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又把霸总攻了》千绮夏

13、煎蛋还是煮蛋

　　我抱起手站在原地没有动，本来还想杀杀他的威风，鼻子里还没哼出一声“凭什么”，站在一旁的保安就已经一个劲地催我快上快上，就跟赶鸭子上架似的。

　　他甚至帮我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火急火燎地说：“快走快走，别让领导看到了，又要罚钱……”

　　一听到“罚钱”两个字，就好像有人突然拧紧了我背后的发条，我一下子系紧了安全带，不等寒风中哆哆嗦嗦的保安替我关上车门，便也万分紧张地催促姚远快走。

　　而他偏过脸看我这一套行云流水、堪称变脸大师在世的精彩操作，挑了挑眉，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就被我一巴掌拍在右脸上给掰了过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的车技一向都很厉害，一脚油门下去便把灯火通明的办公楼远远甩在脑后，后视镜里还在挥手的保安大哥都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但是很快姚远就会明白——

　　任凭他再厉害的车技在市区晚高峰拥挤到堪称寸步难行的车流里也毫无用武之地。

　　车载导航地图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

　　我低着头还在跟手机里才联系上的公司IT打着哈哈，试图委婉地让对方知道我也没有那么着急开通这个手机登录公司邮箱的权限。

　　姚远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敲了敲，我抬头扫了一眼导航地图上显示的目的地，十几公里的路都要堵上一个小时，问他这是要去干嘛。

　　“我订了一个露台餐厅，”姚远垂下眼帘看向我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淡色薄唇微微一掀：“是你上次在网上刷到说回国想吃的那家。”

　　那家？哪家？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按IT的操作输着验证码，一边还得搜刮为数不多的脑容量去回忆自己说过什么。

　　“陈皓伦，你能不能看着我好好说话，别再回你那该死的手机消息了？”

　　“我想起来了！”我也终于搞定了公司邮箱的验证码，伸了一个懒腰才发现姚远的脸已经黑到爆炸，忙顺毛道：“那家观星餐厅对吧？下次再去吧，我们就近随便吃点。”

　　那套观星特色菜单的流程走下来，一顿晚餐至少也要两个小时，更别提我们现在还塞在路上，而我的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饿。

　　姚远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盯着我，挡风玻璃外的红灯跳动着快要变绿，他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快要被他这种不可捉摸的眼神给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冷不丁地问：“你在跟谁聊天？”

　　我丝毫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问题，不以为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当然是兢兢业业的IT同事，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像个工作狂一样，哈哈哈。”

　　说完，我还干笑了两声，毕竟在此之前，我的生活态度可是吃好、玩好、开心就好，谁能想到会有这么灰头土脸、朝九晚五的时候，不，或许还不止八小时，我在心底默默盘算着。

　　姚远突然凑过脸仔细地看着我的手机屏幕，那架势无异于他学期末的时候看着自己毫无瑕疵的绩点报告，我顿觉警惕地抽走手机，问他又要干嘛。

　　姚远却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赶在绿灯跳红的前一刻踩下了油门，问：“就近去哪里吃？你晚上想吃什么？”

　　这人避重就轻的态度和陡然好转的脸色让我难免怀疑他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或者给我下了什么绊子，这个时候在偷着乐呢。

　　我狐疑的目光在自己的手机跟姚远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孔之间来回横扫，也就几十秒的时间，邮箱里又跳出来好几封未读邮件，不是，大家都喜欢在下班之后狂发进度吗？

　　不，我的脑海里陡然跳出来那个【我是不会下班的，我永远都不会下班】的表情包，打了一个哆嗦，人也没什么胃口了，划拉了一下导航地图，把目的地改到了自己的公寓。

　　姚远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只问：“不出去吃了？”

　　我想到躺在邮箱里的一封封未读邮件还有明早的会议就觉得头疼，完全没有多余心思去关心这大少爷忽上忽下莫名其妙变好的情绪，也全然没有饥饿的感觉了，到了家里就哀嚎一声，光着脚宛如水族馆下班的企鹅迫不及待地挥舞着手臂一个猛扑——

　　然后形象全无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

　　对着抱枕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单音节。

　　姚远跟在我后面啪嗒啪嗒走进来，也没有穿拖鞋，似乎有那么一点体会到我初为打工人的艰辛，非常不食人间烟火的说：“这么辛苦的话，明天就别去了，我带你出去玩。”

　　以往他这么说，我都会不假思索地举双手加双脚赞同，只不过场景要从旷工变成翘课。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响起我爸停掉我信用卡时说的话，一下子又浮现出陈皓曦宽慰我的样子，最后是自己手机里无限接近于0的余额。

　　正是生死存亡之际——

　　我清了清嗓子，在沙发上盘腿而坐，摆出一副全世界我最爱工作的样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不行，我明早还有一个会，很重要。”

　　姚远捏住我在半空中左右摆NO的食指，没有拆穿我：“好的，小陈总，但是……”

　　“你的肚子好像在说，现在吃饭更重要。”

　　四目相对下，我从姚远手里抽走手指，挠了挠头：“冰箱里只有鸡蛋。”

　　他说了一声：“好。”

　　我也点头说：“好。”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我看他半晌都没有动作，刚准备揶揄他跟我同为厨房杀手的身份，就看见姚远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一边撩起袖子一边往厨房走。

　　“你想吃煎蛋还是煮蛋？”

　　我发誓这一刻我绝对听见了他心底的想法，一定是在祈祷我选最简单的水煮蛋，我在他背后无声地狂笑。

　　当然是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煎蛋，单面，两个，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