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系男友养成记》金烬

44、第 44 章

　　为备战奥运，盛君归队后，旋即前往晋城，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封闭集训。

　　他不在京城，简舒2月初才回去。

　　大四下，同学们都在忙着写毕业论文，准备答辩，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

　　简舒又恢复了每天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作息，除了董颖，班里没人知道她谈恋爱了，还谈了个世界冠军男朋友。

　　“情人不在，情人节打算怎么过？”
　　经董颖提醒，简舒这才想起明天情人节，她的22岁生日。

　　“好好学习。”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明天跟团，一天不在，不能给你庆生了老婆。”
　　“......”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啊！”

　　盛君还有一周才能结束封训，这段时间他们手机上交，只在每周二和周五晚上结束训练后，才能短暂使用一小时。

　　他通常会在这时间给她打电话，但简舒每次听他的声音都很疲惫，为了让他早点休息，匆匆讲两句便挂了。

　　不巧明天是周一，连电话都打不了。

　　于是今年情人节和之前一样，对她来说，没什么特别。

　　她照旧吃完午饭回宿舍休息一会，下午一点半从宿舍出来，准备去图书馆上自习。

　　刚走出宿舍大门，突然有个男生连人带花横到她面前，吓得她往后退了一级台阶。

　　“简舒！”

　　男生她认识，叫袁征成，是她同班同学。

　　大学四年从没给她留下过什么深刻印象，倒是这次，一鸣惊人。

　　捧花音乐都是小case，袁征成在女生宿舍门口整了个无人机编队拉横幅，上书几个荧光大字：“简舒，我喜欢你！”

　　正值午后进出宿舍的高峰时段，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快围成一圈看热闹，有的还举起手机，拍下这浪漫一刻。

　　简舒被围在正中，一时进退两难，她下意识指了指袁征成搁她眼皮底下的红玫瑰，闭住呼吸：“这个，我花粉过敏。”

　　袁征成闻言，忙将花束丢一边，笑着连说：“不好意思。”

　　像是生怕她没看见悬在半空中的那几个大字，他朝上挥手：“简舒，你看！”

　　“......”

　　简舒木讷地看着他，觉得他有一条特别令人羡慕的优点——心理素质足够强大。

　　虽说同班，她此前基本没和他说过话，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整这么大阵仗和她表白。

　　不怕被拒的么？

　　她无奈轻叹，“我看见了。对不起，袁征成，我有男朋友了。”

　　袁征成脸上挂着的笑又加深了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拒，脑回路加载的完全是另一件事：“怎么可能，我问了一圈，都说你没男朋友。”

　　“......”

　　“你问过董颖么？”

　　“......，她，我倒是没问。”

　　对于这种直球型选手，简舒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你现在问。”

　　袁征成真就掏出手机，准备要给董颖拨过去。

　　简舒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尽量压低声音，提示他：“袁征成！我有没有男朋友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喜欢你！”

　　原本没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但任由他继续，只会让场面更加难堪。

　　“......”
　　默了两秒后，拉横幅的无人机开始徐徐降下，马达轰鸣声一停，四下立马安静下来。

　　“简舒，我从没想过你会喜欢我，我只是单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喔～～～～”

　　他这番表白，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围观群众由衷为他的勇气所感佩，起哄欢呼掌声全都送给他。

　　简舒涨红了脸，“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完全可以！”
　　袁征成侧身，居然还有心思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带微笑，目送她离开。

　　当天，这条视频就被挂上了校园论坛。
　　简舒从不登陆，自然不知道这条视频有多火爆。

　　还是董颖看到学生会群里有人转发，直接微信拽给她。
　　董小姐：“嚯，这位绝情的小姐姐是谁？”

　　简舒点进视频看两眼，旋即退出。
　　Alita：你不跟团呢么，哪来的时间八卦

　　董小姐：客户在老字号一条街购物呢
　　Alita：你从哪看到的？

　　董小姐：校园论坛，不过好像外网也有转的
　　董小姐：想象一下盛冠军看到这条视频的心情

　　Alita：.......
　　董颖直接发语音过来：“哎，你俩这恋爱谈得，和网恋没什么两样，人家网恋还能随时随地联系呢，你俩倒好，十天半个月才联系一回。”

　　简舒觉得她的表述不准确，一字一句地敲：一周可以联系两回
　　董颖：“有区别么？今天情人节，又是你生日，他有什么表示吗？”

