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忍辱负重》揽疏狂

18、安慰

　　第二天周日，仍旧是郁李的工作日。

　　他去店里，跟着收拾几个小时。

　　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跟同事轮换去吃午餐的时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郁李：“？”

　　唐元白压低了棒球帽，盖住自己半张脸，瓮声瓮气的说：“看什么看，这又不是你的店，有本事你买下来。”

　　郁李翻白眼：“我没钱你不知道？资本家小少爷做派。”

　　唐元白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跳脚！

　　他摘下帽子问：“什么叫资本家小少爷做派！你才是资本家小少爷！你纯血资本家小少爷！你双倍资本家小少爷！”

　　郁李叉腰：“你少污蔑我们劳苦人民大众！我们自己辛苦挣钱！跟你这种整天不好好学习，还不知道尊老爱幼的纨绔子弟不是一种人！”

　　唐元白大怒：“你爱学习！你不纨绔！你这么爱学习你二十岁都没考上大学！？”

　　跟郁李一起留下来等着轮换吃午饭的那名女生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他没考上大学是他不想吗？你跟他一个爸爸，我看你穿的衣服挺好，你爸不给他钱上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说这种话啊？”

　　唐元白一哽。

　　那女孩谴责完唐元白，扭头低声安慰郁李：“你别跟这种没教养的小孩一般见识，明年你就考上大学了。现在政策很好，到时候能拿奖学金不愁大学没钱读书。”

　　郁李理所当然的说：“谢谢，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他整天不读书，跟他讲道理都费劲。这就是不读书的坏处。”

　　唐元白：“……”

　　他太阳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的说：“你背后说人坏话能不能小声点？！”

　　郁李转过身来面对他：“我是正面说你坏话。”

　　他还纠正自己：“不对，我这个不叫说你坏话，叫陈述事实。”

　　唐元白简直气炸了！

　　他想到自己的任务，转身大踏步走到休息区，拉开凳子坐下消消火气。

　　吃午饭的同事回来，瞧见玻璃窗边一个人坐着气鼓鼓的高中男生，好奇问：“这个是谁？”

　　郁李让另一名女生先去吃饭：“我同父异母不熟的一个弟弟。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天跑过来。”

　　同事点点头：“哦哦。”

　　她又瞥郁李。

　　郁李非常自在，跟之前每次上班状态一样，干活的同时背单词，连背单词的速度都没减慢，柜台周围似乎刚更新不少便条。

　　完全没有受到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影响。

　　同事见状，也坦然的拿唐元白当透明人。

　　轮到郁李吃饭的时候，郁李去地铁口后面的小摊上买了两份凉面，拎着塑料袋回来，将一份放在窗边桌上，另一份放在唐元白面前。

　　唐元白愣住。

　　郁李已经拉开凳子坐下，拆开筷子低头吃面。

　　唐元白盯着那碗面，他问：“给我的？”

　　郁李含糊道：“你不吃中午饭吗？不吃给我，我带回去当晚饭。”

　　好奇怪，但是唐元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抓着塑料袋，别扭道：“我饿了，你买给别人的东西还好意思要回去。”

　　郁李懒得搭理他，埋头吃面。

　　唐元白拆开筷子也埋头吃。

　　他确实饿了。

　　他没吃早饭，昨晚窝在房间打游戏，睡得晚，起床还是被他爸叫醒的，劈头盖脸的让他快点来找郁李，办好昨天交代他事。

　　唐元白盯着碗里的面，忽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矫情。

　　他在想其他人好像都不关心他，他爸怎么不学郁李，问问他吃没吃饭呢？

　　他有点想跟郁李说话，随便问点什么，比如他在霍家过得怎么样。这算是礼尚往来吧。

　　不过他又想到他爸交代他的事。

　　唐元白心里那点别扭更强烈了。

　　他忽然就想到了刚刚郁李那个同事对他的指责。

　　郁李也是这样想的，他知道。上次在他的书房里，郁李就骂过他类似的话。

　　唐元白筷子夹面的速度慢下来，有些咽不下去。

　　“快点儿吃啊，吃完收拾，待会儿饭点，店里的人会很多，你吃完把位置腾出来，桌子收拾干净。”郁李麻利的将他的位置规整干净整齐，垃圾扔进垃圾桶，还顺手为快满的垃圾桶换了个垃圾袋。

