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今天挨骂了吗》金蝉子

60、第60章

　　凌晨两点的排练室。

　　夏一最皱眉看着精神抖擞的徐谦。

　　这家伙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倒是来了。

　　他搞不懂，怎么有人这也要演？

　　徐谦随便弹了一段旋律，转头跟夏一最讨论，才发现夏一最坐得离他很远。

　　“夏夏？怎么坐那么远啊？你不会是讨厌我吧？”

　　夏一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头一次看到绿茶男，还真是长见识，怪不得昨天吴屿连发十条消息跟他说要离徐谦远一点。

　　一开始还觉得是吴屿吃飞醋，毕竟不管是上次还是这回，徐谦表现出来的都算大方得体，他的风评也一直不错。

　　但私底下相处了几天，夏一最也发现了不对劲。

　　徐谦很喜欢下午休息，然后熬大夜装认真，给自己立努力人设。

　　这可苦了他了，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作息又乱了。

　　而且徐谦好像不太会创作。

　　夏一最倒是不太懂专业音乐，但是就看徐谦填的那个词，都觉得不对劲。

　　跟之前听过的据说是他包揽了词曲创作的歌曲的水平差一大截。

　　之前因为恶补了吴屿的舞台，连带着也关注了一下Fly for you这个男团，其中吴屿是顶流门面，也是舞担，艾克是富二代，说唱担当，徐谦一直走得是励志人设，主唱兼创作担当，尤其是擅长古风歌。

　　“我写东西的时候习惯安静一点。”夏一最靠着窗户，掀了掀眼皮，找了个托词。

　　翻译：别来烦我。

　　“那这次的歌词就交给夏夏啦，你一定写得比我好！”徐谦眉眼一弯，一派谦谦公子做派，他连私服都是那种汉元素装束。

　　夏一最没再管他，戴上耳机，一个人一遍又一遍地听旋律。

　　老实说，他也是第一次尝试填词。

　　写了两个字，脑子里全是吴屿的影子。

　　觉得不太贴切，又划掉。

　　手机上又响起，他翻开看了一眼，皱着眉挂掉。

　　“爱即纸墨渐浓，往复又重重。”

　　电话不依不饶地继续响，一旁的徐谦不咸不淡地看着。

　　夏一最直接关了机，徐谦凑到夏一最身边，扫了眼纸上的词。

　　他背对着镜头，看着是来友好讨论，脸上带着笑写下。

　　“你应该跟吴屿确认过了吧？我没骗你吧，吴屿要解散组合。”

　　“为了你。”

　　“要么都说恋爱脑害人呢。”

　　“他本来有大好的前程，你知道他如果公布恋情，会掉多少粉吗？”

　　“公司本来就要考虑续约的事，恋情一旦曝光，他的商业价值会急剧下滑，顶流说得好听，还不都是些女友粉？”

　　“没有包装的单身人设，你觉得吴屿还能火多久？”

　　徐谦的字写得不错，但人是真不行。

　　夏一最瞥了一眼，压住心底的焦虑，表面波澜不惊，“不愧是创作才子啊，我写了这么半天才两句词，你这么一会儿就写这么多了呀。”

　　徐谦脸上的笑僵住了。

　　夏一最回了一行字。

　　“管好你自己。”

　　其他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夏一最不确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徐谦这么着急一定是因为吴屿提出解绑组合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大的损失。

　　不想跟这个笑面虎虚与委蛇，夏一最起身走人。

　　一出门就看见了戴着耳机盘腿坐在他排练室门外的吴屿。

　　确认了一下走廊里的摄像头拍不到这里，夏一最才敢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创作。”

　　吴屿摘下耳机，显然这家伙根本没听歌，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听到夏一最的话。

　　“我知道你在创作，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排练室。”

　　“我唱歌的时候都在想你啊，所以只能靠近你一点，这样唱的更好一点，亲测有效。”吴屿眨了眨眼，陷入热恋中的人好像确实容逸脑干缺失。

　　夏一最一脸拿他没办法，嘴角刚挂上笑。

　　手机就显示收到了一条短信。

　　“夏夏，你跟那个吴屿什么关系啊？你的病应该好了吧？”

