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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陈宫喋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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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逃!
逃!
我逃!
我逃!
我逃!
行过了重重青山,渡过了重重绿水,终于来到个暂时没有时空特警出没的所在。不管是自欺欺人也罢,掩耳盗铃也好,反正萧冬儿这时候是再也走不动了,至少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萧冬儿转头看看周围环境,不由得眼前一亮:风景还不错嘛!
琼楼玉宇,花木繁荫。
但是肚子的空城计上演的越发厉害了,无奈何下只得收敛起赏玩风景的闲情逸致,先找找厨房在什么地方吧。
但是这里为什么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呢?
难道是自己进入了鬼蜮?
但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啊!
萧冬儿一边沿着长廊前行,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环境,随时做好拔腿就逃的准备。
穿过了十数重院落之后,方才见到远处人影绰绰,急忙用足了目力去看,随即倒吸一口寒气,调转了身形便逃。
原来她看到的居然是数十名戎装男子,明晃晃的刀剑正在手中闪烁寒光: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的记忆存储显示,这里应该是属于某个国家的皇宫禁地,绝对不应该出现武将才对啊,但是现在却有了,那么只能解释为:宫廷政变!
自己怎么如此倒霉!
但是那边的人们目光如电,早瞧见她鬼鬼祟祟的举动,立刻有人怒叱着走过来。
可怜萧冬儿为了逃避时空特警,数日来水米不进,能够捱到这时候而没有倒下去已经是个奇迹了,又怎么可能躲得掉这些如狼似虎的剽悍兵将呢!很快就被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到为首青年的面前抛下,那年轻人倒似很有闲心,淡淡问道:“ 陈叔宝在哪里? ”
萧冬儿激灵灵打个寒颤:陈叔宝!?莫非是那个有名的昏君陈后主不成?眼珠转了两转后,低声道:“奴、奴婢刚刚看到他和贵妃娘娘往后苑去了。”根据她对这一段历史的了解,也就只能点到为止,具体细节实在是一无所知。
年轻人冲左右使个眼色,随从会意,立刻兵分三路,一路往后苑去找人,一路则环伺在他身侧护卫,至于另外一路人马则出发去迎接大将韩擒虎、高颍等人。
萧冬儿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半晌不见回应,估计着应该是没有自己的事了,便想起身溜走,孰料抬眼看时才发现那年轻人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的衣衫。
萧冬儿心道糟糕:只顾着逃命要紧,居然忘记了更换一套合适的衣服,仍穿着吴越时期的粗布麻衣,也难怪他好奇了。
年轻人走上前来轻轻拈住她的下巴,定睛看了片刻后忽道:“拿水来!”
萧冬儿警觉不妙时,已经太迟了,对方的手劲实在不小,而她又不敢使出真本事生怕被时空特警发现,于是便只得乖乖接受对方的洗礼。
然而年轻人的动作却越来越轻柔,最后居然漏出一丝笑容。
旁边的侍从们则早已看直了眼睛。萧冬儿没好气地瞪向年轻人,随即发现此人仪表堂堂,堪称这个年代的翩翩美少年,而且那一身戎装更增加了飒飒英风,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
而对方眼里看出来的却是个虽然身量未足却已显露出美人轮廓的小丫头,不由得心神荡漾,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冬儿却冷冷道:“我饿了。”
年轻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蹦出来这么一句,怔了怔才道:“王义,这丫头暂时先交给你看管。” 说完径直率众迎上匆匆赶来的部将。
萧冬儿身边立刻多了个身材矮小的少年,面色青青白白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道:“我这里正好有干粮,你先吃点吧。”
萧冬儿接过来张嘴便咬,她实在是饿得狠了。
王义摇头叹息:这丫头打扮古怪不说,吃相实在不敢恭维,真似十天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一般。不是说陈主后宫佳丽个个知书达理,才艺超群么?怎么会跑出来这么个粗鲁脚色!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张脸还真值得一看再看的。
萧冬儿这时候又伸手要水了:这小子说的“干粮”还真是“干”!
