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来临》岁乞

7、沦陷

　　女生头发是很典型的黑长直，浅绿色衬衫加一条同色系的裙子，脚上踩了一双英伦风的皮鞋。
　　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又女神范儿。

　　许未淡瞥了女生一眼，便没再看她。
　　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手里的烟盒。

　　女生似乎酝酿了许久：“许未，你好。”

　　许未嗓音淡淡：“你好。”

　　女生没敢盯着许未看，但她也知道，许未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许未自从进包厢，就没怎么关注过别人，注意力全在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身上。

　　“我叫胡媛，是韩卿的朋友。”

　　胡媛是韩卿朋友的朋友。

　　她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一看脾气就很好，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本来也挺女神的林厘，和她比起来，忽然就跟个小不良少女似的。

　　家里对胡媛管的挺严，本来吃完饭她就准备回家。
　　但在一群人里一眼就看到了许未，目光便没再移开。

　　于是，胡媛破天荒的，跟着朋友来了KTV。

　　从在澜庭的时候，她就觉得许未脾气不太好。
　　虽然许未没做什么不好的事，但他整个人气质就让人觉得很凶。

　　从一开始，就有很多女孩子想和他搭讪，但都因为他看上去脾气太臭了，女孩子们望而却步。

　　胡媛声音温柔，也怯弱，双手攥着衣角，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许未眉眼微闪，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过了几秒，他当着胡媛的面，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然后面色不改道：“我不玩微信，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

　　“……”

　　胡媛知道这算是拒绝了。

　　她从小到大也算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现在就这么被拒绝，觉得有点丢脸。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开口：“打扰你了。”

　　胡媛没再回包厢，而是直接下了楼。

　　胡媛走了之后，躲在暗处看好戏的韩卿，很轻的“啧”了声。
　　他连出来上个厕所，都能撞见许未的骚。

　　许未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直接往包厢去了。
　　韩卿在许未背后，张牙舞爪了好一阵，才跟着他进包厢。

　　经过刚才胡媛的事儿，刚才一直没注意别人的许未，这会儿有了意识。
　　还真有好几个女生，眼睛一直往他这飘，有的含蓄有的直白。

　　他有点头疼，跨着步子走到林·不良少女·厘身边坐下，这姑娘心还挺大，这么多人觊觎他，她还在稳如泰山的吃着果盘。

　　许未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人姑娘又不喜欢他，这样不是挺正常的?

　　他身子微微前倾：“喂我一下。”
　　林厘转头看他，眼神跟看个傻逼似的。
　　“许少爷，您自己没手？”

　　许未挑眉：“喂一次，一百。”
　　“……”
　　下一秒，许未就看到某不良少女，怒着一张脸，往他嘴里很暴力的塞了一颗葡萄。

　　林厘其实不缺钱，但一想到能坑许未，她的原则就立刻变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林厘看着许未一脸惋惜：“少爷，您这算是半残了。”

　　吃个水果都得花钱使唤别人。

　　喂完许未，林厘自己吃了口猕猴桃：“您下次出门，带个保姆得了。”

　　许未余光瞥了眼蠢蠢欲动的那几个女生：“态度好点。”

　　“……”有句话，不知当骂不当骂。

　　“好个屁，喂你就不错了，还挑……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林厘嘟囔着吐槽他。

　　许未不慌不忙：“态度好点，送你个相机。”

　　听到相机，本来还在吐槽的林厘，下一秒就立刻绽放了笑容。

　　她眼睛弯弯的，像皎洁的月。
　　尽管知道她是假笑，许未还是晃了神。

　　许未别开眼。

　　再看一眼就要沦陷了。

　　两人这种模样，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刚才那几个女生，已经没再看他。

　　许未往沙发上一仰：“饱了。”
　　林厘面无表情的“哦”了声，随手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韩卿的局，一般散得很晚。
　　晚上十点，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许未脚轻轻踢在林厘鞋上：“要不要走?”

　　林厘待得有点无聊：“走吧。”

　　两人跟韩卿打了个招呼，直接走人了。
　　从KTV出来，穿了短袖短裙的林厘，被冷的“嘶”了声。

　　走了两步，许未把外套往小姑娘头上一扔，语气不太好，拽兮兮的：“拿一下，我去开车。”

　　林厘毫不犹豫，一脚踢在了许未小腿上：“对我这个无敌美少女温柔一点！”

　　许未轻嗤一声：“动手打人这事儿，是挺无敌的。”
　　“……”

　　饭吃的有点早，虽然在KTV包厢里吃了不少水果，但林厘早饿了。
　　许未把车开到了一家粥铺。

　　这家粥铺他们从小就挺喜欢的，地方很小，但是老板人很好，会和客人聊聊家常，粥的味道也不错。

　　林厘点了一碗南瓜粥：“你不要么？”
　　许未单手撑着下巴：“没打算长胖呢。”
　　“……”这是今天林厘第无数次想对许未翻白眼。

　　吃完粥，林厘把手机收款码调出来，手机推到许未面前：“今天喂水果的费用，一千，结一下。”

　　许未太阳穴跳了一下，这姑娘也不缺钱，
　　干嘛总跟掉钱眼里似的坑他?

