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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027章 ...

  •   鸿应随手将耳珰塞入衣襟,隐身入了一条满地马粪的巷子,有人正候在尽头处。

      “老大,怎么选在这里会和啊!”男子抖脚甩了甩鞋底,脸皱成一团埋怨道。

      “就是因为臭,时间又还早,这会儿才没人会来。”鸿应面色不变,问:“陈东,你那一边怎么样了?”
      往来的商队陆转水路时便会将马匹栓在此处售卖,现下还早,好多船只和商队都没到,这条巷子仍是空荡无人。

      陈东:“成了,已经被孙府的人接走了。”

      “成了就行,”鸿应说着就把金耳珰取出,转而塞在陈东的衣襟内:“拿着。”

      陈东隔着衣服摸了摸,不解问:“这是啥子?”

      “主子要的东西,你进宫递消息时顺便带进去给他。”鸿应往衣服上蹭了蹭手。

      陈东似懂非懂地点头:“主子要的东西一定有大用处。”
      说罢又把耳珰往里塞了几分。

      鸿应没说话,转头出了肮脏的巷子,抬头望了眼东边金黄的朝霞。

      “还是当瞎子好啊。”

      “娘娘,秦婕妤这是什么意思?”焕春看着暂搁在几案上的猫毛做的绒球问。

      宋惊鹊对毛球并无兴趣,仍在看自己手头上的书简:“ 她是在自证。”

      “玉和呢?”

      “玉和在外边除墙根的杂草,虫一多夜里就会惊扰到娘娘。”

      宋惊鹊放下书简,望着窗外的院落景致说:“你叫她去一趟披香殿,把这东西还回去。”

      焕春捧起毛球:“可要说些什么?”

      “嗯……”宋惊鹊略作思考,指尖点了点几案,“谢她当日送来的竹枝吧。”
      那日周若慈被打得断了股骨,急需竹枝接骨,长信殿的几个太监慌张出门寻找,不到半刻就捧着一捆竹枝赶回,说是在鸿胪寺不远处的院子找到的。

      幸好接骨及时,周若慈的腿才得以保了下来。

      焕春一头雾水:“娘娘如何晓得那捆竹枝是秦婕妤备好的?”

      宋惊鹊笑得得意:“大概只能是她吧?”

      焕春想了想,倒也明白了几分。
      自从何美人死后,元帝知自己要收敛些,未免把“耽于美色”的昏名坐实,便一连一月都在丽妃和秦婕妤之间转动。兴许是那天元帝迟迟未到,秦婕妤就派人去打听了吧?

      “娘娘,这是不是说明……”焕春甩了甩发懵的头,略显紧张道:“披香殿也在盯着我们?”

      宋惊鹊但笑不语,指了指凑在窗外朝她扮鬼脸的玉和。

      焕春转过身,无奈地嗔骂:“玉和,说了几遍了,别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

      玉和努嘴反驳:“焕春姐姐才是,一天到晚板着个脸!”

      “你!”焕春被呛得语噎,恼羞成怒地追了出去,“看我不打你一顿,叫你吃吃教训!”

      “哎哟哎哟,”玉和边跑边求饶,“错了,我知错了。”

      灰蒙蒙的墙与素色的锦襦不太相配,仙桃摇着蒲扇在扇风,环视了一圈烟雾缭绕的小厨房,道:“娘娘,这些菜有我们盯着就行了,这里烟味大。”

      “本宫就不是能在陛下跟前靠皮囊度日的人,何必在意?”秦婕妤目不斜视地盯着锅中的炖菜,肉炖得稀烂、浓重的油咸味围绕在鼻尖,叫她好没胃口。

      元帝却好这一口。早些年起义时南北奔波,军中为省时有什么都会倒锅里乱炖。如今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有,但陛下这嘴倒是没养刁。

      仙桃舌尖一涩,垂头摇扇。

      掌勺的嬷嬷把袖子挽上大臂,手臂上鼓鼓一块。大铁勺当当碰锅,几个飞铲的动作,炖菜起锅入盘。

      伴随着最后一勺炖菜砸入盘中,秦婕妤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

      “秦婕妤。”
      回正殿路上便见玉和候在院里,似等了有一会儿了。

      “贵人,奴婢来替贵妃还这个。”玉和将手里的毛球递了上前。

      秦婕妤接过毛球,有些忐忑地问:“宋贵妃是不喜欢吗?”

      玉和眨眨眼,没多想就回了话:“回贵人,我们娘娘喜静,大概不会养宠。”

      秦婕妤低头凝视毛球,想起被她放养出宫的元宝,忽地哀戚地笑了:“是啊,毕竟猫不像人一样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贵妃还交代了什么?”

      玉和:“我们娘娘说多谢贵人所送的竹枝。”

      秦婕妤听到这话勾着唇又笑了笑,弧度很小:“这是本宫应该做的事,只要娘娘信得过……”
      看着玉和懵懂的神情,清澈见底的双瞳,她却一下怔住了。

      “贵人?”

      “娘娘?”

      “无事,本宫只是被风迷了眼,”秦婕妤偏头眨眼,“你回去伺候宋贵妃吧。”

      玉和虽心中不解却也干脆应下,行完退礼后离开。

      仙桃上前询问:“娘娘刚才在想什么?”

      秦婕妤抬袖遮住双眼,出声便哽咽:“元宝被送走时也是用那般的眼神看着本宫。”
      它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关进笼子了,不知自己为何要被带出宫,不知自己为何要离开。一如玉和不知宋贵妃为何要她来披香殿,她根本听不懂话中深意不是吗?

