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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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会。
这个四季冰封之地，天山之巅终年积雪，凌厉的寒风和白色的雪是永远不变的景象。
聂风站在天下会的广场前默然不语的向下望着无数阶梯，那些白色氤氲的云雾弥漫在整个天下第一关，将万道石阶掩抑的模糊不清。
似乎，看不清的前路，更像是，他的归宿。
天山边际的寒风夹带着刺骨的冷意翱翔过天峰，撩动着他柔顺的长发，墨色的染动好似迁跃的飞鸿。
他刚刚回到天下会，此刻还没有去见雄霸，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站在这个通向外面的天下第一关前发愣，想着什么却又想不到什么。
他握紧手中一张薄薄的信件，心里洋溢着一丝丝的温馨感。
梦，虽然无双城的梦已经随着破碎的虚空消失在这个世间，但是上天却又奇迹的让他遇到了这世界中的第二个梦。
追查“十二惊惶”的事情时不慎失明，却意外得到了梦的帮助，他能感到梦对他不遗余力的帮助，梦身上的那股一直折磨着她的刀劲却也因与她的父亲全力一拼而得以消去。
当日聂风双目失明身中剧毒服下解药，处于最关键的驱毒时刻，梦的父亲追杀而至，梦为了保护聂风引开她父亲，而聂风被药劲所累昏迷过去，醒来时却再也不见梦，但视力恢复，梦留下一把扇，写着“梦”这个字。之后梦虽然不愿相见，两人却可以鸿鹰书信来往。
想着想着，聂风嘴角不知不觉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一种几不可闻的期待与高兴。然而他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他听手下说步惊云已经在他离开天下会去追查“十二惊惶”之事的时候就已回来，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步惊云，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不易近人。
他曾应承雪缘及神母，会好好为她俩看顾步惊云，然而步惊云现今如此，他实在对雪缘和神母有愧于心。破日峰之后步惊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实在无法不知道，而雪缘神母现在还不知生死，这更加使聂风心中难过。他几乎是不敢回到风云阁，害怕见到步惊云，见到他心如死水的冷漠。
“风堂主，这里风很大，您要不要先……”说话的是神风堂的一个手下，他在这里陪着风堂主已经很久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回到了天下会，为何风堂主会停在天下第一关前发呆。
“嗯？”聂风回过神，稍稍点点头。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徐不疾，却很稳定。聂风略略偏了偏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霜师兄。”聂风转过身，先于对方开口唤道。
“风师弟，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担心你，看到你没什么伤，我也就放心了，师尊等了一会儿了。”秦霜先是仔细的看了看聂风，然后表情略有些放松的说。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这个师弟，聂风生性仁慈，容易上当，江湖险恶，天下会树敌如此之多，难保没有人来暗算，不过转念一想，聂风小小年纪就已武功超群，倒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嗯，我知道了。”聂风压下心中的杂乱思绪，点点头，抬步，向着他该去的地方走去。
秦霜看着聂风远去的背影，突然感到有些担忧，聂风似乎并不开心，并且看上去心中有事。半月前，孔慈嫁给自己的时候，聂风就已经因为步惊云的事情而忙的焦头烂额，疲惫不堪。
现今步惊云已经回来了，为何聂风还忧心忡忡的，秦霜不知道，但秦霜能够觉察到的，就是聂风对步惊云的事情十分上心。
一阵凉凉的风吹来，夹带着几滴水。
风雨欲来，谁都无法阻挡。
聂风飘逸的背影逐渐消失，秦霜收回视线，转身向望霜楼去。
有些事情他管不了，只有随缘了。
天下第一关的守卫依然站在原位，他们做手下的，什么也不知道。
风飘过的地方都是了无痕迹的，因为从来都没有停留过，所以也无从寻找到任何痕迹了。然而人一生要走过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走过的地方会留下行迹，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痕迹也就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若然如此，又何必留下痕迹。但尘世间的痴人却都希望留下自己的行迹，官场，有人在追求留名青史。江湖，有人在执着于成为传奇和第一，直至神话。甚至于小到平民百姓，都要在家谱上留下自己的名氏，让子孙后代记住。