　　许未扫了一下二维码：“过去了。”
　　想了想，许未把手机里的“鱼”备注，改成了“财迷”。

　　回去的路上，林厘忽然想起，前天话剧社里，发了一条群公告：“国庆假期结束，话剧社好像和飞翔文学社，有个社团联谊。”

　　路边灯光的光线，透过车的挡风玻璃映照在许未脸上，割裂出一些阴影。
　　“嗯，我看到了。”许未打了下方向盘，“你要去?”

　　林厘本来没打算去。
　　这种社团联谊，大部分原因是男生和女生的社交，找对象的。

　　但社长找她了，林厘“嗯”了声：“去给活动拍照。”

　　…

　　假期结束，话剧社和飞翔文学社的联谊定在了隔周周三。

　　周三是林厘课最满的一天，一整天都有课。
　　下午五点半才下课。

　　背着一书包的专业书，林厘没法直接去联谊地点。

　　下午，她先回了趟寝室。
　　张纭和李婕先去吃饭了，寝室这会儿只有朱婧在。
　　两人没什么话聊，林厘放下包，拿了相机直接出了门。

　　天气太热，林厘没什么胃口，就直接去了烛物楼。

　　联谊的地点定在了烛物楼一楼，这里比学生活动中心宽敞，一楼窗户都很大，能看到周围的风景。

　　很适合联谊。

　　林厘到的时候，只有话剧社社长和几个成员。
　　现在还在布置场地，林厘一过去就被抓去打气球了。

　　人逐渐多了起来，没多久就满地的气球。
　　林厘开始干正事儿，对着调皮飘起来的气球拍了几张照片。

　　社长是个很可爱的女生：“今晚就辛苦学妹拍照啦！”
　　林厘按下快门：“应该的。”

　　晚上七点半，两个社团的人都到齐了。
　　林厘有点饿了，随便拆了点小零食吃。

　　林厘相机对准了热闹的人群，相机移动到门口的时候，朱婧出现在了取景框里。
　　林厘眨眨眼，不动声色着把相机移到了别的地方。

　　朱婧看到正在拍照的林厘，脸色冷了一下。
　　随即她当做没看到林厘一般，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林厘忽然想起，朱婧对文学这块还挺感兴趣的。
　　但是南大文学院对高考分数有要求，
　　朱婧高考总分够了，但语文分数没够。
　　否则，她现在应该在文学院。

　　林厘和朱婧全程没什么交集，也没有刻意去关注对方。

　　这场联谊表演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
　　林厘在舞台周围走来走去，时不时举起相机，但按删除键的次数，是按快门次数的一半。

　　林厘猫着腰，对着正在表演小品的演员们拍了一张后，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个人。

　　林厘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

　　说话的人是一个戴了半黑框眼镜的男生，比林厘高了一个头，穿了款式很简单的白衣黑裤。

　　刚才第一趴就是社长发言。
　　林厘认出，男生就是刚刚发言的飞翔文学社社长，叫陈嘉茂。

　　陈嘉茂是很斯文的那一类男生。
　　他主动开启了话题：“学妹是哪个学院的？”
　　林厘摆弄了一下相机：“金融系的。”

　　“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么？”陈嘉茂问。
　　林厘：“也没有，就随便选了个专业。”

　　陈嘉茂拿出手机：“学妹要不要加个微信?”
　　林厘是一个还挺喜欢交朋友的人，立即给了回应：“好啊。”

　　两人加完微信，就没什么话题聊了。
　　林厘变成了满场跑，快门一下又一下的按。

　　…

　　许未下午没课，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

　　晚上九点，许未合上电脑，从图书馆里出来。
　　他看了眼微信，置顶的那个人安安静静的。

　　啧，还挺没良心的。
　　这么久了，连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许未点开和林厘的聊天框：【结束了没。】
　　林厘过了几分钟才回：【还没呢。你要过来么？】

　　图书馆离烛物楼还挺近的，走过去就几分钟时间。
　　许未回了林厘：【马上。】

　　林厘站了快两个小时，和许未发完消息之后，干脆找个位置坐下了。
　　许未今儿在图书馆待到现在，应该也没吃饭。
　　等会还能一起去吃个宵夜。

　　林厘玩了会儿手机，往旁边不经意一瞥的时候，才发现旁边坐的是朱婧。

　　林厘把头转回来，这时朱婧忽然开口了。
　　“吊着许未还不够，还想吊着学长。养鱼也没有这么养的吧。”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在和林厘交谈。
　　林厘没看她，就不太确定是哪种情况。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朱婧这是在故意恶心她。