　　笑容僵在脸上。

　　吴屿察觉到了夏一最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你吃夜宵了吗？”夏一最收起手机，转移话题。

　　“我不吃夜宵，身材管理。”吴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不过，我可以看你吃。”

　　夏一最的夜宵很简单，煮开水，放泡面。

　　趁着水开的时间，眼神盯着锅里，却绕不过心里的问题。

　　“你打算跟公司解约了？”

　　“……”吴屿站在灶台旁，“徐谦告诉你的对吧？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怕解绑之后对他有影响。”

　　吴屿说了一大通。

　　夏一最只是问，“所以，你真打算解约？还是因为我？”

　　吴屿僵住了，假装轻松，“怎么可能因为你，是我自己，我早就想单飞了。”

　　“我记得我没有答应过你。”夏一最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知道啊，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嘛。”吴屿低下脑袋，故意装委屈。

　　夏一最尽管不忍，还是坚持道，“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事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吴屿打算了夏一最的长篇大论。

　　“我高中班主任。”

　　吴屿主动坦白，“我高中的时候早恋了，说了你不许生气啊，我这么帅，当然有人追啊。”

　　少年昂着头，意气风发，眼底里满是怀念。

　　“那个人追了我三年，在一起三个月，他就出轨了。”

　　夏一最沉默了，他没想到吴屿会跟他坦白情史，更没想到这一句话这么多信息量。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劝我，要注重学业，但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觉得爱情嘛，一定要天崩地裂，一定要对抗全世界。直到他出轨被我发现，事情闹得很大，后来他就出国了。”

　　夏一最奇怪道，“就这样？”

　　吴屿拿过泡面，帮他撕开放进锅里，水早开了。

　　“对啊，就这样。我要说的是，我经过了这次失败的恋爱之后，成绩不降反升，所以你懂了吗？”

　　“你成绩不降反升，最后也就考了个京舞？”夏一最飞来一刀。

　　吴屿扭过头，瞪了一眼，这才想起来，夏一最的高考分数确实高得离谱。

　　“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夏一最恢复冷静。

　　“当然有啊，我不是要当演员嘛，那肯定要多点体验，怎么体验，肯定得吃点爱情的苦。”吴屿想得非常开，“你看我现在追你追不到是不是就挺苦的，你要是答应我，那我就立马甜蜜蜜，再之后你再甩了我，我又能感受爱情的苦……”

　　夏一最就静静地看着这家伙演戏。

　　吴屿绕了一大圈，再对上夏一最看穿一切的眼神，讪笑两声。

　　“嘿嘿。”

　　“想套路我？”夏一最捞面，转身，一气呵成，“不可能。”

　　吴屿捧着脸，凑在夏一最旁边，“哎呀，夏夏你再考虑考虑嘛。”

　　“那要是别人采访我，我难道要说还在追，那不是要被人笑话嘛！顶流单相思听起来多难听啊……”吴屿又开始了撒娇。

　　夏一最不为所动，“我看可以啊，你脸皮这么厚，我还没见过有人喊自己顶流的。”

　　“本来就是嘛，你们起标题不也这么起？”吴屿嘿嘿一笑。“反正只要你没直接拒绝我，我就还有机会对不对？”

　　夏一最抓筷子的手顿了顿，他不愿意说违心的话，也不想伤害对方。

　　沉默着吃完面条，拒绝了吴屿要求地听他唱歌的请求。

　　夏一最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去想吴屿失落的眼神。

　　看着刚刚写完的两句歌词。

　　“爱即纸墨渐浓，往复又重重。”

　　这或许就是爱吧，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的心意，犹豫，彷徨，焦虑，辗转，可等确定了相爱之后，却没想象地那么容易，他没办法像吴屿那样轻松地说出在一起吧。

