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星星捎个信》岁乞

12、星星

　　宋初比赛，没想着讲究策略，能坚持跑下来就不错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跑的比较猛。
　　尽管如此，她和别的选手也没有拉开多大的距离。

　　宋初跑了一会儿就后劲不足了，看着人一个一个从自己身边超过去。

　　喉咙里有很强烈的铁锈味涌上来，宋初差点就吐了。

　　宋初没有选择停下来，哪怕她已经被倒数第二名甩开了很多，她还是想再努力一点。
　　她想跑着到终点，不想走着到。

　　宋初觉得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加油。马上就还剩一圈了。”
　　宋初快疯了，她都觉得自己要跑废了，怎么连一圈都没跑完？

　　她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唐识，少年奔跑在阳光下，身上的黑白球衣被风吹得往后卷，发丝飞扬在风里。
　　阳光从他侧面照过来，那一瞬间，干净的少年像是神。

　　唐识将就着宋初的速度：“调整呼吸，别想着还有多远。”

　　才跑了十几米远，一班好多同学都跑到了唐识身边，在警戒线外陪着宋初一起跑，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阵仗非常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班拿了第一名。

　　没法配合宋初一起跑的，就在终点等着宋初，给她准备好水。还顺便写了很多加油词，送到升旗台给主持人念。

　　好不容易跑到了终点，宋初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眼神都是飘的。
　　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完全不想动。

　　唐识把她拽起来：“等会儿再坐。站不住的话，扶着我。”
　　宋初喘着气，手小心翼翼的搭在了唐识肩膀上。

　　两人四目相对，宋初忽然看着唐识笑。
　　尽管唐识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她笑。

　　可能他们俩感染力太强，周围一班的同学也跟着笑起来。这一笑就有些收不住了。

　　所有人都洋溢着一张笑脸，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十六七岁的少年要笑，似乎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想笑便笑了。

　　旁边其他班的同学，不明所以：“颁奖确定是颁给正数的第一二三名吧？”

　　“我本来跟确定的，但看他们班这么开心，又有点不确定了。”

　　他们听到这个对话，笑得更厉害了。

　　…

　　韦天森和韦天林报的是接力赛，安排在了下午。

　　他们互相给自己加油打气。
　　尽管一班的人没有孤立他们，但他们毕竟是后来者，想尽快融入这个班级也不容易。

　　看到大家给宋初加油，他们还挺羡慕的。

　　下午，轮到两人比赛。
　　同学们看起来都没什么兴趣，两人微微失落。

　　等到开始准备检录，韦天森和韦天林互相戴上了号码牌。

　　开始比赛，刚才还困到蔫儿的同学们，立刻跑到了他们身边。

　　加油声震耳欲聋。
　　宋初看起来最激动，韦天森没忍住笑了。

　　因为是接力，所以一班的同学就分开了。一群人站在起点，一群人站在中点，一群人站在终点。

　　韦天森和韦天林交棒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韦天林被看比赛的，三班的一个男生绊了一跤，整个人倒在地上，由于惯性还冲出去好远。

　　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手心被磨破皮，韦天林的表情让人看着都替他疼。

　　一班瞬间激动，要不是自己的教养拦着，他们现在已经冲出了警戒线。
　　但还是有好几个人没忍住，脏话一句一句往外蹦。
　　“操！三班那孙子一看就故意的，跑不过玩阴的是吧！”
　　“还要不要脸了！三班哪怕能赢比赛，输了人也挺吃亏！”

　　大家没时间和三班的对骂，韦天林在第一时间爬了起来，一刻没停地往前冲，跟不要命了一样。

　　一班的人瞬间聚拢：“一班牛逼！韦天林加油！”
　　一句接一句的“韦天林加油”，喊得整整齐齐又振奋人心。

　　韦天林冲线那一瞬间，大家全部围上去，庆祝一班的第一个冠军。
　　男生都抱在一起，这种情绪，有点像国足过线的时候，球迷抱在一起的那种激动。

　　青春便是这样张扬，混着一群少年少女的泪水和汗水，夹杂着一声声赢不服输的呐喊。

　　比赛完，一班几个男生围上去。
　　一班的人不能白白受了委屈，这账得算回来。

　　三班就算有错，但看到本班的同学被欺负，也一个个站了出来。吵到后面，也不管男生女生，全都像要打架一样。

　　宋初被挤在人群里，身上或多或少挨了打。
　　倏地，她被扯出了人群，远离了这一场闹剧。

　　唐识眉头皱着，语气不悦：“被打了不会躲么？”
　　宋初正要说话，被一道声音打断：“都给我住手！”

　　动静太大，来了几个老师。

　　参与的人全都被叫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老潘本来在物理组办公室喝着茶，被教导主任一个电话叫过来了。

　　潘修永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他眼睛划过站成一排的一班同学：“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挺有本事。”