　　Alita：他今天拿不到手机，而且，他还不知道我生日
　　董颖欲言又止，咽下一肚子替她叫屈的话，最后只发来几个字：......算了，你开心就好。

　　傍晚，坐在清冷的图书馆里，简舒将手机反扣桌上。

　　尝试做一套听力，结果连错三题。

　　本来明明已经接受的事实，却不知怎的，一瞬变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毕竟热恋期，毕竟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虽然知道情非得已，但那淡淡的失落一旦泛起，便很难退去。

　　她揉了揉眉心，正想集中精力再做一套题，这时，简毅打来电话。

　　每年这天弟弟都会祝她生日快乐，简舒拿起手机，走出图书馆点接听。

　　平复好心情，刚想夸这小子两句，简毅抢先在听筒里喊道：“姐，听说盛队长出事了！”

　　简舒一愣，“什么事？”

　　“说是训练时受伤送医了。”

　　简舒心一拎，声音开始发颤：“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应该是可靠的，已经有记者拿到通稿了。事关他能不能参加奥运，谁也不敢乱说，说是脚踝跟腱断裂，他原来就有旧伤，这次是新伤加旧伤，所以比较严重。”

　　“......”

　　“姐，姐？”

　　“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吗？”

　　“不知道，像他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回京手术，应该受伤当天就回来了。”

　　“受伤当天？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好像是昨天。”

　　“......，知道了。”

　　听出姐姐要挂电话，简毅忙道：“姐，你是不是和盛队长好了？”

　　简舒此刻没心情和弟弟拐弯抹角，“是。”

　　“还真被我猜中了。”

　　其实除夕那晚刚从外婆家出来，简毅就反应过来了。
　　以老姐的性格，如果只是一般偶遇，不会特意提及。

　　所以今天一听说盛队受伤，他赶紧给她打来电话。

　　看来，他预料的不错，她确实还不知道这事。
　　一般这种事，如果盛君自己不说，她一外部人士是打听不到的。

　　实则，今天给她打电话，他还有另一件事要说。
　　“姐，还有一件事。你当年是不是给盛队长写过一封信，放在还他的夹克口袋里了。”

　　听出简毅有点心虚，简舒下意识道：“怎么了？”
　　“那封信他没看到。我拿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掉了出来，看见是你写的，我就揉巴揉巴，写了‘你玩不起’几个字，然后放到其他信里，给你退回来了。我当时想，你不要中考了吗，这时候早恋，多影响学习啊。而且，盛队又要去省队了，你们根本就没可能啊......姐，我当时只是想让你死心，实在没想过，你们还会再遇到，对不起啊。”

　　四下静了两秒，简舒淡淡道：“......，知道了。”
　　“姐，你不说我？”

　　“有什么可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要真觉得亏欠，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打听一下盛君现在哪家医院。”
　　“好的姐，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简舒半天没缓过劲来。
　　比起那封没能送出去的信，现下更让她揪心的，是盛君受伤了，回京了，手术了，住院了。

　　而她对此统统一无所知。

　　消息锁是锁不住的。
　　就连远在台城的简毅都知道了。

　　他不说，就是有意瞒她。

　　她异常冷静地回到图书馆，收拾好书本，背上书包离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他现在哪里，她要去看他。

　　走出图书馆，天色还没黑透，等不及简毅去问，她直接给厉文宇打去电话。

　　接连打了5通，都无人接听。

　　她的心情便在这一遍遍忙音中跌入谷底。

　　急得快要哭了。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终于下决心，拨通了姚莉的电话。

　　“姚老师，我是简舒。”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姚莉的嗓音有点哑，好像那边很忙，她急于挂电话。

　　简舒开门见山，语速很快：“听说盛君受伤了，您能告诉我，他现在哪家医院吗？”

　　“不太方便。”
　　姚莉一口回绝。

　　听出简舒在电话这头愣住，姚莉多说了两句：“他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来访。”

　　“......，好的。手术顺利吗？”
　　“顺利。”

　　“那，......会影响他今后训练和参赛吗？”
　　“说不好。”
　　简舒还想再问些什么，被姚莉打断：“简老师，我这边还有事，要先挂了。”
　　“好的，谢谢您。”

　　回到宿舍，简舒对着手机，点进和盛君的对话框。

　　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一周前。

　　她要看他手上的红绳，他拍了张手腕的照片过来。
　　突出的腕骨，细长的手腕，中间一道红绳格外醒目。

　　这下满意了？他说，乖乖的，好好吃饭，早点休息。

　　他总让她好好吃完，说她太瘦，要多吃点。

　　简舒眼前氲起一片水雾，手指放在对话框上，却不知该写什么。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问，他也不会多说。