王义只得递过水囊。
满足了口腹需求后,萧冬儿才想起应该顾及一点礼貌,便尽量摆出好脸色问:“他是谁?”
王义脸上立刻露出非常自豪骄傲的表情道:“他就是如今的二皇子晋王殿下啊!”
萧冬儿先是呆了一呆,随即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在王义面上:晋王!?杨广!?
王义躲闪不及,脸色立刻变了,正想挥手赏她一记耳光的时候,那边的杨广等人已经商议完毕,缓缓走过来了。
他只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萧冬儿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自己早该知道的!历史上早有记载,这次伐陈的主帅就是杨广啊!
杨广再出现在她面前时,萧冬儿的眼光已经有点变了。
不过杨广并没有看她,而是专心致志和身边的人说话。
萧冬儿仔细看了看那两位,一个面黑无须,身材魁梧。另一个则是五缕长髯,形貌非常的清朗,二人年纪都已在三十开外,一左一右陪在杨广身侧。
萧冬儿收回了视线,暗忖:照历史记载,那位倾国倾城的张贵妃也该出现了,但是为什么还不见人影呢?
也真是邪了,她才想到这里,就听到远处人声嘈杂,紧接着便是先前派出找人的一队人马快步走近。
杨广顿时张大了眼睛。
四周随即寂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发的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人正在另外一个人的扶持中缓步行近。那是个女子,衣衫华贵自不必说,眉目之娇艳妩媚实乃在场男子生平仅见,漆黑犹如鸦雏的发丝散撒在肩背上,越发显得娇弱不胜。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充分显示出女人丰满浮凸的躯体。
美髯公轻轻叹了口气。
杨广立刻收回了视线。
萧冬儿吐了吐舌头,低声对王义道:“她就是张丽华吧。”
王义急忙转过头来应道:“没错,她就是艳名满江南的张丽华。”随即发觉萧冬儿看自己的眼光非常的奇怪,这才醒觉自己鼻子下面热烘烘的很不舒服,伸手一摸,方晓得是血。
鼻血。
若不是时间环境不合适,萧冬儿这时候早已笑了出来:张丽华是否倾国倾城尚未知,但让周围这些男人色心大起却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据说杨广就是其中之最。可是在她这个未来人类的眼光看来,张丽华也不过如此而已,比起自己那时候的SUPER STAR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看来进化论还是很有道理的,远古人类能够长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想到这里,萧冬儿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杨广,后者却在打量美髯公:“高将军对方才的安排有所不满?!”
美髯公道:“自古红颜如祸水,陈国不就是因她而灭的么?以下官看,此女委实不能再留在世上!”
杨广点了点头:“高将军所言极是。”
那边的陈后主陈叔宝兀自挽扶着爱妃浑身打颤,压根没听清楚杨、高二人的对话,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已经有数名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强行分开了他们。
萧冬儿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肮脏的衣衫,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杨广目光如电,迅速在张、孔二妃美好的面容上转了两转,张丽华还是原先那副娇弱不胜的样子,但是眼神、脸色却无半分惊恐,反而出奇的平静。倒是旁边的孔贵嫔浑身打颤,忍不住跪倒在地哀求饶命。
杨广对她的回答是当头一剑。
血水立刻溅上了张丽华的绮罗裳裙。
陈叔宝吓得瘫倒在地,几乎当场背过去气去。
张丽华道:“我身为太子之母,国灭死节自当难免,并不敢妄求脱罪。而今只求晋王殿下开恩保他父子一条活命,为我陈国留几个人丁延续香火祭祀,如何?”
说罢双膝跪倒,大礼参拜,当真不发一言为自己祈命。
杨广退了半步,面上显出非常古怪的神色:如此的泯不畏死,如此的义正严辞,自己倒真下不去手了。
旁边的美髯公高颍皱紧了眉,道:“此事非同小可,绝不是晋王殿下答应就能够办到的。你趁早别痴心妄想了!”