　　再次路过唐元白的时候不忘提醒：“这面要十块钱，等会儿记得把钱给我听见没？”

　　郁李嘴里嘟囔：“海城怎么什么东西都这么贵，我八辈子没吃过十块钱的凉面，在我们那都够买两碗了！”

　　唐元白：“……”

　　他确实有点矫情了。

　　他生气的塞了一口进嘴里：“不就十块钱吗！十块钱你也要，抠死你得了！我十倍转给你！”

　　郁李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跟你又不熟，帮你买就够意思了。别说十块钱，一块钱也得还给我。”

　　唐元白愤懑的吃完最后一口：“这么便宜的东西你以为我稀罕吃吗！”

　　郁李拖着垃圾桶过来：“收拾干净。”

　　唐元白生气的扔垃圾，生气的擦桌子，生气的摆椅子，生气的扫地上掉渣子，生气的拽走郁李的货篮给冷藏柜补水。

　　郁李乐得自在，回收银台去帮着给客人热饭点便当。

　　到了下午，郁李去后仓换衣服下班。

　　唐元白还在。

　　他追过来说：“面钱还给你。”

　　郁李思索了两秒，说：“看在你帮我干了不少活动份上，这十块钱就算了。”

　　唐元白：“……”他抿着嘴唇，有点窃喜。

　　十块钱，有什么好高兴的？

　　郁李朝着地铁口走去。

　　唐元白看着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孤零零一个人。他快步跟上去问：“霍长风对你不好吗？”

　　不然怎么会让他在这里打工？

　　这里的活这么多，这么累，他在这里待了半天，就没见郁李停过。

　　郁李警惕的盯了唐元白一眼。

　　他想到霍长风带他去霍家看霍老爷子的时候说的话。

　　郁李说：“你爸让你来打探消息？”

　　唐元白：“……”

　　他轻快的步伐沉顿下来，逐渐变得缓慢。

　　他想说他刚刚那句话没那个意思，可他又说不清楚，因为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郁李说话真讨厌，完全不留情面，不顾及他的心情。他说：“你们家跟陈家都挺不要脸的，说你们是资本家你们还不开心。明明没有养过我，把我卖了还扒皮吸血的，这不是资本家是什么？”

　　唐元白咬着腮帮肉：“你知道还给我买吃的？”

　　郁李又看了他一眼，眼神很诧异：“这是两码事啊。看在你是小孩的份上，顺手给你买一份而已。不收你钱也是看在你在店里做了活的份上。”

　　郁李说：“你回去吧，问我我也不会说。”

　　唐元白蓦地恼怒：“那霍长风不也是资本家？你干什么维护他！？”

　　郁李提着他那个廉价的购物袋，里面装着他的水杯跟工作服，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贴着他的膝盖晃荡。

　　郁李走进地铁口，头也不回的说：“我不是维护他。这也是两码事。”

　　唐元白在原地转了两圈，胸口怒气无处发泄，只能踹了两脚花坛。

　　等到无名火消散些许，他离开的时候看见地铁口后面聚集地小摊贩。

　　空气中弥散着熟悉的食物香气。

　　唐元白两只手插在裤兜，头上的黑色棒球帽压低，像个酷boy盖住半张脸走进去。

　　几分钟后拎了个熟悉的塑料袋出来。

　　*

　　郁李夜里有些睡不着。

　　他爬起来再度冲了遍凉，躺回床上用手机给霍长风发消息：[爷爷怎么样了?]

