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画诛心》四月山羽

52、第 52 章

　　姬圆气得七窍生烟，“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

　　谢良辰漫不经心道：“走啊，等我从牢狱里爬出来，一定跟你走。”

　　姬圆闻言沉默下来，耷拉着眉眼问：“进去之后，他们会对你用刑么？”

　　“真是傻话，”谢良辰揉着姬圆散发的头顶，“刑部的牢狱，哪有不使鞭子的。”

　　姬圆点点头，“成，那出去之后，我来照顾你。”

　　谢良辰有心逗她，“假冒皇子可是欺君之罪，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活着出去？”

　　姬圆气急，朝他胸口推了一把，“你若没法子，会把自己扔到那里面去？”

　　她如今在养病中，方才见过陈双鲤后便脱了外裳，只着一件月白的中衣，青丝如瀑般在床榻上散开，衬得她肩颈纤细又不失圆润，两颊也因气血上涌泛着粉红，像一只鲜嫩的水蜜桃。

　　谢良辰眸色微黯，伸手抚着姬圆的后颈，照实说道：“其实我不能自救，只是在赌费无忧的决定罢了。”

　　姬圆又好气又好笑，“我知道，你一向擅赌。”

　　谢良辰胆子大到什么地步呢？敢背着皇帝在京郊私设校场，敢公然与谢良宵结盟，敢无凭无据地威胁吴重山。

　　姬圆想，若不是他生在谢家，就该去当赌徒。

　　“对了，方才陈双鲤叫你什么？”

　　“啊？”姬圆猝不及防地回过神，“好像是叫阿圆来着……”

　　谢良辰面色一沉，“你们很熟么？”

　　姬圆知道谢良辰是有心吃醋给她看，但她低下头来，认真思考了一番。

　　“不算很熟。”

　　谢良辰见她神色凝重，“怎么说？”

　　姬圆反问道：“你跟他熟么？”

　　谢良辰也被问倒了，沉吟片刻后才说：“我跟你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我一早便知道他养在杭南，顶着陈家大公子的皮活着。”

　　姬圆一笑，“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良辰在这方面还是足够客观，不会因为立场情场的双层对立贬斥他。

　　他不假思索道：“一个可悲的人。”

　　姬圆默了默，“我也觉得，他正在走上一条并非发自他心中所愿的路。”

　　谢良辰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嗯，陈家给了他幸福，也给了他束缚。他被道义规训得太好，说起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负了些？”

　　姬圆正想说话，却随着手指触碰上他的脸颊，奇异地察觉到他的睫毛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她忍不住笑了笑，“咱们殿帅原来也有紧张的时候。”

　　谢良辰见被她戳穿，索性将头埋在她颈间，“嗯，我紧张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哄我？”

　　姬圆心一软，手伸到后面想去摸他的耳垂，结果不小心摸到了他的喉结。

　　“我不会说太好听的话，但我要坦诚。陈双鲤那个人不赖，可是只有你这么狂妄的人才能吸引我。”

　　“谢良辰，我心悦你。”

　　她的语调脆生生的，像夏日湖面上洒了一层碎冰，清爽但不扎人，余韵回荡在某人的心里，他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谢良辰不是神，也会有卑微的时候。但他习惯了骄傲自负，即便可耻地生出了攀比的小心思，也只敢小心试探着捧到姬圆面前，等待她的审判。

　　但姬圆偏偏就是他最好的良药，不加掩饰的三言两语便能开解心结，令他无数次像个少年一般怦然心动。

　　“哎，谢良辰你咬我耳垂干什么！”

　　谢良辰鼻息温热，整个人像着了火一样，忽然翻身将姬圆压在身下，他还不忘以自己的腿勾住姬圆的小腿，免得弄疼了她的脚。

　　紧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唇舌交缠，他们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姿势却令姬圆十分羞耻，但她的神智早已被谢良辰完美地牵引，呼吸被撞成断续的浪花，她下意识地想要蜷起小腿，但被谢良辰蛮横地抵着，不准她的脚掌接触床面。

　　他是怎么做到这种时候还能顾及到她的身子的？

　　谢良辰抬起头，桃花眼里含着两潭沉水，声线低哑，“丫头，你撩拨我。”

　　姬圆瞪大了眼睛，“我哪有？”

　　谢良辰低头又要吻她，姬圆慌张避开，“别，良辰，我喘不过气了！”

　　谢良辰哼笑一声，“好，那先歇一会儿。”

　　姬圆哭笑不得，“你这喜欢连着吻两次的习惯是怎么来的？”

　　谢良辰撑着身子望她，随口答道：“遇见你就有了。”

　　这是恋人之间爱意的自然流露，谢良辰学会了克制，但无法削弱对姬圆的满腔爱恋，只能在这种时候肆意发泄。

　　他的视线逐渐下移，单薄的中衣并不能很好遮盖她起伏的身形，藕荷色的肚兜若隐若现，谢良辰艰难地挪开目光，拉过被子给姬圆盖好，自己在床榻一侧坐了下来。

　　姬圆从被子里探出头，“嗯？不亲了？”

　　谢良辰闭着眼发笑，“你这丫头，净说些虎狼之辞。”

