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Letters Incoming》火韭

1、（1）

　　“你的信，布莱克。”
　　看守将那几张纸往牢房里一扔就走了，西里斯捡起一看，狱卒们甚至都没有要掩饰自己拆过的意思，不过反正他也不在意。六年——还是七年？——间，给他写信的除了想搞到专访的记者，就是那种崇拜杀人犯的神经病，也就这些吃饱撑了的家伙还记着他。不过用这种信封的巫师挺少见，通常人们会选择将羊皮纸卷好塞进信筒，方便猫头鹰携带。
　　“阿兹卡班”和“写给西里斯?布莱克”的字迹又歪又重，像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的笔迹。那么多半不会是记者了，他想，不同速记羽毛笔的字迹各异，但都是精致而机械的。
　　左右无事，西里斯还是展平了信。

　　布莱克先生，
　　你好，我的名字叫哈利?波特，是詹姆?波特的儿子。我了解到你认识我父亲，你们曾经是朋友。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
　　期盼你的回复。
　　你真诚的，
　　哈利?波特

　　西里斯怔住了，从头读第二遍，又拿起信封。内外笔迹一致，都是那种幼稚笨拙的字体，还有一两处拼写和语法错误。信明显不是羽毛笔写的，信封上打印着麻瓜邮局的名字，即使这是个恶作剧，也是个大费周章的恶作剧。
　　没一个地方说得通。他是听莉莉提起过，麻瓜写明“霍格沃茨”的话，信件会从麻瓜的邮政系统进入最近的猫头鹰邮局，邮局会把它们分配给猫头鹰。阿兹卡班做类似设计也很好理解，毕竟麻瓜出身的罪犯也得跟家人联系，麻瓜很难找到猫头鹰邮局。但如果哈利生活在麻瓜身边，怎么可能知道他和阿兹卡班？要是哈利有渠道接触魔法世界，又何必以麻瓜的方式寄信？
　　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恶作剧了，可惜自相矛盾，聪明反被聪明误。西里斯嗤鼻，将信纸和信封揉成一团，从铁窗投掷出去。
　　晚些时候摄魂怪把它扫走了，但这件事像根钉子一样扎在他麻木的胸口，飘舞的黑斗篷怪物也无法拔除。西里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怒不可遏，居然有人用詹姆的儿子来对付他，在他习惯于被当成叛徒和最凶残的食死徒之后，这就仿佛是软肋上猝不及防的一击。
　　谁会认为他在乎詹姆或哈利？谁会觉得一封几岁小孩幼稚的短信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这是什么自以为是的忏悔引言吗？试探他是否良心未泯？
　　无论如何，西里斯决定，那人敢有下次，他就不会只是扔掉信那么简单了。
　　然而，下一封信真寄到时，他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布莱克先生，
　　你好，我不知道我的上一封信你有没有收到，我忘记贴邮票了。我从抽屉里拿了一些。我的名字叫哈利?波特，是詹姆?波特的儿子。我了解到你认识我父亲，你们曾经是朋友，但在他去世前不再是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
　　期盼你的回复。
　　你真诚的，
　　哈利?波特
　　我的地址：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

　　信封上公整地贴着三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仍是孩童笔迹。没错，他印象中上一封信的确没贴这些纸，而且巫师寄信是不需要地址的。
　　一个恶作剧，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那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一封能用来炫耀或者投稿的回信？
　　不，仔细想想——谁能做到都是个问题。西里斯想不出为这种事去专门学习细致到邮票该怎么贴的麻瓜知识有什么好处，为了更逼真地模仿哈利？那么那人就该想办法解释哈利怎么会知道如何给阿兹卡班写信，不是吗？而且，还是老问题，为什么选择表达能力十分有限的七岁小孩的身份？应该没人认为他会在乎哈利才对。
　　但这些都可以解释为故弄玄虚，勾起他的兴趣。真相往往破绽百出，远不像谎言那么完美无缺，因而最精细的谎言是那些称不上无懈可击、又有足以取信于人之处的。对方可能正等着西里斯就种种漏洞提出质疑，只要西里斯给出回应就算取得初步胜利，毫无反应才真正没有突破口。但不管怎么想，这个圈套都太麻烦了，除非是为了勾引他、骗取阿兹卡班外布莱克家族的巨额财产之类，否则实在有点得不偿失。
　　除非……西里斯心念一动，那人确实知道，尽管认为西里斯背叛了詹姆、杀害了十几个人，但见过他跟詹姆一家相处的情形，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假的。所以认为可以用哈利来当突破口，撬开他的嘴。
　　这么想的话，两封信也完全可能真是哈利所写。取得一个七岁男孩信任并引起他的好奇心，能有多难？但把这种事搞得如此复杂，真是可悲到了有点可笑的程度啊。
　　西里斯再次将信揉成一团，不过没有丢掉，而是塞在了床板缝里。他倒要看看，对面究竟能试几次。
　　但第三次就已经是羊皮纸，皱巴巴的，布满他熟悉的笔迹。