　　分明对方才是那个背负更重的人。

　　夏一最心里也有一句“我爱你”，可他写不下来，或者是写下来总想重描一遍，修改一些，久而久之，那些单纯的心动和喜欢都变成了被反复涂抹的字句，变得面目全非。

　　他害怕再一次面对妈妈的泪流满面，害怕被自己连累让吴屿失去现在的名气，害怕吴屿太年轻，把人心想得太简单。

　　他没有见过那些对他避之如蛇蝎的人，那些指着他的脊梁骨骂的人，那些带着茫然的眼神问他这个病会不会遗传的人……

　　如果所有热切喜欢的眼神在一夕之间都变成了厌恶和疏远，他怕吴屿也会跟他一样崩溃掉。

　　他不想看见那样的吴屿。

　　吴屿就该是舞台上的一道光，熠熠生辉。

　　隔天，夏一最开始故意躲着吴屿，每天不回房间，就住在训练室。

　　徐谦给这首歌重新谱了曲，编了舞，夏一最一言不发，跟着训练，每天把自己累到瘫倒，好像这样就不会去思考要面前的难题。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公演的那天。

　　夏一最这一组抽到了第一个上台的顺序。

　　艾克在一旁不停感叹，“长发真的很适合哥，这身水蓝色的汉服真的绝了！”

　　夏一最今天很特别，为了配合歌曲，特意做了偏古风的妆造。

　　但他根本无心关注其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记歌词，生怕到时候出错。

　　相比他，徐谦倒是轻松很多。

　　“歌都是之前录好的，最多半开麦，舞蹈动作不出错就行，而且就几个人，你划水大家也看不出来。”

　　夏一最心里烦躁，怼了一句，“你这种对舞台的态度，火不起来也是正常。”

　　徐谦的脸一下子冷了。

　　直到表演完，夏一最还觉得有点飘。

　　周围的人围上来恭喜，唯独吴屿站在人群外，被他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因为之前约法三章说好了，人前要保持距离。

　　吴屿的脸上写满了落寞和委屈。

　　夏一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偷偷地摸出手机。

　　“跳得很好！表现得也很棒！”

　　吴屿发来了消息。

　　夏一最刚准备回复就看到了新的未接来电。

　　下一个上台的白岚一组已经开始了，大家的注意力也被牵扯过去。

　　夏一最和现场导演说了一声，摘了麦克风，躲出去接电话。

　　吴屿是偷溜着跟出来的，远远地就看见夏一最拧着眉站在走廊尽头。

　　那里是监控死角，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亲口说两句夸奖。

　　“喂。”

　　夏一最尽量减少自己声音里的不耐烦。

　　“夏夏啊，你终于接电话了。”那头的女声透露着惊喜。

　　心忽地一颤，不管躲多久，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吃过晚饭了哇？”女人照例关心这。

　　夏一最轻轻“嗯”了一声当做答复。

　　“那你最近有空吗？王阿姨家的姑娘想约你吃个饭。”

　　这才聊到第三句。

　　夏一最露出苦涩的笑容，“妈，我在录节目，没空。”

　　“好的，好的，你忙，妈也是愁你身边没个人照顾你，你的病……”

　　一向强势的母亲这次联系上之后换了一种态度，跟夏一最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可这才是让他最为难的地方，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年老和虚弱，这让他没办法再硬着心肠，梗着脖子坚持说自己没有错。

　　像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母亲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话题，关心道，“你和那个吴屿没什么吧……”

　　夏一最攥着手心，一转身正好看见吴屿的脸。

　　对方的脸上写满了关心。

　　无数次，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夏一最大口大口地喘息，恍惚间也会看见这张脸。

　　他觉得自己分明已经逃开了，可还是有张名为爱的大网困住了他，溺水身亡的人为了自救，会不惜拖人下水。

　　但夏一最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又何必呢。

　　那束光不是他的，他不该奢想。

　　对上吴屿的眼神。

　　夏一最没挂电话，一字一句，像是在心底背了好多遍的台词终于念出来。

　　“妈，你放心，我不会喜欢吴屿的，参加节目嘛，都是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