可是，如果不曾留下痕迹，又如何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而历史，就是由一道道痕迹组成的，尽管，古老的在逝去，直至消失不见，但新的，会一直诞生。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倘若一个人能够长生不死的存在于天地之间，那么，他并不需要一定追求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因为，他本身就是存在的。
那么又有谁可以做到长生不死的存在于天地之间呢？如果他能够做到，那岂不就是……神？又或者是魔？还有一个，天！万物变幻莫测，生生死死，红尘之间来来去去不知过了多少载，但，天，永远是毫无感情的悬挂于万物之上，冷眼观世。
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而天机，又是什么呢？传说女娲从天得到了世间大劫之密，不惜牺牲了自身为化解众生之劫难。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天机，是否就是给人带来劫难的告知？
谁也不知道，但有人可以长生不死的存在于世间，却是聂风见到并且经历过的事情！
“十二惊惶”，这个让雄霸惊疑不已的人物，半月前故意在雄霸的卧室中留下了他的大名，促使雄霸让聂风去追查此事。即使当时聂风刚刚一身疲惫的从破日峰回来。
天下第一楼。
甫一踏进这个地方，聂风便看见背对他站在大堂中间的，他的师尊，雄霸。聂风的脚步可以说得上是落地无声了，来去如风，正好是他的写照，而大堂中的地上铺着的锦毯本就能使人的脚步身消去不少。
聂风静静站住，长发便慢慢沉静下来，柔顺的伏在背后。雄霸转身回过头来面向他，雄霸那看上去威严而苍老的脸此刻显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期待的神情来，看来他并没有因为等了一会儿而感到恼怒，相反，他比较在意的还是聂风调查“十二惊惶”的事情怎么样了。
“风儿，你回来了，为师要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雄霸一开口就直接问聂风，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十分重视。
“嗯，十二惊惶……的确存在这个人，徒儿虽然尽力寻找，但是，并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之后，更是失去了他的讯息。”聂风垂下眼帘，稍稍低下头，沉静的说道。
“哦？你怎么找到他的？”雄霸挑眉，沉声问道。显然，他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
聂风思索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雄霸，“徒儿先前去了百晓生的山庄，路上不慎伤了眼睛，好在没有耽误路程。”
“百晓生？他的山庄不是已经落寞了吗，你怎么会去那里？”雄霸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打断了聂风的话。
“不，正是百晓生的后人让我找到了线索，只是，因为徒儿当时眼睛尚未复明，而且身中剧毒，所以，才在追寻的过程中失去了他的踪迹，不过，正是由于另一位不知名的姑娘向他提了一个请求，我才能解除剧毒，并且眼睛复明。只是醒来的时候，那位姑娘也走了……”
聂风并没有将梦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他并不想让雄霸知道这些事情。他知道，如果他说的再多一点，雄霸绝对会派人仔细去查，他不想让梦受到牵连。
“风儿，你是如何失明而又身中剧毒的？江湖中能伤你的大概不会有太多人吧，为师知道你的实力。”雄霸又问。
“我只是碰到了一个强横的刀客，有些误会罢了。徒儿尚觉自己修行不够，十分惭愧。”
“这样啊，你先下去吧。”雄霸似是想到了什么，摆摆手，示意聂风退下。
聂风一下转身，身形飘逸，似一阵清风吹过，了无痕迹的消失在偌大的堂中。
远离了天下第一楼，聂风突然停下，心中提着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他轻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不擅长说谎，所以他刚才说的都是真实的，只是有一些事情说的并不详尽罢了，幸而雄霸并不怀疑他，雄霸向来认为聂风是不会说谎的。
而聂风此刻的感觉，像是两年前将步惊云从西湖带回时，向雄霸隐瞒了真正的经历而简略的说了一些不怎么要紧的经历一样。
但不论如何，等待聂风的事情还有很多，像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会更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