　　西里斯?布莱克，
　　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收到此前哈利寄的两封信，但那孩子因为偷邮票被姨夫姨妈关了禁闭，他打算寄给你的第三封也被烧掉了。我猜你认识莉莉的姐姐佩妮，她和弗农?德思礼收养了哈利，他们一向不算太喜欢这个侄子，我理解他们畏惧巫师，但把一个小孩关在楼梯下的杂物间饿肚子实在太过分了。
　　前天发现这件事时，我出面干涉，跟德思礼夫妇起了冲突。为避免场面继续激化，我只能暂时把哈利带走，这时他才告诉我他过去两个月他都在跟谁写信。以他父亲的朋友的身份跟他见面之后，我对他说过一些你和詹姆的情况，但没有料到他会尝试联系你，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现在的情况是，哈利说什么也不肯回女贞路，而我的状况你清楚，长期养活一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更别说还有那个问题。我还有十天时间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你收到信时大概还有一周，届时未得到回复，我只能将哈利送回那些虐待、畏惧和忽略他的人身边，他和德思礼夫妇想必都不会太高兴。
　　莱姆斯?卢平

　　西里斯抖抖信封，里边居然掉出来一张古灵阁空白支票。莱姆斯管他要钱，这简直闻所未闻，那家伙从前连杯饮料也不让他和詹姆请。若非走投无路（而且是为了哈利走投无路），说什么西里斯也不信对方会跟他开口。
　　凤凰社的人呢？伏地魔完蛋了直接就地解散，连拯救了巫师界的男孩也抛下不管？西里斯知道哈利绝不可能像在詹姆和莉莉身边那样被爱着，但没想到那孩子过得如此糟糕……邓不利多都干什么去了？即使是为了避开食死徒的残存势力、保护哈利，也一定有更好的方式，有比那个把莉莉当怪物的姐姐更好的养父母人选。
　　还有卢平……他跟从前一样找不到工作？同其他社员也没再联系吗？不过想想看，人生中的第一批朋友死的死、背叛的背叛，以他那心事重重的性格，不愿再和别人发生联系也在意料之中。结果因此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哈利的人，只能向监狱里的杀人狂朋友借钱，他想必恨死了吧。西里斯?布莱克，哈，莱姆斯肯定在抬头上很是纠结了一番。
　　内容依旧可能是胡编乱造，利用他没法验证真伪……但莱姆斯的笔迹是真的，仅这一点，就足够说服西里斯签下支票。哪怕是试探或者骗钱，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那些他根本不想要的财产在阿兹卡班也没意义。莱姆斯最好拿着骗到的钱去吃顿好的，换掉那些磨破的旧袍子，如果这还能稍微改善哈利的生活，就更物超所值了。至于莱姆斯对此会怎么想，为他自己着想，最好什么都别想。
　　西里斯填进一千加隆的金额并在规定区域签名，保险起见，还另外写了张字条，说明莱姆斯?卢平有从布莱克家族金库中取钱的授权，古灵阁的妖精自会核验。
　　钱的部分解决了，他考虑要不要回封信，想想又作罢，反正没什么可说的。下次月圆夜前让莱姆斯把支票拿到手，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