　　姬圆耳尖一红，“这也算虎狼之辞？”

　　“算，”他斩钉截铁道，“凡是撩拨我的，都算。”

　　姬圆把头埋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灰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话头道：“你知道蓝颜冰的折子会何时递上去么？”

　　谢良辰道：“就在这几日了。”

　　姬圆哦了一声。

　　谢良辰转过头，安慰似地薅了薅她露出来的头发，“我接下来几日会很忙，你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更要好好上药。夜里莫贪凉，贪我，知道了么？”

　　姬圆笑出了声，用手肘怼了怼他，“这里又没人，你坐得那么僵硬干什么？”

　　谢良辰不说话。

　　于是姬圆将身体向前挪了几寸，抬臂环住他的腰间，谢良辰僵硬得更厉害了。

　　今夜外面没有下雪，廊下红灯燃着稀薄的光，只余寒风打在窗纸上的轻响。

　　身后的人闷声道：“良辰，我愿意的。”

　　谢良辰抓住她乱动的手指，一阵口干舌燥，“丫头，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姬圆点头，额发蹭着他肌肉分明的后背，“我是怕接下来要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她的眷恋干净直白，谢良辰心一软，憋着的那股邪火也平息了一点，柔声道：“乖，我答应你，不会太久。”

　　姬圆依旧很沮丧，她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是她主动的。也许女人在感情中向来多愁善感，她竟然开始怀疑起谢良辰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她。

　　她眨了眨眼，“良辰，我想沐浴。”

　　谢良辰噎了个倒气，虽然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姬圆是故意的，但忍了忍还是说：“你等着，我去给你烧水。”

　　谢良辰起身打开门，冲门外吩咐了两句，立即有人搬了浴桶来，他自己则去灶房里烧热水去了。

　　许是从小宫人照顾不周的缘故，姬圆也是和谢良辰在一起后才发现，他在生活起居上很多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这几日照顾行动不便的她也十分游刃有余。

　　过了片刻，谢良辰提了热水来，进门的一刻险些将木桶摔在地上。

　　姬圆脱了中衣，仅着着小衣，正坐在床榻上晃着脚等他。

　　谢良辰咬牙切齿道：“丫头，你故意的。”

　　姬圆有点为难：“你要这么说，其实也有点。不过我这几日因为脚伤一直都没有沐浴，今早大夫看过了才松口说可以沾水了。但我还是有点怕疼，只能趁你在的时候才……”

　　谢良辰看了看她的脚，深吸口气。

　　她说得对，姬圆总不能穿成这个样子面对别人，即便是女人，谢良辰心里也会膈应几分，他该庆幸姬圆想到的是他。

　　他沉默地倒好水，走到床榻边将姬圆抱起来，手掌触及姬圆光滑的大腿，他抿了抿唇，将人稳稳地放进浴桶里。

　　“嘶——”

　　谢良辰托着她的手停在水里，“还是疼么？”

　　姬圆摇了摇头，“没事，再不洗就说不过去了，这点疼还能忍。”

　　于是谢良辰慢慢放下她，手却没从她腿弯里抽出来，而是说：“疼的话别勉强，我把你捞出来。”

　　姬圆听了想笑，“没那么疼了，你是不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谢良辰耳尖一红，冷哼一声，轻轻抽出手，又拖过一张放着皂角的小凳，“你慢慢洗，我在外面等着。”

　　水面上撒着仆役备好的花瓣，独属于女子的曲线随着波纹荡漾而起伏，水汽附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为她如玉的身体镀上了一层凌凌的光。

　　姬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谢良辰顿住脚步，目光投向四面八方，就是不看桶里的姬圆。姬圆盯着他绷紧的喉结，轻轻唤道：“你今晚回殿帅府吗？”

　　“不，今晚留下陪你。”

　　他顿了顿，“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

　　姬圆困惑道：“为什么？我说过我愿意的。”

　　“你为什么愿意？”谢良辰偏过头，烛灯将他的侧脸熏得发红，“丫头，明明我们还没有……”

　　“没有成亲，我知道。”姬圆在浴桶里蜷缩着身子，“但我想把自己快点交给你，我怕——”

　　我怕来不及，将自己彻底交付在你手上，你就消失不见了。

　　谢良辰目光一软，原来如此。

　　姬圆续道：“谢良辰，就像你遇见我之后有些事便无师自通了一样，我以前是个很腼腆的人，但我爱上你之后，有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我当然想与你堂堂正正在一起，但——”

　　“我明白了，”谢良辰转过身子，手抚上她湿漉漉的脸颊，“丫头，我很开心。”

　　“什么？”

　　谢良辰轻轻一笑，“你放心，我谢良辰向你发誓，一定十里红妆将你迎娶回家，如若不能，便与你合葬，如何？”

　　姬圆喉头一哽，“你这家伙，怎么发个誓还这么恐怖的。”

　　她没说下去，因为谢良辰其实说得并不过分。

　　他们要在樊笼里走出荆棘路，本就是搏命。但谢良辰还在以他最大的能力，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姬圆抬起沾着花瓣的手，抚在谢良辰贴在她脸上的手指。

　　“好，我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纯谈恋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