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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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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慢点。”
詹世洋的辫子散乱,碎发遮着脸,脸上都是土,被灰黑的泥土糊着脸,谁都看不出他是江南第一美男的詹世洋,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吃得肆无忌惮。
詹世瀚让他慢点吃,他还嘿嘿一笑,眼周明显地两条褶子印,他抬手想遮,想起黑泥遮着脸,他放下手,继续扒面:“世瀚,手艺绝了,太好吃了!”
红油凉面,甜辣爽口,詹世洋忍不住吃了三大碗。
“对,三弟实在太好吃了!”魏淑宝举着大拇指夸,她靠着詹世洋,珠圆玉润的脸满脸倦容,打了个哈欠。
随即詹世洋也打了哈欠,见二哥二嫂困了,詹世瀚收了碗筷去找余翠芝:“二哥,二嫂,等水灾退了,我给你们做大餐。”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詹世海和麻子他们张罗着灾民们休息,灾民大多都昏昏入睡,后厨的厨子都在原地休息。
詹世瀚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余翠芝,跛着脚寻了半天才厨房的犄角里找到了余翠芝。
她正四处翻找着食物,她要把厨房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找出来,聚在一起统一谋划,把食物给重要的人。
白菜帮子,十几个鸡蛋,几条黄瓜,一筐霹雳果,还有用剩的少许红薯粉,还有两大坛子的糖蒜,是她翻遍了整个厨房的食物。
大水围堵,余翠芝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困多久,仅有的食物,这么多人吃不上半顿。
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米缸,偌大的望月楼怎么可能没有米缸呢?
余翠芝不停地翻找发出嘁嘁搓搓的声响。
陈尚友听着声响,翻了个白眼骂:“姓余的都有病,大家都累了一天,自己不知道休息,还不让别人休息。”
“陈师叔,我会小声些。”
余翠芝说话的声调平直,陈尚友听不出她的歉意,不忿地踢了脚边的大锅,大锅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厨房附近的所有人都一惊。
厨房门口出生的婴儿受惊了哇哇大哭,怀抱着白发苍苍的老妪尽力哄着,但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
“老太婆,赶紧哄哄孩子。”
劳累饥饿充斥着灾民的身体,有些灾民不耐烦地骂。
这白发苍苍的老妪似乎不会说话,她枯枝般的拍哄着怀里婴儿,周围灾民们低着头示歉。
可婴儿一直哭,老妪怎么也哄不好,周遭的灾民恶语相向,她也只是匍匐着身子,不停地磕头致歉。
一个老人如此卑微地道歉,那些恶语相向的灾民都愧疚地停止了谩骂。
甚至有一个妇人直接从老妪手里接过孩子哄了起来,她轻拍摇动了几下,孩子哭声明显变小了些,她问老妪:“大婶,孩子是饿了,让他娘给她喂点奶就行。”
老妪不语,混浊的眼睛流着泪,双肩抖动。
问了不该问的,大灾之下,谁家没折个人啊。
老妪哭,问话的妇人也抹起了泪:“害!大婶怪我多嘴,这该死的天灾,我家男人没了,娃娃也死了,我的娃和这娃娃差不多大,大婶别伤心,我试试喂。”
妇人把婴儿抱到了僻静的墙角喂奶,可婴儿的哭声不但没有止住,还哭得更大声了些。
妇人从墙角把婴儿抱出来,无奈地摇头:“大婶,我太久没吃饱了,这都没奶了,对不住您。”
没吃到奶,闻到奶香,犯了奶瘾的婴儿这会子比刚才哭得更凶,小脸涨得老红,哭得喘不过气来。
无论妇人怎么摇动拍动着婴儿,婴儿都哭得撕心裂肺。
妇人眼看要哄不住,余翠芝舀了一勺子温水喂进娃娃嘴里:“给娃娃先喝点水。”
喝到了温水的小婴儿,像得到了莫大慰籍,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喝得沉沉睡去。
“三少奶奶,孩子喝了水,一会儿还会醒的。”妇人把婴儿哄熟了,但她知道没有吃食,婴儿熬不下去。
余翠芝知道自己的办法只能抵挡一会儿,她拜托妇人好好照顾婴儿,重新找开始找米缸。
詹世瀚和余翠芝又重新翻找了一遍还是不见踪影。
余翠芝想找望月楼厨子问问,望月楼的厨子个个装聋作哑,还找不到望月楼主厨李柄在哪。
他们又找了一圈,才找到睡在柴房旁边的李柄。
柴房堆柴,多有荆棘,周围没有其他人,但余翠芝还是压低着声音,轻声问:“李大厨,请问望月楼的米缸在哪?”
余翠芝一连问好几遍,李大厨都没一点反应,不知道他是真睡死了,还是假寐。
直到詹世瀚动手摇他,他才朦朦胧胧地半睁着眼,爱搭不理:“三少奶奶,三少爷,什么事?”
“李大厨,请问米缸在哪?”
“三少奶奶,米缸里的米流水席时早用完了。”李大厨答非所问,眼神闪烁。
“没有了?”余翠芝意识到李大厨的古怪,和詹世瀚对视了一眼。
詹世瀚马上就领会到余翠芝想让他说什么,故作失望地说:“阿西,我就说没有了吧。”
余翠芝揉着手臂,幸灾乐祸:“那只能二嫂挨饿了,瞧她那身娇肉贵的样子,就该饿她个三天三夜。”
一听是魏淑宝要吃,李柄立刻换了表情,抖擞地拦住了余翠芝和詹世瀚。
魏淑宝可是他的米饭班主,大水一退,他还要靠着望月楼工钱营生呢。
李大厨捧着脑袋做思考状:“三少奶奶容我想想,唉唉唉,我想起来了,您瞧我这记性,缸里的大米用完了,不过米袋子还有呢,我这就给您去拿,您等着我。”
李大厨阻止余翠芝跟着,余翠芝远远地见着李大厨拨开了一大垛柴火,从柴火堆里露出一大袋子米。
“哎呦……”
李大厨正打算给余翠芝装点米,詹世瀚整个人摔在了米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