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只有被模仿 从未被超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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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要杀人，很简单，只要忘了砂糖的味道就行了——罗素先生
从那以后，像是季炎激发了傅燕青的灵感，破天荒的改变以往的创作方式，先是给出的剧本描写刻画男二号的戏份逐渐增多，没过多久整部剧的脚本已经写好，明眼人一看就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拍摄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剧情慢慢向下发展下去，两个人已经变成了好朋友，后来在交往过程中发现彼此都狂烈的热爱着音乐，虽然都十分有才华，但男主角的音乐天赋显然高出富家少爷一筹，这令一向心高气傲从未屈居人下的富家少爷隐隐起了芥蒂，在心中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高中毕业，富家子留学维也纳，四年后学成归国，本想继续进入热爱的音乐行业，没想到父亲意外去世，不得已子承父业。
在一个偶然机会下，对一女子怦然心动，展开热烈攻势，没想到在朋友的订婚宴上发现她竟然是自己好朋友的未婚妻。
没过几天，朋友又在国际音乐节上获得最高荣誉大奖，风光无限。
这令富家子的的嫉恨达到顶点，在一次偶然中获悉了有人欲置男主角于死地，选择了袖手旁观。
故事的结局，男二号在一场盛大的晚宴上举起杯遥遥的对着某一个方向庆祝，而同一时刻，男主角和未婚妻开着一辆刹车被动过手脚的死亡之车行驶在漆黑漫长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
这部电视剧，没有什么所谓的救赎和解脱，男配角最后也没得到报应，觉得杀了朋友后悔什么的。
傅燕青面对质疑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说，我从不希望在我自己的故事里‘告诉’别人什么或教育别人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一千个观众心里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同样的每个人看了这部电视剧应该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感受，包括对每个角色。人性本来就是复杂多变的，我相信，这样的作品才是成功的作品。
黎耀志当然早就察觉出风向改了，还有谁比他这个当事人更能体会此刻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呢。
自从知道自己竟然压过季炎一头饰演男一号的消息后，说不兴奋是骗人的，临开拍前的一段时间更是做足了功课，翻出了关于季炎的所有影片认真揣摩，看了好几部的后果是被严重打击到了，索性关上了影碟。
虽然在对外表态的时候总是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其实在他心里是隐隐藏有一股傲气的。
他懊丧的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开始后悔试图了解对手的愚蠢举动。
在浑噩的状态下，自己还能保有一股无所畏惧的勇气，或许对自己会更有利。
见识到对手的可怕，明了自己无法超越的时候反而颓了心气。
相比季炎的张扬洒脱，夺人眼球，黎耀志却显得越来越平淡模糊，中规中矩。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角，已经不言而喻了。
季炎仍旧如同往常那般早早的来到了片场准备，隔壁黎耀志的化妆间却反常的一片静悄悄，如果是以前，黎耀志早就应该在数名私人助理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的高调出现了，毕竟这是他打压季炎的手段之一。
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前后推想一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黎耀志就好比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一直在自己山头混得风生水起，说一不二，猛然间来了一个文治武功比他高出N个段数的大土匪头子来当自己的二当家，结果事事硬是压下自己一头，自己倒变成了名存实亡的空壳子，还不如一开始自己就当个二当家的，也省的受这窝囊气。