说着手起一刀狠狠劈落。
杨广大吃一惊,但是开口制止时已经迟了,一代名姬张丽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眼睛却还是睁得溜圆。
死不瞑目。
杨广踉踉跄跄急退数步后幸亏王义伸手扶助才站稳身子,随即怒不可遏的瞪向高颍。
陈叔宝哀号半声昏厥过去。
一直没说话的韩擒虎终于开了金口:“现在咱们这趟南征也算是大功告成了,何不趁着还有些空闲整顿一下各自麾下的兵马?以免扰民生乱!”
这倒是当务之急。
高、杨二人收拾起原先的尴尬情绪,带着侍卫兵丁走开。
王义伸手去拉萧冬儿,萧冬儿却甩开他的手,默默走至张丽华尸骸边,俯身阖上她的双眼,暗道:“安心的去吧,无论此事有多难,我萧冬儿也必定帮您完成心愿。”
王义的眼睛睁得越发大了,因为张丽华的眼皮还真的阖上了。
业已走至远处的杨广忽然回过头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不免暗暗有了计较,但碍着周围人多眼杂,只好按下不提。
萧冬儿长身而起,望向这重重宫阙,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义虽然年少气盛,但跟随杨广日久,早已是人小成精的级别,怎会看不出这小丫头心情复杂呢!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萧冬儿此刻的心境绝不是“复杂”二字可以概括的尽。
忽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响起凄惨的哭叫声。
萧、王二人回眸看去,只见一个服饰华贵的俊秀少年在士兵的押解下匆匆行过,少年看到张丽华的尸骸时忍不住停步大哭。
萧冬儿登时猜出了他的身份:太子陈深。
陈深挣扎着想上前祭母,却被隋兵拖住不放。
萧冬儿伸手扯扯王义的衣袖,低声央求。王义虽然世故,但毕竟还有几分热血,见状便上 前说了几句,又送了不少银两才为陈深讨来了片刻时光。
陈深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萧冬儿早已是热泪盈眶,伸手去拍陈深,安慰道:“ 死者已往无上极乐,再不用经历生者的煎熬,未尝不是好事。还望太子节哀。”
陈深闻言呆了呆,扭头看来,说话的人最多不过八九岁模样,比自己还小四五岁呢,可是怎么能说得出如此深刻的话语!?
但是痛哭的心情却消减了不少,只听她又道:“ 好好保重自己,千万别枉费了贵妃的苦心付出。”
陈深越发惊诧:“你这是什么意思?”
“贵妃最后的心愿就是你们父子要好好的活下去。”
陈深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萧冬儿。”
这是他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身边的隋兵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容不得二人继续攀谈。横拉硬拽下将他拖走。
陈深兀自回头道:“谢谢你,萧冬儿。”
萧冬儿摇手告别。
王义走上前来道:“该回去见晋王了。”
萧冬儿皱眉道:“要回你回好了,我才不要呢!”
王义迅速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没好气道:“也不想想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到处乱跑能有什么好结果!难道你想步张丽华的后尘不成!?”
萧冬儿扁了扁嘴道:“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快放手!好痛呢!”
王义叹道:“看你年纪和未来的晋王妃娘娘也差不多,又是同姓,但是性情怎么差那么多呢?”
萧冬儿冷笑:“你说的可是那位传说中注定要“母仪天下”的萧妃!?”其实她想说的是“母仪天下”后面的四字谶语“命犯桃花”。
王义的脸色立刻变了,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虽然著名相士袁天罡曾经为这位娘娘下过“母仪天下,命犯桃花”八字谶语,但隋文帝夫妇健在,太子杨勇又没有什么过失可以指摘。
无论从哪方面看,晋王妃也不可能“母仪天下”,最多也就是个王妃命罢了,所以那段相面的往事绝对是晋王府上下讳莫如深的禁忌。
骤然听这个小丫头说出来,王义实在有点心惊胆战,再也顾不得体统,抬手按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揽住她的腰,想拖布袋一样拖着走。
萧冬儿挣扎几下,徒劳无果后也只得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