      一只狸奴,到底无辜。

      秦婕妤眼眶湿润,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喃喃:“她想看到的不是本宫断去与那人的联系,她想看到的是……”

      “除草无用,得除虫。”宋惊鹊望着被宫奴拔出、随意扔在青石板的野草道。

      泥生草,草招虫,虫扰人。一墙野草将人虫连接,可人本不厌恶那丛野草,只是厌恶吵吵嚷嚷的虫子。
      更何况借草招来的虫子已使雏鸟饱腹,剩下的只能扰人清梦、损坏墙泥。

      正在忙活的焕春转过头,问:“娘娘适才说了什么?”

      “太子快要解禁了吧?”宋惊鹊答非所问,自然而然地另起话头。

      焕春用手背擦了擦汗:“应该就是明日了。”
      咳了两声,她低声道:“娘娘,虽说九皇子伤得重,但也伤得及时呢。”

      静元正好走过来,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哎,别说这样的话。”

      宋惊鹊在支起的窗下撑着脸颊,忽觉了无趣味,听到她们拿周若慈打趣也没心情责骂。

      “去问问张太医,九皇子这伤要养多久才能起榻?”嘴一快,没过脑子就把话说了出来。

      静元站在窗前为其遮阳,语气无奈:“娘娘,伤筋动骨一百天,九皇子这回儿好不了这么快。”

      “娘娘实在觉得烦闷,可以出宫转转,听大郎君说最近铜杨湖西边的荷花开得甚好。”

      宋惊鹊由此问:“府里来客了?”

      “今日洪大人一早就去了。”

      闻言宋惊鹊明眸一弯:“都说洪老惧内,本宫原先还不信。”

      静元:“一路扶持走过来的老夫妻,感情是要好些。”

      “看来那句老话也不一定对。”

      “什么老话?”

      宋惊鹊笑得明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本宫倒想看看那场面。”

      静元看向东边,也跟着笑了:“娘娘不会等太久的。”

      章嬷嬷适时走进院里,见宫奴们都在费力拔草,扑棱着双臂喊:“哎哟,不用这么麻烦!打两盆水浇土里,什么虫子都得淹死!”

      小文子带着小满子提来一桶水,猛地顺着墙往土里浇。没一会儿几只虫子就从土里钻了出来,却因沾湿了足翅只能泡在浑浊的泥水里不得动弹,不多时就了无生机。

      小满子惊奇道:“这些虫子晚上才敢钻出来叫唤,白天竟都缩在土里。”

      待清理完虫子的尸体,宋惊鹊阖上眼,晃了晃头说了一句:“孟轲所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果然不假。”

      说完,她望着章嬷嬷问:“嬷嬷今日怎么回这么早?”

      “殿下脸皮薄,不肯让老奴久留,说什么也不愿涂药,”章嬷嬷答,又提到:“算一算也将到殿下的生辰了,娘娘打算如何庆贺?”

      宋惊鹊不确定道:“同以往一样办场家宴?”

      “哎哟我的娘娘,总得想些新意吧?娘娘再想想。”

      “……”

      宋惊鹊沉默下来,就当章嬷嬷以为她要恼怒发作时,她语气平淡道:“那好吧,再想想。”
      借此机会布个局,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什么的。

      是夜,长丘殿的寝殿只余一盏油灯,昏黄的光亮将人影投掷在纸窗上。

      “人已经被带进孙府了,我们的人还在盯着,接下来……”

      周若慈拿起耳珰在灯前晃了晃,折射出的金光十分刺眼,他轻应了一声,耳珰的流苏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晃啊晃。

      他话音平静道:“继续盯着长安城各官的动向,平州如何了?”

      陈东语气愤然:“楚国残部清缴得差不多了,楚皇室没有留有活口。”

      “让鸿应去吧,你可以走了。”耳珰被搁置在桌案上,轻轻的一下响。

      闻言陈东舒了一口气,拱手作楫:“是,主子。”
      鸿应闲不住,一闲就喜欢折磨他们,早起挑水爬两回山都是常事。

      比起平静无波的生活,鸿应更享受刀光剑影的杀戮快意。

      陈东随即离开,在树叶坠地的一瞬,那对金耳珰在火舌上染黑,又慢慢烫得发红。

      孙有综从宿醉中醒来,揉了揉阵阵生疼的太阳穴,他呲牙问身边的丫鬟:“什么时辰了?”

      丫鬟:“回郎君,已过亥时了。”

      “睡了这么久……”孙有综喃喃,让人搀着下榻。
      昨夜佳音娘子破天荒邀他喝了点酒,也不知那些是什么神仙酒,几杯下肚他就不省人事了。

      美人在侧,醉一回也是天伦。

      想到这儿,孙有综笑了起来,又张罗人带上银钱要出门。

      守门的家奴阿四拦着人:“大郎君不必出门了,您想见的小娘子如今就在府里。”

      孙有综疑惑:“什么意思?”

      阿四嘿嘿笑了笑,小声道:“今日管事出门寻郎君,还带回一个女子,那样貌可不就是郎君心心念念的佳音娘子吗?”

      “果真?”孙有综眉目间有喜色,却仍旧不解,“孙管事为何要接佳音回府?”

      家奴哎呀一声,说:“定然是见郎君喜欢,带回来充您房里啊!”

      “好!好!本郎君要重赏管事!”孙有综大喜,手舞足蹈。

      待询问过佳音住处,孙有综大步往回走,他的脸因激动涨得通红,整个人兴奋至极。

      “阿四,郎君刚才和你说什么了?”另一名家奴解完手,边栓裤头边往这儿走。

      唐四腼着笑脸:“郎君想出去逛院子,没带够钱正气着呢。”

      “怪不得见他跳脚,你是被骂了吧?”

      “被骂两句没什么。”眼神游移间,他与暗处的人对上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0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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