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风起云涌》寒夜飘霜

2、夜宴（中）

　　“小可爱——”

　　酒过三巡再也不想同那个墙头草姚宗主周旋，魏无羡转身想寻聂晓，却看到她正与蓝家小古板亲昵的坐在一起，又听旁人言语间说他二人郎才女貌，魏无羡当下肺都要气炸了。

　　不管不顾的穿过大殿，魏无羡气急败坏奔到两人面前弯腰攥了还在吃丸子的聂晓，同时不忘嫌弃的瞪了蓝忘机一眼，后者却迅速的探手抓住了小姑娘未曾拿筷子的左手，让原本想将聂晓拉到自己身边的魏无羡没能得逞。

　　“小古板你撒手！”

　　“让她吃。”

　　丝毫不理会魏无羡的眼神攻击，蓝忘机面不改色的回瞪他冷冷开口，攥了小姑娘手腕的力道半分未松，却又恰到好处的并不曾弄疼她分毫。

　　“这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那是江家的魏无羡吧，怎么急匆匆活似被抢了媳妇儿似的？”

　　“什么他的媳妇儿？你怎么还没认出来？那位是清河聂家的大小姐，岐山清谈会上和含光君一吻定情的瑞莲仙，本就该是姑苏蓝家的媳妇儿才对……”

　　围观群众越加八卦，这厢三人却是完全没听到般，根本不去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

　　被蓝忘机这么一提醒，魏无羡这才猛然想到什么般即刻回头，果然看见聂晓原本的席位上空空如也的杯盘碗碟，少年不由眼角微抽脸色复杂。

　　下一瞬，他又声线微扬语带狡黠， “小可爱，羡哥哥那边也没动过，我带你过去吃！”

　　“魏婴！”

　　蓝忘机拧眉，满目不悦几乎就要溢出眼底，魏无羡不禁得意的冲他挑了眉又将小姑娘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干嘛？你要不高兴，也可以过去与我们拼桌啊，总归金兰一场，我不会介意的！”

　　魏无羡笑得见眼不见牙，蓝忘机冷冷瞪他，被两人一边儿拉着一只手左右顾盼了圈依旧挣脱不得，醉眼迷离的小姑娘当下索性埋了脑袋，径直张嘴往面前装了点心的小碟子里咬下去。

　　“啊呜——”

　　吃个酒酿丸子也差不多醺醉的某人咬着一只白玉般的糕点抽了抽鼻头，而后左顾笑眯眯，右盼小得意，熏红的俏脸上还沾染了不少糕粉看上去格外的可爱。

　　魏无羡攥了她的手微微一抖，蓝忘机本清浅的瞳色亦是不由自主的加深了几分，两人对视一眼神交须臾后，方默契又恋恋不舍的松开桎梏了小姑娘的手，下一刻，却又齐齐伸手去扶身形晃悠似是想要站起身的她。

　　“怎么会醉的？”

　　魏无羡索性一屁股歪坐下来，与蓝忘机一左一右将聂晓困在两人中间防止她歪倒，再回眸扫向看热闹的仙门众人时，他眸底却陡然浮上几许狠戾。

　　“热闹好看吗？”

　　仿佛被甩了一鞭子浑身泛寒，众人猛然扭头背对三人再不多言，手中杯盏高举间又是一番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丸子……”

　　蓝忘机的声音里有些许的不确定，他们蓝氏素来饮食清淡，所以这满桌子的菜肴基本可谓不合他的胃口便也没怎么动，可那酒酿丸子飘散出来的馨香却也是不太容易叫人忽略。

　　毕竟酒量奇差如他，若是真的吃下一块这丸子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儿呢，更何况小姑娘已经连汤带料的吃了整整一碟子。

　　“丸子？”

　　魏无羡疑惑垂眸，他靠近眼前只剩小半的酒酿丸子微微嗅了嗅，本严肃的面上倏尔失笑，“小可爱这是被你给传染了怎地？一颗丸子就醉了……”

　　魏无羡捂嘴乐不可支，蓝忘机只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又满目担忧转向还在吃吃吃的小姑娘正经补充，“是一碟！”

　　聂宗主在上，聂家门人也差不多喝的半醉，这会儿将小姑娘交给任何人照顾蓝忘机都不能放心，正想跟魏无羡说不如三人离席送她回去休息，却听主位上金光善轻咳一声似是有话要讲！