　　潘修永：“我的学习委员和班长也在呢。”
　　紧接着，潘修永语气里很明显阴阳怪气：“我的班干好像都在，你们还挺有组织。”

　　潘修永一进来就说话，教导主任一直沉默。带了实验班的教师，哪个都豪横得上天，连校长都怕他们，他一个教导主任就更卑微了。

　　等潘修永说完，教导主任才开了口：“潘老师，你们班学生和三班学生起了争执。”

　　教导主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潘修永听完，看向三班班主任：“林老师，你说怎么处理？”

　　老林没说话，毕竟理亏。

　　潘修永气定神闲喝了口茶：“你们班学生呢，不讲武德，也不怪我们班这群小孩。确实是你们班有错在先，这样，让你们班把人绊倒的同学，给韦天林同学道个歉，这事儿在我这算过了。”

　　老林脸色不太好看，潘修永补充道：“至于你那边要怎么才算过，你说了算。”

　　一班的同学们面面相觑，这样护着他们的老潘，是他们没想到的。
　　按照他们的预想，一顿骂肯定是少不了的，没准儿还会被请家长，
　　现在这个情况，属实是给他们整不会了。

　　最后的处理方法，是绊人的同学，在办公室给韦天林道了歉。
　　韦天林也不是小气的人，两人表面上算是握手言和了。
　　三班本就理亏，所以三班班主任也没敢说什么。

　　三班的同学全部出了办公室，散得挺快。

　　这事儿解决完，老潘把保温杯盖子拧上了。
　　看着眼前跟站军姿似的一群小崽子，非常满意：“还知道规矩，看来没有被打架冲昏头脑。”

　　一班一向很有纪律，这种情况下，老潘不发话，是断然不可能解散的。

　　老潘冷哼了一声：“都给我回教室，当着外人就不教训你们了。”
　　教导主任听得面色尴尬：“潘老师慢走。”

　　最后，是一班全班都被罚三千字检讨。

　　他们错了，刚才老潘护犊子，不代表老潘觉得他们做得对。
　　滋事挑衅打群架，无论理由是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所以这次三千字检讨，他们认，认得心甘情愿。

　　老潘走出教室之后，韦天森和韦天林走上讲台：“对不住大家，连累你们了。”

　　平时班上比较调皮的立刻接话：“就是，连累我们了！”
　　还没等韦天森和韦天林有什么反应，他赶紧又接了一句：“所以等会写完检讨，能不能请我们吃点零食啊。”

　　韦天森和韦天林反应过来，立刻点头答应：“每人一罐可乐！”

　　其他同学也开始聊起来。
　　“就算你们没拿名次，我们也会为你们出头的。”
　　“就是就是，咱们是一个班的，是一个集体，名誉固然重要，‘我们’才更重要。”

　　宋初看着讲台上的两人笑：“你们这次，不会晚交了吧？”
　　两人也笑：“放心，配合班委一切工作！”

　　唐识走到韦天森面前，伸出手：“对不起。”
　　他指的是用篮球砸韦天森那件事。
　　唐识温柔也坦荡，有错就认，有隔阂能解开就主动。
　　十六七岁的少年，满身光芒，勇敢大方。

　　唐识的主动，让韦天森觉得不好意思。
　　那件事也是他有错在先。
　　他伸手与唐识回握：“欺负女孩子也确实不对。”

　　潘修永其实没走，站在教室门外听到了一切的他，满脸欣慰。
　　不愧是他带的小兔崽子们。

　　-

　　校运会结束，就再没有什么假期了。

　　十一月底的月考一眨眼就来了，过了月考，紧接着就是十二月的全市联考。
　　全市联考一结束，又要抓紧复习迎接期末考试。
　　就连元旦的三天假期，都不敢有所懈怠。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上新课、复习、试卷中度过的。

　　还没来得及数数日子，期末考试就已经考完了。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宋初还恍惚了一下。
　　抬头一看，头顶已经是冬天的太阳了。

　　所有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考完试，总算是能短暂的休息一下了。
　　一路上，宋初都听到周围人在互道假期快乐。

　　公交站台，站了好多人。
　　宋初和唐识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搭乘公交离开。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站台才慢慢静下来。
　　宋初投了币：“这次我请你。”

　　两人走到最经常的位置坐下。
　　宋初看起来很高兴，眉梢间都挂着喜悦。

　　唐识被她感染：“什么事这么开心？”

　　宋初：“当然开心呀，放假了。可以好好兼职啦！”
　　她还得赶紧赚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呢。

　　宋初换了个话题：“你假期什么安排？”
　　唐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票递给宋初。

　　朱莺韵所在的舞团有巡回表演，最后一站就是南川。
　　时间是十天后，一月二十日。

　　宋初将票小心翼翼的收好。

　　唐识回答了宋初的问题：“看完朱女士巡演，然后去北川陪外婆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