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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姬心茹素手一挥,高喝:“凌霜,你竟敢背叛天山教!”

      凌霜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擒拿个教主而已,哪里算背叛了?”

      姬心茹冷笑,环顾一圈亭子外围的天山教众人,“你们呢?也要随她一起,背叛天山神?”

      众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姬心茹的心沉下去,“你给他们下了蛊?!”

      天山教铁规,蛊术不能用在同门身上。故而他们在蛊术方面纵使造诣颇深,也不会对同门使用。并且教徒对本门蛊术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并不会轻易中蛊。

      但是凌霜不仅敢做,而且她的蛊术修为在众教徒之上,回到天山教的这些日子里,她已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众人。

      费双鲤四下打量,眉头微皱。

      凌霜功夫了得,随着围在亭子外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排起了如同行军打仗般的架势,姬心茹粗略地估算了下,起码有六成的教徒已经中了蛊。

      姬心茹可以抽身独自逃离,但她不能坐视这些教徒不管。

      她冷然道:“你们打算如何?”

      凌霜对费双鲤努了努嘴,“看你咯。”

      费双鲤淡声说:“我说过了,我要拿回眼睛。”

      姬心茹一哂,“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做个交易而已,何至于兴师动众?恐怕这费双鲤压根就没想当祭品。

      心念电转,姬心茹忽而一笑,“昭王殿下,你有什么自信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费双鲤看了凌霜一眼,“只要你不是教主,一切都好说。”

      “原来如此,”姬心茹看了眼碧色的天空,“是我养虎为患。”

      凌霜背过手捏住了手指,面上置若罔闻。

      天山教教主只能由姬家人担任,凌霜生来是个不愿被拘束的性子,奈何她投胎投错了地方,生在教规森严的天山教。幸运的是她天赋好,被教主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学了一身凌驾众人的本事,在姬家没有后代的情况下,她是离教主的宝座最近的人。

      姬心茹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对凌霜百般宠溺,但她没有料到凌霜的狠辣,她看不惯一样东西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推翻它原有的主人,成为新的占有者。

      “年轻人主意不错,”姬心茹面容姣好,看上去就像他们的姐姐,她傲然地仰起下颌,“可是昭王殿下,我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考虑要不要做祭品。”

      费双鲤好脾气地笑了笑,“教主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的性命。”

      一个是铁了心不做祭品的人,一个是觊觎天山教的人,他们率领着皇家侍卫和天山教信徒围攻姬心茹,她竟还能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置于谈判者的位置上。

      姬心茹微微一笑,“方才本座就没有说完,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向费氏讨要祭品。”

      费双鲤眉梢一挑。

      “放血引魂,你可知引的是谁的魂?”

      姬心茹慢慢地说:“听闻昭王殿下与当今天子骨肉分离多年,是在最近才恢复了王爷的身份,之前你一直以陈家大公子的身份寄居在杭南。”

      费双鲤眸色微沉,凌霜心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姬心茹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坐回了紫檀石凳上,托腮望着他,“我们先复习一下陈家家规如何?”

      她悠悠开口,“璞玉之心,只系一人——”

      “够了,”费双鲤沉声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家出情种,”姬心茹手指点着膝盖,“我听说你倾慕我那侄女,可惜你们从一开始便是孽缘,她的心上人是谢家子。”

      费双鲤勾了勾嘴角,“所以呢?”

      “但是你并未放下她,”姬心茹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几乎要将他吞噬,“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召回之人是她的父亲姬鹤——”

      女人露出邪魅的笑颜,满意地端详着费双鲤清俊的脸上出现裂痕。

      “你愿不愿意为你的心上人找回父亲呢?”