黎耀志落到这样一个不尴不尬，又尴又尬的境地，不是不惹人同情的。
但黎耀志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影帝”季炎，跟影帝大人一比,众人对黎耀志那点微末的同情就迅速消失得连渣也不会剩了。
相反的，他们会认为，看吧，什么叫差距，这就叫做差距。
姓黎的果然不够看，不过尔耳。
季晓冉抬眼看了看化妆间的门，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能够在落尽劣势的情况下不掺权势不用金钱全凭自己实力反败为胜压制敌手，且尽得人心，不经意间显露出几丝令人胆寒的杀伐决断之气，这个人当真是厉害到可怕。
果然，影帝不是人人当得了的。
她一转眼看到门口那两个左顾右盼的少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冲着其中一个气质较为沉静的少年招了招手，喊道“为屿，这边。”
齐为屿眼中闪过喜色，拽过唐子皓走过来。
“怎么来的这么早，你们的戏在后半场呢。”
“这可是我们的银屏处女秀，当然要早些来片场熟悉，尽快入戏啊。”唐子皓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今天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唐子皓和齐为屿同时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晓冉叹了口气：“角儿没来，戏怎么开场？”
“吓，两个都没来吗？”
“只来了一个，喏，在里面。”晓冉向里面努嘴，转过脸来皱了皱眉头，“你们自己过来的？”
“嘿嘿，张哥有事情忙。”
演艺圈是最现实的世界，没背景的小小新人又是扮演的这样一个连台词都没有的小小的角色。随便跳出一个在圈子里呆过几年的架子比他们都大。
“马上到时间了，你们先留下，看看情况。”
这时化妆间的门开了，季炎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各忙个的。想来这么一尊大神戳在片场没有人不会在意，时不时的在忙碌的间隙向那个方向瞄个几眼。那边一有什么动静，自然牵动着片场所有人视线。
他已经换好这场戏的服装，黑发削得很短，被造型师抓出凌乱的感觉，穿着黑色的短大衣，里面衬着纯白色的衬衫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裤，越发显得人修长挺拔。
季炎时而低调内敛时而华丽夸张的服装和造型，在整部剧里也是极大看点。
齐为屿第一次见到这位久负盛名的“影帝”，不由多瞄了几眼，像是感应到他探寻的目光，下一秒对方已经精准的抓到他的偷瞄，俩人视线对个正着。
齐为屿心中一冽，好锐利的眼神，好敏锐的知觉，那眼神像是能把空间撕裂般锋利。对方视线先是在自己身上盘旋了几秒，像是雷达扫射般搜寻对方的可疑之处，发现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普通人后便收回了目光。
压迫感顿时消弭殆尽，齐为屿觉得全身一松。
旁边的唐子皓拍了拍胸脯：“哇塞，刚才他在看我们这边哎，好紧张好激动。待会儿一定去要个签名。”
齐为屿默默擦了把冷汗。
经纪人早就把情况告知给了季炎，看到现场一片尴尬，导演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季炎开口：“今天就拍第七十二场好了，服装可以不用换，那些孩子也免得白白跑一趟。”提出的建议合情又合理，丝毫不叫导演为难。
一般的大牌演员碰到这种极度羞辱人的情况，哄着劝着都来不及，这位超大牌竟然这样识大体、懂进退，导演何止眉开眼笑，毫无异议，他简直要感激零涕了。
不晓得为什么，季炎有种令人言听计从的蛊惑力，就好像他是整个片场的主宰，人们都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安排。
第七十二场，齐为屿出场五分钟，扮演小小炮灰一枚，季炎饰演的男二号发现所爱之人心有所属，好友在自己梦想的音乐之路上又获得的巨大成就后嫉恨交加，心中苦闷至极，恰巧在深夜碰到倒霉催的几枚炮灰，挑衅之，于是一场血腥的斗殴顺理成章的展开了。
在N个保镖的保驾护航下，互殴变成了单方面的被殴，鉴于之前有过真实的被殴经验，齐为屿并不怎么担心，再说，这种单方面衬托主角的镜头实在谈不上发挥什么演技，只要把被殴打的动作摆到位就可以了。
倒是旁边那几个为了这珍贵的五分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一直抱怨经纪人不早些打招呼好让他们有时间熟悉和排练一下剧情。
导演也很担心，他太知道季炎平时有多忙，而这次又是给了自己及剧组多大面子，本来今天就够委屈季炎的了，如果再因为这几个菜鸟频频N机高的心情更加不爽，他还有何颜面。
季炎坐在一旁淡定从容地看着剧本，导演实在忍不住，小小铺垫了一下：“那些孩子们脸嫩，没见过镜头...”
