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生活》何堪

1、新年（情人节）番外

　　过节

　　许小螃最近很烦恼。
　　新年很重要，可是，情人节也挺重要的。
　　在她的概念里，新年就是要一家人集体下乡回奶奶外婆家，年夜饭、看春晚、放鞭炮，一个都不能少。
　　可今年正赶上双佳节，秦杨树还不小心扭伤了脚，秦爸秦妈又不肯放弃外出旅游的计划，杨树哥哥就算是落单了。小蟹一个劲地嘲笑他衰人霉事儿。
　　秦杨树郁闷了，在电话里闷闷地不吭声，小螃也觉得自己这么走了太没良心——要不……小螃捏着手机跑到厨房门口，欲言又止地晃悠来晃悠去。
　　许妈妈系着围裙在里面擦洗，头也没空抬一下：“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别在这儿干站着呀！”
　　小螃有点儿扭捏：“妈，你介意我带个……朋友回来过年不？”
　　许妈妈的眼睛噌地亮了，过年带人回来，什么人，未来女婿？！
　　“男的女的？”
　　小螃干笑：“男的。”
　　“男朋友？”
　　小螃笑得更畏缩了：“对、对的。”
　　许妈妈抽油烟机也不擦了，抓着抹布冲她走近两步：“什么时候认识的？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几岁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跟爸爸妈妈说的？”
　　小螃给她问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犹豫半天，才磕磕碰碰地解释：“是小蟹介绍认识的，做建筑设计的……我们交往好几年了。”
　　许妈妈狂喜的神色开始黯淡了，小蟹介绍的就算了，交往好几年是什么意思？女儿毕业才一年半，那就是大学就开始了？
　　“你怎么都不跟妈妈说的？”
　　“……现在说了……”
　　“嗯。”
　　“他爸妈出去旅游了，就他一个人在家，还扭伤了脚……咱们，能不能带着他一块回老家？”
　　许妈妈脑子转得飞快：“他带你见过父母了，还是亲口跟你求婚了，还是你们……那样了？”
　　小螃给她的直白吓到，脸皮绷不住开始红：“都、都没。”
　　许妈妈松口气，拉了条椅子垫脚，去擦柜子上的灰尘：“那就好。大过年的带他回去不合适，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
　　小螃噤口，看着她又开始搓抹布，鼓足勇气：“可……摸都摸过了。”
　　许妈妈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扭头瞪向她：“摸什么？”
　　小螃往后退了一步，脖子都红：“就是互相……摸啊……”
　　许妈妈脸色铁青。

