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此处[无限]》玄盏渊

230、逃离疯人院6

　　有人会问，为什么你不反抗？

　　反抗，说起来真是轻松呀。

　　郁净不想反抗吗？她不想捍卫她的人生、她的清白、她的尊严吗？

　　但她要怎么做啊？

　　当一个比她高、比她强壮的男人禁锢住她的手臂，用他那粗糙、厚实、温热的大手掌攥着她细小的胳膊，那硬挺的胸脯靠近她的眼前，好像一块幕布盖上她的恐惧。

　　车已经顺着公路，开进了山洞。她甚至能闻到尾气的味道。

　　而这只是开始。

　　这不是什么香艳的场面。这是她被团成一团的报纸，这是她调错频道的收音机。

　　她当然想过反抗。尽管伴随着恐惧而生的泪水几乎打碎了她的理智，但在她的大脑变得愈发纷乱时，她的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她大喊着“不要！”。
　　她疯狂地挣扎，尽全力挣脱男人的禁锢。胳膊已经被抓得发红，仿佛最诱人的色泽，疼痛也如实传来，但她丝毫没打算停下。
　　“停下！不要！！！”

　　她还能怎么做？她还能怎么样？

　　当她被抓着头发、在男人的可怕力气下不停地撞向墙壁时，她还能怎么样？
　　当她被压在男人身下、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时，她还能怎么样？
　　当她动弹不得、只能一味挨打时，她还能怎么样？

　　求饶、咒骂、哭泣、哀嚎、讨好、祈祷……祈使句、感叹句……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呀。

　　他粗厚的鼻息，青筋暴起的手臂，跃跃欲试的眼神，嘴里不停念叨着的下流话语，那猛兽，带着血筋的猛兽……
　　她有什么？她是怎么样的？
　　破碎的呻吟求饶，被撕扯掉的布，被扒下的布，被迫顶开的雪白膝盖，梨花带雨……
　　她还能怎么样？彻底激怒他，然后被杀死？

　　你，为什么不反抗？

　　这个问题真是可笑。真是荒谬。

　　为什么溺水的人不自己游上岸？……
　　何不食肉糜！

　　……
　　通通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不该做的都做了。

　　羞耻感冲刷着她，她为自己感到肮脏。
　　她脏了。热水冲不干净她心灵上的疮滴下的脓水，打旋的水渗入下水道，她还在浪潮中央。

　　她只是想要一切结束。
　　她希望他滚。
　　她希望他离开她。
　　她希望这辈子也不要看见他。
　　她希望一切从没发生过。

　　可现实不是虚拟语境。永远不是。

　　笔尖划过白纸，墨水洇上书页，一心写英语作文那个郁净应该已经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许当她遣词造句时，不会想起男人，就能恢复正常了。

　　现在，right now，她还能怎么样？

　　她……她可以把他告上法庭。
　　可然后呢？
　　在父母的百般阻挠下、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筋疲力尽，千疮百孔。然后呢？
　　日日夜夜的恐怖场景不会消退，她会焦虑、她会恐惧、她会想要作呕……她像是被迫从墙上撕下的墙皮，再怎么贴回去，再怎么想要回归正常，却已经贴不回去了。

　　是啊，她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不为自己挣回正常的人生呢？

　　她好厌恶自己……
　　好羞耻。好难过。好……

　　她未来的人生像是被沾满灰色油漆的颜料的刷子刷掉了。

　　进游戏前，人生已经对她打过这张牌了，已经打了两次了，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发生这一切呢？

　　发生了也……她还能怎么样？
　　被摧毁过的人，还能再被摧毁一次吗？

　　×
　　是啊。好人不长命，坏人不偿命。

　　人再好又如何，帮助过人又如何，还不是惨兮兮地死掉了。人们歌颂善良，却从未用实际行动保证过回报。生命的陨落只能让他们叹息，却永远不能让他们幡然醒悟，伸出自己的手。还要坚持吗？这样“无私”吗？没有怀疑过吗？

　　韩一嫣的神色动摇了。

　　“那个孩子很善良吧，帮了不少的人，但却患上胃癌，最终被丧尸啃得血肉模糊。”高女人微笑着，“那三个孩子人也不错吧，但一个自杀，一个被冻死，一个被砍成两半。这就是好人的下场唷？”

　　“你良心上的满足，你的善良，给你带来过什么实质的好处呢？一句谢谢可没办法让你吃饱饭啊。啊呀，难道，你靠着心理的慰藉就能活得很好吗？你不需要回报吗？所以，当他们不帮助你的时候，你也能很好地接受吗？”

　　“自私自利一点也没什么吧，反正，大家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这不公的社会，你还要听那些坏人的吗？继续被他们利用，然后抛弃？做个坏人才符合大趋势，也会更加长命。在黑暗的社会，好人可是很难自保的。”

　　高女人看向韩一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猎人知道自己得手后的笑，她知道会如此，所以更加得意。

　　门开了。房间的大小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

　　“你们可以走了。”高女人说道。

　　“你想要变成渣滓，就做好随时遭报应的准备。”霍清对韩一嫣冷冷道，“听了两三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意志，也真是低能。”

　　“我……”韩一嫣微微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霍清被随机传送走了。

　　“血梅，”燕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可不可以直接把结界劈开？”

　　作为曾经杀死过裁决者的血梅，应该可以做到这个吧。

　　“可以。”血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燕然露出微笑，“到时候就拜托了。”

　　青黛：！！！
　　不愧是师父啊！

　　韩一嫣的意志好像又受到了冲击：她们说什么？直接劈开副本里的结界？这是合理的吗？
　　而且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动摇？

　　血梅也被传送走了。游戏生怕燕然四人继续跟血梅这种强者待在一起，完好无损地离开副本。

　　“韩一嫣，你还好吗？”姜小小问韩一嫣。

　　“我……不知道。”韩一嫣懵圈了。

　　“善恶终有报。”贺秋涵对韩一嫣简单说道，多说无益，她点到为止。

　　如果可以的话，没人想看到一个好人堕落吧。

　　“……那么善报真的会来吗？”韩一嫣神情复杂，“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

　　“会有的。”贺秋涵点头。

　　“当然会有。”青黛也说道。

　　“一定会有好报的。”姜小小坚定道。

　　高女人微笑着看着她们，手搭在和服女孩肩上。和服女孩在她的怀里，也注视着燕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