　　手机静悄悄的。

　　想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看见消息。

　　郁李翻个身，抱着枕头刷手机，翻了好一会儿后去看自己钱。

　　……霍长风之前说每个月给他一百万，不是开玩笑。

　　郁李卡里的钱前前后后已经快凑够一千万。

　　他在霍长风这里捞个五百万，再去他爹妈那捞个五百万，目标完成，就能带着钱回郁家村。

　　霍长风这里的一千万好像只是时间问题，完全不需要他再费脑筋想办法。

　　查看完自己的资产，郁李感到非常的安心与满足。

　　他打开跟二婶们的聊天框，分别给几位村里的长辈转了几百块。转的是他兼职工资。

　　郁李说，这是他在城里自己赚的，不多，希望长辈们收下。

　　郁李看着那红包的颜色，觉得开心。

　　他还欠二婶他们不少钱呢，他们都不说，但郁李心里有账。

　　那是爷爷奶奶去世时借的安葬费，郁李打工还了一部分，剩下的也得还完。

　　明年这个时候，他应该攒够了钱，并且准备上大学了。他的生活在一切向好。

　　郁李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盖着薄被安心陷入睡梦。

　　……

　　教师节后的第一个周一。

　　便利店再度迎来了郁李的弟弟，以及另一位弟弟，与妹妹。

　　值班同事面面相觑，望着争锋相对的仨小孩儿。

　　唐元白大怒：“你们是不是跟踪我！”

　　郁李工作的地方，他连他爸都没说，要不是跟踪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还张口就是见郁李！？

　　陈黎理直气壮：“什么叫跟踪你？大马路你建的？店你开的？有本事你把马路跟店都买下来啊！”

　　唐元白被气了个倒仰，这完全是昨天他怼郁李的话。

　　他怒而指责：“张口闭口就是买，你什么资本家小少爷做派！”

　　陈黎冷笑：“你不是？”

　　唐元白：“……”坏了，忘记他跟郁李不一样了。

　　店员乱中插话：“嗨喽~三位小同学，郁李今天不上班，你们见不到他的。”

　　三双六只眼齐刷刷看过来：“那他什么时候上班？”

　　店员耸肩：“他是周末兼职，平时要忙着上课学习的。”

　　陈黎眼珠子一转：“那你们不能把他叫来店里吗？”

　　唐元白呛声：“你以为你是老板？叫人来人就来？”

　　陈黎抱着胳膊无所谓道：“这个破店能值几个钱？店面是租的吧？我连店面一起买下都用不上五百万。”

　　店员觉得郁李这个弟弟没有昨天那个弟弟有礼貌，她乱中再度插话：“五百万也买不下来呢小同学，我们店是连锁的，除非你能把我们总公司买下来，五百亿应该够了。”

　　陈黎：“……”

　　陈黎脸都绿了，生气道：“什么破店要五百亿？”

　　唐元白乐不可支：“人家不是看你想买，给你支招吗？五百亿你有没有啊？”

　　陈嘉在一旁烦的要命：“他到底来不来啊哥哥？不来咱们就走吧。妈妈真是的，为什么不叫宁文哥哥来问，上次看宁文哥哥不是跟那个谁关系挺好的吗？叫我们来干什么？”

　　陈黎看看唐元白，在看看收银台里无辜望着他的店员，生气的离开：“不问了。”

　　有唐元白这个搅屎棍在，问个屁！

　　唐元白则是在原地看了会陈黎与陈嘉的背影。

　　他喃喃：“是宁文哥告诉他们的啊。”

　　宁文哥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唐元白到底是在豪门浸淫的孩子，他想到现今陈家与唐家是竞争关系，而唐宁文夹在两家中间，到底是帮谁的呢？

　　*

　　郁李忙着算题，午休的时候看见同事发来的消息，眼睛差点脱框！

　　什么玩意儿他的一群弟弟妹妹找过去了！？

　　神经病。

　　等等，该不会在他上班的地方闹事吧？

　　这群死孩子在他工作的地方闹事，万一老板辞退他怎么办？

　　郁李顿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阻他搞钱者死！！！

　　郁李一点儿不客气的联系了骆新。

　　骆新在得知他的诉求后，很快给他发消息表示会解决掉，让郁李安心。

　　骆新还发：[过两天霍总可能回来接您去霍家，需要您出席一些场合，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啊。

　　郁李回复说好。

　　他放下手机，沉默一会儿，将手机重新捡起来，在表情包栏里翻了很久，找到一张摸头安慰的表情包发给了霍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