也算功成身退，就看这位能走多远了。”

　　S28星上，任虞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只是以叶片作靶，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射击，像是在锻炼，又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任虞曾听过一句话，有些人上辈子做了孽，所以上天降下惩罚，让他这辈子失去许多东西。或许是听力，或许是视力，又或者将一切全部呈现在他面前，却让他可望而不可即，永远摸不着。

　　上辈子的她，大抵就是这么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