      ·

      费无忧躺在金纱帐里,已经一滴药都喝不进去。

      费玄舞接住他下巴上淌下的汁水,又端了一碗新药。

      “父皇,马上就是千秋宴,这碗药您必须喝下去。”

      费无忧掀开眼皮,年轻的儿子低垂着头,半遮双目,他声线平稳,但姿态僵硬,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费无忧咧嘴笑了笑,“朕也该给你封个王。”

      他话音未落,又呕出一口污血,费玄舞终于忍不住,泪水顺着稚嫩的面颊滑过,用自己的袖子去擦血。

      “儿臣不要封王,儿臣只要父皇好好的。”

      费无忧的手抬到半空,想抚一抚费玄舞的头,又无力地垂下。

      “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也不知兄长究竟会不会恨我。”

      费玄舞一怔,“您说什么?”

      费无忧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慈爱,“孩子,朕时日无多,今日想告诉你一件事。”

      费玄舞的心被狠狠揪起,不知怎么,他本能地想要逃避。

      “不……儿臣不想听!”

      费无忧咳了咳,“此乃圣命,你敢不尊?”

      费玄舞无话可说,他动了动唇,又无声跪下。

      “你记着,”费无忧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自己端过药碗一饮而尽,也不要宫婢搀扶,自己撑着双臂坐起来,“你的父亲,是先太子费无愁。”

      他说这话的时候,姬圆恰好迈进殿来,她闻言一愣,站在屏风后面,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费无忧他知道。

      费玄舞睁大了双眼,声音颤抖,“您说什么……?”

      “先太子费无愁,”费无忧笑了起来,“朕这么多年,向来都不屑于对旁人解释。天子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但是朕时日无多,今日就讲给你听听。”

      姬圆屏住呼吸。

      “当年……朕没想杀皇兄,”费无忧道,“皇兄为人柔和清嘉,对朕也很好。如若世家不猖獗,他会是个好皇帝。可惜乱世之中,唯有奉行霸道才能延续费氏皇朝。”

      费无忧笑着笑着,落下一滴泪。

      “朕没打算杀他,打算封他一个闲散王爷。但是朕低估了皇兄的傲骨,他其实是自尽而死,朕来晚一步,他已经走了……”

      “朕找遍了王府,只有你母亲活着。你母妃那时已有了身孕,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愧对皇兄,便把她纳入后宫,给你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身份。”

      费玄舞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小时候宫里确实有一些关于他身世的流言蜚语,但母妃说他是早产儿,与彤史相符,不必庸人自扰。

      费无忧道:“或许你可以叫朕一声皇叔。”

      费玄舞脱口道:“父皇……”

      费无忧没答,费玄舞越发惶惶不安。

      “成了,千秋宴要开始了,扶朕过去。”

      姬圆一听,先行一步,穿过汉白玉石阶,来到摆宴的大殿。严太后正与严蕴荣说话,她行了一礼,便沉默地站到太后身后。

      费无忧来了。

      把臂周旋的官员们纷纷停下,邓恩慈坐在靠前的席上,随着内侍高唱行礼,他匍匐跪下,起身时用余光细细打量费无忧的脸色。

      居然气色尚可。

      “众爱卿平身。”

      费无忧开口,依旧是那沉稳如水的声线,先前一些悬着心的官员见官家龙体尚佳,不由松了口气。

      姬圆暗叹一声,这是最后一剂药了。

      百官进献的贺礼流水似地端上来,太监高声念着礼单,费无忧间或点评一句“有心”了,直到邓恩慈的贺礼被奉上,由四名内侍合力抬上大殿,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山水屏风,屏风四周以玉石和金银镶嵌,乍一看比较俗气,但屏风上的画是点睛之笔,描摹山水的笔触细腻清雅,只以乌墨绘就。

      姬圆愣了愣,她许久不见水墨画,一时竟分不清画上的颜色。

      阵仗这般大的贺礼,费无忧不得不多说了几句:“此物甚合朕意,尤其那山水颇有意境,邓爱卿是请何人所画?”

      邓恩慈起身回答:“回官家,臣仰慕一位擅长水墨画的画师已久,传闻她游历四方,踪影难寻,微臣无法,便请了他人来画。”

      姬圆眉梢微动。

      费无忧配合道:“哦?不知是何许人也,竟连邓爱卿也找不到?”