　　可她分明已经知道，根本没办法无动于衷。

　　这时，厉文宇的电话打了进来。

　　简舒几乎秒接：“喂。”
　　厉文宇：“嫂子，你找我？”
　　“嗯，你知道盛君现在在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空总306医院。”
　　“知道了。”
　　“嫂子，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放心吧，谢谢你。”

　　-

　　情人节的街道，格外拥挤。

　　十几公里的路，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漫长。

　　然而当她从306医院门口下车，看着那气派的门诊大楼，以及在大楼后方错落的几幢住院大楼，才知自己冲动的离谱。

　　她要去哪里找他？
　　就算找到了，他的病房一定有人加护看守，没有队里允许，她是进不去的。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打开手机通讯录一通翻，找来找去，最后能够求助的人，只有她的范叔叔。

　　顾不上那许多，她直接给范景文打过去。

　　范景文那边正在一个饭局上，电话调成静音，简舒打了好几通他都没看到。

　　还是旁边的朋友发现了，提醒他，“景文，你手机。”

　　他这才接听电话，吵闹的酒席上，隐约听到简舒的啜泣声。
　　他起身，走到窗边，“怎么了？”
　　“范叔叔，你认识306医院的人吗？盛君他受伤了，我想去看他，但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

　　难为她哭着一口气把话说完，范景文听明白了。
　　“给我五分钟。”

　　范景文说到做到，五分钟后，果然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Fan：住院部南楼5层，运动医学科508加护病房。
　　Fan：就说你去找郝稚巧郝主任。

　　简舒抽着鼻子，回：好的，谢谢范叔叔。

　　Fan：别着急，说是手术很顺利，如果康复进展良好，大概率不会影响参加今年奥运会。

　　简舒一边朝住院部南路跑，一边按着手机发语音：范叔叔，你真的、真的是我心中永远的男神
　　Fan：快去见你心中永远的男神吧

　　不知道范景文找了什么人，总之简舒十分顺利地上到住院部5层，护士站的护士看见她，问她找谁，她一说找郝主任，人家便将她领到了508加护病房外。

　　“郝主任正在查房，在这等着吧。”
　　病房在朝南拐角，十分清净，此刻外面没人，简舒站在门外，透过一扇小小的毛玻璃窗往里看，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人影。

　　似是屋子里站满了人。

　　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到对门靠墙的位置，不由地做起深呼吸，一面平复快跑的喘息，一边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

　　近一月未见，此刻，她与他就隔着这一扇门。
　　刚才恨不能拼了命地找他。

　　可真正找到了，却又生出近乡情怯的心情。

　　来的路上，她恶补了有关运动员跟腱断裂的知识，看到图片和视频里，运动员受伤时痛苦的表情，她的心跟着一阵阵绞痛。

　　那些曾经跟腱断裂的世界级运动员，有的因此终身退役，有的以惊人的意志力，克服重重困难，重又站上赛场。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伤病，对世界顶级运动员来说，都是运动生涯中的不能承受之重。

　　她不知道，盛君没有告诉她受伤的事，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是承受不住打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意志消沉的一面。

　　若是后者，只怕此时她的突然出现。会另他无端生厌。

　　正纠结间，病房门蓦地自她眼前打开，呼啦啦一下涌出十几号人。

　　她赶紧站到旁边，半侧身子，用余光看去，走在前面的，是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看就是资历极深的专家，每人身边还跟着一两个年轻医生。

　　他们身后，是两个穿深色衣服的人，看上去像是领导，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向那几位专家道谢。

　　最后跟出来的，是几个国家队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带国旗的队服，不等简舒看清病房里面，他们已经带上了房门。

　　“简舒？”就在她引颈的当口，姚莉发现了她，趁着总局领导和会诊专家寒暄，她赶紧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盛队长。”
　　她的眼眶红红，一看就是刚哭过，姚莉轻叹一声，似是妥协了：“等着。”

　　她点头：“嗯，谢谢姚老师。”

　　眼看领导和专家们的脚步渐远去，姚莉这才握住病房门把手，沉声说：“简舒，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个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有分寸。他现在亟需休息，给你10分钟，再多了不行。”

　　简舒定定地看着姚莉，“10分钟已经够了。谢谢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