季炎礼貌的抬起头：“我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拍完这个场大伙不如趁早歇了，明天再拍，你看怎样？”
十足抱歉加商量的口气。
导演巴不得季炎提出这个要求，没等季炎说完就连连点头，听完后又补充道：“好歹是今天最后一场，你就耐心着点吧。”
季炎合上剧本，微微一笑：“放心，不会再拍第二遍的。”
此时已是深夜，昏黄朦胧的路灯在冬天冰冷的夜里显得凄清又肃杀，齐为屿几个从奢靡喧闹的酒吧里出来，立刻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按照剧本，他们醉醺醺的说着台词，然后其中一个踩到了蹲在路边抽烟的季炎的脚。
“咦，这里怎么有个傻子？”
“再踩他几脚...试试，看他傻不傻。”
那人果然又踩了几脚，最后一脚还左右着实碾了几下。
其他人一齐哄笑起来。
季炎站了起来，身后的巷子口立刻聚集了五六个面色不善的黑西装。
有人意识到不太妙，拉着还在嘻嘻哈哈的同伴们想要撤，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季炎一个手势，那些散发着非善类气息的人干脆利落的动起手来。
力量相差悬殊的两方人马缠斗在了一起，不消片刻便见分晓，齐为屿他们全部被打倒在地。
演到这里，齐为屿以为ok了，在一帮扒在地上还在呼痛打滚的同伴中最先爬起来想要起身。
先闻到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然后就看到了一双锃亮的小牛皮短靴，其中一只还印着同伴嚣张的鞋印。
齐为屿此刻无比的怨念，怨恨那个不负责任的张纪伦，当时只随随便便的告诉他们只要跟着别人佯装挨揍就大功告成了。
现在谁来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导演没有喊卡，那就还要继续演下去，可他没有看过剧本，并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啊！
他一边琢磨着是自己喊卡还是等着导演叫停，一边继续刚才的动作慢慢爬起身。
他抬起头，冷不防迎上季炎漆黑的眼睛，觉得心脏像被冰冷的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那双眼睛黑得看不见瞳孔，像是两块无机质的黑曜石，里头是不该属于人类的酷寒与残忍。
他把指尖剩下的半根烟随意扔在趴在地上的同伴背上，优雅的伸出那只被踩脏的脚去碾熄那根烟，他满不在乎的做着就像曾经做过比这更恐怖百倍的事情。
而他此刻竟然在笑，笑得像个肢解玩具娃娃的孩童，纯真又绚烂，酷虐又肆无忌惮。
齐为屿头皮都炸了起来，这家伙肯定杀过很多人！而自己也马上会成为被杀死的其中一个！齐为屿觉得这辈子也没有看过比这更不寒而栗的笑容，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对方暗黑的双眸，但在看到那深不见底黑眸的瞬间，他似乎摸到了某种不可被碰触的禁忌，那种恐惧叫他喘不过气来。那双黑眸中溢出的残酷与轻蔑，就好像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一瞬间，齐为屿忘记了演戏，本能在告诉他，要逃！不逃会没命！
他的大脑发出命令还不到千分之一秒，四肢已经做出了自保的举动，他转过身向这个仿佛来自地狱的人的相反方向跑出去了两步，但也仅仅只是两步而已。
一阵天旋地转，等他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扑倒在地。
这股钳制的力量野蛮到可怕，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撼动不了分毫。
那人扑倒他，并不急着做下一个举动，齐为屿恐惧的表情似乎取悦了他，他用一只手压制住他，空出一只手抚摸梳理着齐为屿搭在脸颊上的头发，享受着他细微的颤抖，动作愈发轻柔而温存，“你知道吗，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你们要好好的陪我开心一下哦。”声音温柔性感，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煽动与蛊惑。
齐为屿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张开嘴就要呼救，一错眼，在极近的距离看到了黑黝黝的摄影机和摄像大哥，此时摄影机正对准季炎的面部，全程特写。
靠的啊！原来还在拍摄！
“卡！”导演终于满意的叫停。
季炎并没有立即松开他，刚才无机质的眼睛里渐渐恢复了些人气，就着这种姿势他的目光开始在齐为屿身上来回逡巡。
这种意味不明的观察使得齐为屿毛骨悚然，被季炎那双仿佛能透视的双眼盯着并不是件多么舒服的事，他觉得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得这么欢快迅猛过，他的头发晕，刚才那脱力般死里逃生的强烈快感还在侵蚀他体内每一寸神经，并讯速向全身蔓延开来......他渐渐从刚才恐怖的情况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那个，嗯...我能不能起来了？”
残忍还没有完全褪去的俊美脸上绽开一抹微笑，“刚才的表情演得不错。”起身，极为绅士的向他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这人刚才还一副任意践踏人命的残酷表情，现在又摇身一变比谁都要彬彬有礼。
齐为屿讪讪的自己爬了起来。
季炎不以为意，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进了化妆间。
齐为屿来到厕所，一脚踢上门，靠在上面，身子已经止不住的向下滑，他举起手，五根手指紧紧攥成一个拳头，直到此刻还在微微颤抖。
张开手，上面汗津津的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忘记了那是在演戏，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那个人杀掉...
竟然被他一个眼神就给骗了，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就像一把熊熊的烈火，具有焚烧一切的力量，在那种强大的压迫力下他竟然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做出思考，任他牵着鼻子走。
演得不错？
他愤恨的用头撞门，什么狗屁演得不错！他就是个可笑的提线木偶，对方做出什么刺激，就傻了吧唧的给出什么反映。
那不是他的演技。在那个人面前他根本施展不出演技！
那个男人一记凌厉的眼神射过来就溃不成军。
头胀得厉害，只觉得是一大群苍蝇在里头嗡嗡尖叫个不停。
懊恼、不甘心、愤怒、恐惧...种种复杂的情绪纷繁在他脑中交替出现，乱极了，真是糟糕透顶，真是...要命。
不想输，至少不想输得这么惨。
在这一刻，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只有被模仿 从未被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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