　　“各位！”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当下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高台上红光满面的金光善身上，原本随意的百家修士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江澄冲魏无羡连连招手，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回去。

　　“小可爱就交给你了，照顾好她啊！”

　　不放心的回头吩咐一声，魏无羡又矮身摸了摸聂晓的额头，确认她并没有发热这才扭头回去了。

　　“诸位请听在下说，趁着今儿个高兴，在下有个消息要与大家宣布！”

　　金光善左手执杯盏，右手大剌剌的在虚空中晃荡了两下后从席间众人高声道。

　　“此次伐温大捷诸位功不可没，然而，金某还有一门喜事想与大家分享。”

　　金光善说话间对一旁负手而立的随侍使了个眼色，而后众人般见那随侍弯腰退出须臾未归，似是有什么惊喜要带给在场众人。

　　“金宗主有什么喜事？”

　　“是啊，莫不是还有比射日胜利更大的好事？”

　　“诸位！诸位……”

　　金光善笑眯眯虚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这才装腔作势的继续开口解惑，#金光善 “诸位有所不知，在下时年曾丢失过一子寻觅多年无踪，原本已经快要绝望，却不想，承蒙老天眷顾让我儿回到了在下身边……”

　　说着说着，金光善已经双眸泛红喉头哽咽一副感念苍天的慈父模样，甚至当众掩面啜泣起来。

　　他这话一出，在坐早已知道孟瑶与金光善关系的百家修者谁还不知道金家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个个神情古怪表情复杂。

　　“此次会师岐山，在下方知阿瑶竟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如今得此机会，能够认祖归宗，甚幸啊，万幸。”

　　金光瑶目光陡然转向，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往大殿门口看去，便见一位容貌昳丽身形瘦削，穿着金星雪浪袍的少年人稳步走来，赫然便是此次伐温功劳最大的前清河副使孟瑶。

　　此时的孟瑶不同于以前，眉间一点丹砂鲜艳夺目，在华贵璀璨的金星雪浪袍的映衬下，他本就不凡的姿容与气度便是更加的节节攀升了。

　　本单手撑着脸颊歪歪斜斜坐在蓝忘机身边，却在看见孟瑶出现的瞬间眸子倏然放亮，聂晓扭头扯了蓝忘机的胳膊又指了华服加身的孟瑶，一双眼睛登时笑成了玄月。

　　“湛哥哥，我、我孟大哥……”

　　蓝忘机眉峰轻蹙，却也及时伸手扶住她微微晃动的身子，下一刻，便又听她极小声又极其自豪的在他耳边轻喃， “我孟大哥，是、是不是……特别好看，对不对？”

　　蓝忘机神色一凛，本半扶了聂晓的手僵滞瞬息后倏然便收了回去，小姑娘本就歪歪斜斜的靠在桌案上，臂间支撑忽而撤走，她当下一个歪身几乎就要栽到蓝忘机身上去了。这回蓝忘机却没有去扶她，只端正着身姿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岿然不动，好在聂晓醉的并不是太厉害，晃晃悠悠间，竟也能稳住身形自己坐正了。

　　完全没注意到蓝忘机周身的森冷气息弥散，聂晓瞪着一双朦胧的醉眼偏了脖子去看孟瑶，那人却不知为何总是不肯朝她这儿投来须臾目光。

　　少年走到金光善面前恭敬施礼唤了声‘父亲’，待后者点头后，他方才静默转身站在了金光善身侧，又满脸恭顺的对在场诸人施礼问候，一举一动皆是叫人挑不出半点儿差错来。

　　虽说知道孟瑶母亲出生青楼，此刻再一看这传说中卑微如尘的金家私生子与其他世家公子别无二般的涵养与言行，暂不说射日之征他的功劳，单是看孟瑶其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众人却也似是少了几分鄙夷与不屑。

　　“在下听阿瑶说，这些年他一直投身聂氏深受聂宗主照拂，在下万般感激，只能以薄酒一杯多谢聂宗主替在下管束阿瑶这些年，让他练就了一副大仁大义、为天下甘愿舍身取义的侠义胸怀！”