      “也不是找不到,”邓恩慈微笑,“微臣三生有幸,今日便在大殿上见到了。”

      殿内瞬时安静下来。

      姬圆哂笑,终于来了。

      再没有回到京城之前,姬圆画的一直是水墨画。她不敢自认是丹青妙手,但邓恩慈在此时此刻大张旗鼓地宣传他的宝物,定然是意有所指。

      邓恩慈顺势比了比手,“官家可知,《万里山河》被浮愁盗走了?”

      费无忧抬眼,下颌线逐渐绷紧。

      “浮愁?”

      “是,并且这浮愁还有一位帮手,此人尤擅水墨画,”邓恩慈抬手,直指罩在斗篷里的姬圆,“她便是姬鹤之女,画院的苏待诏——姬圆!”

      满殿哗然。

      所有的目光向角落汇聚,严太后厉声道:“邓指挥使,休要口说无凭!”

      费玄舞紧张地看向费无忧,唯恐他治姬圆的罪,谁知他只是可有可无地看着,仿佛在作壁上观一般。

      怎么回事?

      “臣并未口说无凭,”邓恩慈不紧不慢道,“官家应当记得,姬鹤曾经有一个女儿,但她被挖去了眼睛,所以朝廷才放弃对她的追查。”

      邓恩慈道:“来人,把她的斗笠掀下来!”

      身旁的内侍动作利落,一把掀开那顶自入京便一直跟着她的斗笠。

      帽檐下的少女清丽玲珑,有一双熟悉的灰眸,是苏待诏无疑。

      “天山教秘法,族人在失去五官后可以再生,”邓恩慈的话掷地有声,“姬圆被挖去双眼,但她自幼未曾修习天山术法,故新长的眼睛有所缺陷,那便是眸色浅灰,不辨颜色。”

      他上下打量着姬圆,声音发狠,“此人是姬鹤之女,先太子一党的余孽!”

      严蕴荣寒声道:“即便是灰眸,也不能断定此女便是姬鹤之后。”

      邓恩慈道:“若非姬鹤之女,她为何分明有眼疾也要加入画院?若非姬鹤之女,她为何助浮愁盗走《万里山河》?”

      他冷冷一笑,“罢了,谅你也不肯承认。”

      邓恩慈说着拍拍手,大殿的门向两侧敞开,铁链晃动的声响逐渐清晰,从光影里缓慢地走近一个苍老的身影。

      姬圆沉静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庄培穿着干干净净的囚服,散发赤脚,一步步踏上台阶。他的膝弯被身后的班直一踹,弯下身躯跪倒在地。

      “姬圆,这个人你可认得?”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推下一本要开的文,之前说过要新构思的就是这本。
    《恣侠》(文名文案可能会改)文案:
    问天宗大少爷大傅青荷六岁。
    傅青荷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尚不会走路,被爹爹扔在街头,少年心性的大少爷打马而过,在她身边停下。于是傅青荷便有了第一个师父,不传内功也不授武艺,而是教她蹒跚学步。
    “站稳了,等你将来长大了,自己走到金陵找我。”
    傅青荷问:“你也不要我了吗?”
    少年眸光亮如霜雪,笑声朗如春风,说了句可怜见儿的。
    后来苍狼军入侵,金陵沦陷,问天宗誓守城门,全宗满门血祭山河,从此傅青荷再也没见过大少爷。
    十年一晃而过,为了在乱世中活命,她压着这些年肆意生长的心病,加入当今圣上秘密组织的波光阁,成为无名无姓的刺客。上任第一天,顶头上司段蔚然来新生堆里挑人。
    那时傅青荷离他很远,以为他正如传闻中那般,虽然长了一张风流倜傥的脸,但行姿落拓、游戏人间,视人命如草芥。
    靠近了才知道,段蔚然脚下踩的不是白骨,是问天宗誓卫百代的河山;他守的不是刺客的信条,而是侠者的英魂。
    他是如假包换的小师父,看着青荷淡淡地笑。
    “小青荷,还愿意相信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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