　　林厘把身体往朱婧那边侧了侧，突然感觉到腿上有冰凉的触感。
　　朱婧手边的冰可乐，洒在了她左边的大腿上。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林厘，眼神茫然了一下。
　　对上朱婧的目光之后，林厘明白过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林厘觉得有点无语：“你有病吧?”
　　朱婧立刻换上弱势群体的嘴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刚好台上的音乐停了，这边动静不小，所有人看向这边。
　　本来没什么事了，朱婧又补了句：“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我觉得你真没必要。”

　　“……”
　　原来不是柔弱小白莲。

　　但说出这种话，比柔弱小白莲还可怜，倒真像是林厘的错了一样。

　　朱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许未和江彻刚好出现在门口。
　　江彻“哟”了声：“本来想跟着你来蹭点吃的，没想到还能蹭到一场戏呢。”

　　两人脚步顿住，许未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江彻没想到许未是这个态度，手搭在许未肩膀上：“林小妹看起来这么弱一只，你不打算英雄救个美?”

　　许未倚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彻耸肩，许未都没什么动作，他现在干嘛都不太合时宜，干脆和许未一起看戏了。
　　今天看了一天线性代数，趁着这会儿放空一下大脑也好。

　　朱婧那句话，也没明显表达什么委屈，但明里暗里都在说，林厘得理不饶人。
　　林厘本来真觉得懒得计较，但朱婧这么一说，她就觉得非常有必要了。

　　林厘把相机放在相机包里收好，然后一言不发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找了一罐可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冰可乐倒在了朱婧腿上。

　　朱婧受了刺激，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碍于这个场地都是人，朱婧没有发作。

　　林厘平时长了张灵动的乖乖脸，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加入社团这么久以来，和社团里的大家，也相处愉快。
　　没想到性子这么刚。

　　林厘冷着一张脸，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

　　“我本来觉得真没必要，但我这人就见不得别人欺负我。我要是现在还无动于衷，还真挺对不起你背地里说我那么多坏话。”

　　“我一般不骂人，骂人也不会在背后骂，我当面骂。”林厘拿起相机包，“小人，长舌妇。以后要让我知道，你还在背后嚼我舌根，听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江彻也没想到剧情是这种走向。
　　在看到林厘走过来的时候，他在许未耳边说了句：“林小妹……挺暴躁啊。你俩真配。”

　　许未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用你说?

　　林厘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许未。

　　她往朱婧的方向看了一眼，音调提高：“走了，鱼！”

　　许未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烛物楼，林厘气还没散。
　　看着许未，她直接往他脸上伸手。

　　许未赶紧避开：“祖宗，打人不带打脸的。”

　　林厘有时候心情不好，会把许未的脸当做包子捏。
　　当然，这得在许未睡着的情况下，她才有机会得手。

　　林厘也没真的要捏：“去吃饭吧，都给我气饿了。”
　　“行。”许未从林厘肩上扒下相机包，“吃什么?”

　　林厘对吃什么一向很纠结。
　　纠结了好半天，许未也不催她，安静在旁边等着。

　　过了大概五分钟，林厘看到左手边有一家水果捞的店铺：“水果捞吧，大晚上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行。”

　　林厘想起，许未下午也没吃饭：“你想吃什么？”
　　许未对吃的不挑：“和你一样就行。”

　　林厘拿了两个塑料碗，给许未递了一个。

　　两人端着水果捞边走边吃，许未还是没忍住，问：“你在寝室……”

　　林厘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本来没打算让许未知道这事儿，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她也没打算瞒着。

　　不过，她不想让许未掺和进来：

　　“放心，我谁，小霸王。朱婧能骑在我头上欺负我？”

　　林厘往嘴里塞了一两颗芋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你就别瞎掺和了。”

　　许未没再提这件事。

　　虽然这臭小孩平时脾气挺差的，但真让她干点什么欺负人的事，她又会狠不下心了。

　　就像朱婧这件事，她被欺负了，会自己欺负回去。
　　但是绝对不会想让别人插手。
　　因为她觉得，朱婧也是没有人帮忙的。
　　要是她在别人面前哭惨，这对朱婧不公平。

　　许未送林厘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嘴里塞了黄桃的林厘，说话都有些含含糊糊的：“周末有事么？”
　　许未摇头。

　　“那陪我出去一趟吧。”
　　“行。”

　　许未：我脑婆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