　　金光善一语双关，一边表明这回讨伐温氏第一功绩属于他金家，一边还不忘撇清这功绩与清河不净世的干系。聂明玦何等人物，哪里是听不出这老狐狸的伎俩却不愿与这人计较，当下也就随意抬了手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果然虎父无犬子，这次伐温若非孟、不，应该是金公子才对！这还多亏了金公子不顾安危卧底温氏，又趁机杀了温若寒，我们大家才能这么快结束这场战争！”

　　先前夸了老子，这会儿转身又夸儿子，那位被魏无羡暗中称为墙头草的姚宗主颇为叫人厌弃，高台上的少年却是谦恭有礼回以微笑，“姚宗主过誉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不不不，金公子您真是太谦虚了，射日一役，您的功劳最大！”

　　姚宗主拍马屁上了瘾，便也没看见金光善微微有些异样的神情，待他还想天花乱坠的再吹捧两句时，金光善便有些颇为不悦的将话题移开了。

　　“各位，今日除了庆祝射日大捷，金某寻子归来之外，还有些事情需要大家一起作出决定！来人，带上来！”

　　金光善变脸极快，从一个失子复得激动难掩的老父亲形象，过度到颇具王者风范的家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众人再次回头，便见三五个金家修士押解着一行落魄、狼狈的温家族人从殿外走进来，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镣铐加身，男女老幼皆是满面惊惧与晦暗，和魏无羡他们白日里看到的别无二般。

　　甚至的，蓝忘机和魏无羡还看到了白日里从金子勋箭下逃脱的那位母亲，此时正满脸惊恐的站在那些温家人中浑身发颤。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金光善这是何意，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被俘虏的温家人，当下便都悉数沉默了下来。

　　“这些是……”

　　终是蓝曦臣先开口，他看着殿中稀稀落落被迫跪了一地的温家人微微拧眉，特别是其中不泛女人和小孩狼狈惊惶无措的样子，更是让素来以教化为主的蓝家家主心生不忍。

　　“这些都是温氏的余孽，该怎么处置，在下想请诸位一起……”

　　“不是，我只是温家的家仆，求求啊哟……”

　　一个中年男子慌张告饶，话音未落却被旁边看管他们的金家修士一脚踹翻在地，原本还只是抱着观望态度的在场众人不由齐齐蹙眉无声唏嘘。

　　“住手，即便并非家仆，抓拿温氏余孽，也用不着抓这些手无寸铁的温氏家眷啊！”

　　蓝曦臣总归是于心不忍，一旁的聂明玦见状，当下抬手按住他的手背劝慰道，“曦臣，我明白你宅心仁厚，可是温氏虽亡，温氏的客卿家仆无数遍布各地，你我虽攻下不夜天城，可如若他们趁我们不备重新聚首，在我们还未站稳脚跟之时为温氏张目，这后果……”

　　“聂宗主说的极是！”

　　金光善本就是想处死所有的温氏余孽，却又担心百家不服他私自做主引起反弹，这才想到在仙门百家面前处置他们让旁人无话可说。

　　“可是，祸不及妻儿……”

　　殿中有人和蓝曦臣一般不忍心乱杀无辜，毕竟他们不久之前才被温若寒及其爪牙这般对待，又怎么能重蹈覆辙眼睁睁看着旁人血溅三尺？

　　“赤锋尊，泽芜君，还有诸位请听在下一言！仁善先行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各位可不要忘了，温氏虽灭，那三枚阴铁碎片却是不知所踪，加上或许被薛洋拿走的第四块碎片下落不明，不可不查。毕竟，大家都是知道的，阴铁威力强大，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那三块失踪的碎片便是被某个温氏余孽藏了起来，温晁如今又下落不明，若是藏了阴铁碎片的人与温晁汇合，那温氏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那九州仙门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所以在下抓拿温氏余孽，就是为了探查阴铁的下落，实乃一片苦心！”

　　“对，金宗主所虑甚详！”

　　那姚宗主听金光善如此这般一番说辞，当下又跳出来满目倾佩夸赞，原本还持着观望态度的聂明玦闻言倏然蹙眉，与同样神色凝重的蓝曦臣对视一眼后终究还是默不作声。

　　“金子勋——”

　　‘啪’的一声响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声源之处，便见蓝氏含光君身旁，一道歪歪倒倒的浅青色倩影正拍案而起，冲押解温氏众人进来的领头公子金子勋横眉冷竖！

作者有话说

　　嘴炮晓即将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