　　见到秦杨树这天，许妈妈的脸色就没好过。
　　太高！太壮！太不般配了！
　　看着可怜兮兮地站在黑大个边上的小螃，许妈妈有种女儿找了个对照物回来的错觉。
　　秦杨树西装革履，本来是打算叫跟着小螃叫“妈”的，但是……但是妈的表情不对呀！秦杨树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刮干净了；又不着痕迹地扯了下衣角——刚刚熨洗过的；最后，他注意到一边连肩膀都没挨到的小女朋友：
　　小螃脸红扑扑的，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在恐惧，更多的则是……嗯，谄媚？
　　许妈妈放人进门。
　　秦杨树坚决不让小螃帮忙，毛手毛脚地扶着墙壁换鞋，小螃只好在一边干巴巴站着。气氛尴尬得许妈妈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小、小秦”说出那个“小”字的时候，许妈妈忍不住又皱了下眉头——真的不小啊，一点都不小——“坐吧。”
　　秦杨树礼貌地回了声谢谢妈，小螃脸更红了，帮着拿行李的小蟹也跟进来，哈哈哈大笑。
　　秦杨树悄悄瞪了他一眼，小蟹立刻大叫：“哎，姐夫你眼睛怎么了？”
　　……
　　许妈妈把书房收拾起来让小蟹住，未来女婿就被客气地让进了小螃隔壁。
　　晚饭时许爸爸做了个老鸭煲，大家都皱着眉头小心避开，只有秦杨树刻意忽略小螃暗示的眼睛，笑得牙都看不见地接过许爸爸递过来的大汤勺。
　　一碗、两碗、三碗……许爸爸用筷子夹起那只焦了一半还塞着枸杞的鸭头，热情地放进黑大个子的碗里：“枸杞补血的，多吃点儿！”
　　秦杨树连连点头，许妈妈嘴角都在抽了：他是伤筋不是胎动，补个鬼的血啊！
　　因为新女婿的到来，许家的新年计划有了大改变。老家暂时不回，改成正月去拜年，大年三十就这里一家四口加一个秦杨树一起过了。
　　许爸爸忙着帮忙打扫卫生，被褥什么也都换新的，大红的春联端端正正地贴在大门上去。还有两株金桔，金灿灿地摆在客厅。
　　小蟹帮着拎水桶洗抹布，小螃则在厨房帮忙。
　　许妈妈把所有这几天要用的食材都洗切好了——按她的说法，新年里是不能动刀动针的——厨房飘出一股股糯米圆的香味。
　　秦杨树郁闷而羞愧地坐在小蟹房间玩电脑，不时探头往外看看。
　　小螃隔一段时间几会蹭过来一次，往他嘴里塞个牛肉干或者炸丸子。
　　好不容易到了开饭的时候，小蟹悄悄告诉他：“我们老家有个说法，这个糯米圆子啊，几岁就得吃几个！”
　　秦杨树看着碗里一个就有婴儿拳头大的糯米团子，眼前一阵发黑。这等于是要一口气吃二十几个大包子呀！
　　他有心想问问小螃，看看一边虎视眈眈地许妈妈，又放弃了。
　　小螃也觉得奇怪，亲爱的这是怎么了？
　　老看着别人碗里的干什么？
　　秦杨树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众人：小蟹已经吃到第三个了；许妈妈碗里的好像个特别小——哦，对她要吃的个数多；许爸爸吃了两个，正在进攻第三个；小螃……
　　他的小螃还在啃第一个……
　　秦杨树吞下第五个，思维飞转，许妈妈又去烧水了，哦哦，冰箱里又拿出一大盘！小螃也加快了吞咽速度，大家都开始抢小小的甜味糯米圆子。
　　小的一勺子能装两个，许爸爸抢了五个，小蟹满碗都是，小螃也用筷子戳着吃。
　　果然，是要吃到个数的！
　　他很想奋勇地抢些小的凑个数，又怕毁了自己彬彬有礼的好女婿形象。
　　忽然，小螃站起来，拿大捞勺给他舀了半碗。
　　秦杨树内心狂喜，暗暗计数——还差六个！
　　许妈妈吃饭总是慢斯条理的，虽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也要求孩子们健康饮食，合理休息。
　　她瞥了一眼明显吃撑到的黑大个子，嘴角又开始抽起来了。
　　他到底吃了几个？
　　十九？二十？二十一？还是……
　　她抬头看到了一边阴笑着的儿子，猛然明白过来：“小秦啊，你多大了？”
　　秦杨树还在和最后一个团子作奋斗，连忙囫囵一口吞了下去：“二十六了。”
　　许妈妈内心十分震撼，二十六个，真是……可以和老家的糯米大王争霸了！
　　小螃也觉得奇怪，小声问：“你很饿啊？”
　　秦杨树很想打饱嗝，拼命忍住，对她摇头——哦，摇头都不舒服，好像全身都填满了糯米糯米糯米。
　　——他只是不好意思去和明显很喜欢吃甜食的许家父子抢小个子糯米圆子而已。
　　一直到了晚上，秦杨树还没消化完这些恐怖的糯米圆子。小螃悄悄踩了小蟹好几脚，后者毫无愧色。
　　吃下丈母娘送来的消食片，秦杨树靠着床，语气羞愧：“我是不是特丢人啊？”
　　小螃心疼地摸着他鼓鼓的肚子，扁扁嘴巴没吭声。
　　这副样子，一会溜出去甜蜜甜蜜是没指望了。
　　秦杨树瞥了眼门口，伸胳膊搂住她：“小螃——”
　　小螃乖巧地蹭蹭他胸膛。
　　秦杨树沮丧地把脸埋进她头发里：“好丢脸啊……”
　　小螃很老实的点点头，又摸了下肚子：“杨树，你这样好像要生孩子哦。”
　　秦杨树心情更加懊丧，简直从泥浆掉进了粪池。

作者有话说

　　……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