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小短篇们》花花欧尼

3、《道德楷模》（一）

　　《道德楷模 》
　　文明是个道德楷模，从小到大校级市级三好学生拿到手软，服务型班长当得格外出名出色以至于他刚高中毕业考进了本市的大学，还没来得及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竞争一下学生会岗位，就直接被系主任叫去帮行政干活了。
　　当然，依然是班长。
　　也许是当久了人民公仆的职务，文明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子如他的姓名一般的浓郁的叫某些人天然喜欢亲近也有让某些人一眼瞧去便反感倒胃口的，教科书般的“道德正能量”之感，红专到令人心下凛然，甚至让人退避三尺。
　　毕竟，有他的地方，开个黄色笑话都会让人感觉是在菩萨面前拉屎——恶臭又羞耻，简直是犯罪。也因此，文明从小的人缘关系并不好。
　　我指的是真正的关系。
　　就这样直到大四毕业前夕他都没有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他在最后那段时间里除了跑前跑后地帮同学们安排各种毕业事宜联系摄影场地等等之外，就是在老师办公室帮忙弄全级的毕业证书，装袋证件核实文件，最后拍毕业照时他被老师叫到人群中央，照片下来后发现自己的脸被同学抛到天上掉下来的学士帽挡了个正着。
　　也许大家都默认他很忙，当然也和他没和同系同学住在一起有关，直到毕业最后一天下午饭点都过了，也没有一个人叫他吃散伙饭。
　　“阿明你怎么还没走，你不跟同学一起聚聚？最后一天了，没什么忙的了，你去玩吧？”
　　正为自己没有人叫自己去吃散伙饭的文明正暗戳戳地低落时，系主任周知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本来已经走了的他忘记拿钥匙又回来取。
　　文明连忙应了一声，含糊道：“马上了……还要等人，约得比较晚。”
　　“跟谁一起吃啊？”周知远一边翻着柜子找钥匙，一边笑着说道，“你这一天天的，老跟我们办公室里的打交道会不会无聊啊，年轻人，也该出去玩玩，这一毕业你们就很可能一辈子见不到了，该见的呢都见见，免得遗憾。”
　　他有点唏嘘地摇摇头：“青春啊，一去不复返哦。”
　　文明尴尬又配合地笑了笑：“是的，是的，老师说得是，一会儿就去聚。”
　　“一会儿什么啊，人都在门口等你了，直接去吧？”周知远下巴向门一抬。
　　“……啊？”文明没反应过来，什么人？哪儿来的人。
　　他顺着周知远抬下巴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门口那人的下一秒，他吓得一个仰倒从椅子上跌了过去，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一片慌乱狼藉。
　　冯冀疏一点也不惊讶文明的反应，他甚至有点乐见其成，痞痞地没个正形地撑在门边，把头上的运动头带扒拉了一下，露出一个只有文明才看得懂的恶魔的笑容：“搞快点啊三好学生，还要让我等你多久？”
　　就这样，冯冀疏把文明带了出来。准确地说，他是把他绑架了出去。
　　在周知远走远之后文明立马就要出逃，然而他失败了，缺乏体能锻炼的他被冯冀疏这个手脚都长的前篮球部部长勒住脖子揪住衣领，相当粗暴地带到楼下，被塞进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里——冯冀疏自从答辩结束，便猖狂得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他家有钱腐败。当然，这也是文明眼睛里解读，也许对冯冀疏来说，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文明上了车还想爬车跑，冯冀疏在旁边边系安全带边说：“你可以跑，你看你跑不跑得过我的跑车。”
　　“你！”文明气得拿出了思想品德那一套，“你能不能有点礼义廉耻！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吃饭了，你为什么强迫我？”
　　“第一，我没有礼义廉耻。”冯冀疏伸出三根手指，每说完一点便收回一根，“第二，你利用我在周老师面前做戏，我只是让你履行承诺。”
　　他把头带取掉，将后脑勺绑起来的小啾啾也拉开，让浓密微长及下巴的不像是男孩子的长头发落了下来，他晃晃脑袋，发卷的头发也跟着晃了晃，他一向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更吸引人，于是他将那个角度对着文明，五指撩起额前的碎发，意味深长地挑挑眉：“最后，你确定你是被我……强迫的？”
　　和动不动拿礼义廉耻做幌子的某些人不同，冯冀疏便显得非常直接，他直接将车开到海边一个偏僻的五星酒店楼下，将钥匙丢给泊车小弟，然后把僵了一路的文明拽下了车。接着两人吃了一顿没声音的饭，文明怕贵还不起甚至没有吃几口，之后便上了楼，进了一套据说一夜七千块的豪华海景总统套房。
　　一进门冯冀疏便把他按在了门边凶猛地亲吻，文明既挣不开手也躲不开嘴，说是砧板上的待宰羔羊也不过如此。
　　吻了三四分钟，直到文明唔唔地喘不上气眼前发黑了，冯冀疏才放过他。
　　还不等缓过来的文明面带愤怒地说点什么义愤填膺批判这不当言行的话，冯冀疏便笑了起来，很是爽朗的，隐隐之中，又带点遗憾和释然：“放心吧，我不会强/奸你的，毕竟我如今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多少还是要洁身自好一点的。”
　　文明靠着门，人有点抖。
　　“……什，什……”
　　“我爸想让我毕业之后就订婚，我答应了。”冯冀疏往后退了几步，坐在茶几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全天下只有你知道我是同性恋，如果有一天这个消息走漏了，你没有好日子过的，明白吗？两年前我有本事让你滚出宿舍，离开学校以后我能做的就更多了。”他看着惊愕乃至于不知所措的文明，“……视频还在我手里。”
　　文明腿软地坐在地上，关注点并没有在什么视频上，脸白了一片：“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
　　“还能为什么，不是你说的吗？同性恋是违反天理的。”冯冀疏双手交握，沉默良久，“……这两年我有时会想，也许你当初说得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