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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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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班,蒋婕第一个凑过来,八卦简舒和盛君的恋爱史。
“怎么认识的?”
“在一起多久啦?”
不等简舒回答,赵文文紧跟上:“他人怎么样啊?”
“看起来蛮高冷哒,是不是外冷内热型啊?”
简舒只得硬着头皮嗯啊作答,郑克勋在一旁听不下去,板起脸道:“还有时间闲聊,一会不用开例会啊。”
每周例会大老板都要旁听,一提例会,围在简舒身边的八婆很快作鸟兽散。
但Alita的男朋友是世界冠军盛君这件事,开始无声无息地在公司里传播。
甚至有之前不认识简舒的,好奇心作祟,专门借机到欧美处3组转一圈,想看看大家都在传的Alita,到底长什么样。
忙到快下班,简舒被叫去总裁办。
每天基本都是这个时间,简舒照例带着笔和本,预备当好学生乖乖听课。
范景文今天没让她在沙发上等,手一指,叫她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
这是下属找他签字,或者他对下属布置工作时的位置。
看来今天要先上思政课。简舒很有觉悟地收起笔本,等着听他代表舒逸女士和她谈心谈话。
范景文时间宝贵,直接开门见山:“谈恋爱了?”
简舒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看来不过短短一天,她和盛君的事已经从景文最底层,一路疯传到了最顶层。
连大老板都知道了。
她一瞬有点紧张,眉眼低垂,轻轻地“嗯”了声。
范景文不动声色地看她,直接扔了个致命题过来:“你妈妈知道么?”
简舒心脏一缩,放在腿上的手不觉握成拳:“......,不知道。”
范景文了然地扯了扯唇角,下论断:“看来你也知道你妈不会同意,所以没敢告诉她。”
“不是的,”简舒抬眸,急急否认,“我只是才确定的关系,觉得没到时候。”
看她脸涨得通红,范景文轻哂一声,“那你觉得,瞒多久才是到时候?”
“......”
没有。
她没有想刻意去瞒。
但她也绝对没想过,要主动告诉舒逸女士,你女儿谈恋爱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在范景文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于是选择不再辩解,闭上了嘴。
静默两秒。
范景文抱起双臂,教训的语气里带着调侃:“出息了。还交了个世界冠军男朋友,这要是一般人,我兴许还能替你瞒一瞒,你说你把难度系数整这么高,要我怎么帮?”
简舒不可置信地看着范景文。
他的意思是,会替她瞒?
扑扇着大眼睛,她激动地说:“范叔叔,您和我一伙的?”
范景文嫌弃地一皱眉:“谁和你一伙。”
就是承认了。
简舒立马云开见月,嘻嘻笑着:“我范叔叔最好了。”
认识这对母女这么多年,范景文其实一直很能理解舒逸望女成凤的心情。
毕竟单亲家庭女强人,某一方面不如人,定要在另一方面加倍找回。
从某种意义上说,简舒就是她的另一方面。
婚姻不幸福,但她有个争气又出息的女儿,未来接她的班,定会在外交场上叱吒风云。
为了这个目标,她平时除了工作,就是督促女儿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从没想过,女儿幸不幸福,快不快乐,希不希望过她指定的生活。
如今一转眼,简舒也22岁了。
22岁,即将大学毕业,才第一次谈恋爱,不管男朋友是什么人,都是她人生中除学习之外,最重要的一次经历。
但以他对舒逸的了解,一旦她得知这个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棒打鸳鸯,无所不用其极地逼迫女儿和男朋友分手。
因为她主观偏执地认定,简舒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一定会影响学习,会影响竞考,甚至会影响出国。
而这些,统统都是她无法接受的底线。
当然,也是他作为简舒的“范叔叔”,所不愿看到的。
他叹了口气,“我不会和你妈妈说,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影响学习和竞考。”
简舒点头如捣蒜:“放心吧范叔叔,我会加倍认真学习。”
简舒向来自律,自我要求很高,在她这个年龄,已算十分优秀,范景文“嗯”了声,又说:“不过你和你那个男朋友也低调一点,看他名气那么大,保不齐被拍到,这要传到你妈那里,我可不负责啊。”
“嗯,嗯。”简舒咧嘴笑,“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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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公寓,简舒冲了个澡瘫上床。
一扭头,看见那枚金牌,被她挂在从宿舍带来的台灯上,一道金色光线刺来,耀眼夺目。
她怔怔望着金牌,一边感激范叔叔的仗义,一边想着他的话,又有几分未雨绸缪的忧虑。
盛君人气太高,今年又是奥运年,世界冠军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媒体捕捉,无限放大。
如果这时候再爆出恋情,那真会是一出好戏。
若让舒逸女士看到戏里的女主是她女儿,那将更是场惊心动魄的大戏。
想到妈妈,简舒烦躁地一翻身,被子顺势滑落,泄气地垂在床尾。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和盛君的事,她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舒逸?
不知道。
她轻轻取下金牌,握在手心摩挲着。
这枚曾经挂在他颈项,沾上他汗水的荣誉勋章。
不知道他说的,以后得到的每一块金牌都是她的。
这个“以后”,会是多久。
算了。
她想,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好呢。
与其因无法预知的将来患得患失,不如活好当下。
毕竟这才是无数不确定性中的最大确定性。
至于远在法国的舒逸女士,至少在出国之前,她是不会说的。
那种被PUA学习法语的痛苦,她已经受够了。
至少她的第一次恋爱,应该是不受干扰,舒心,随性,快乐的。
她用脚勾起被子,重又挂好金牌,看了眼时间,8:50。
这个时间,盛君一般已经结束训练回到宿舍。
捞起手机,正准备给他发微信,屏幕蓦地跳出一条信息。
SJ:在干嘛
短短三个字,迅速扫开情绪里的阴霾,她唇角一弯,飞快回复。
Alita:在想你呀
这边还在继续编辑,盛君打来了视频通话。
看着屏幕上突然蹦出来的电话键,简舒慌忙从床上跳起,冲到镜子前,用手指胡乱拨两下头发,然后找个光线柔和的角度坐下,点接通。
还以为会看到他的大脸。
结果屏幕里突兀的一片黢黑,隐隐绰绰有个人影晃动,带着节奏规律的喘息。
她皱眉:“你在干嘛?”
“夜跑。”
“啊?”简舒对着黑漆漆的夜,不可思议,“跑步怎么视频?快挂了吧。”
以她极度匮乏的运动经验,跑步无论快慢长短,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运动,在这个过程中,连正常呼吸都很艰难,怎么可能再张嘴说话。
“不用,”盛君的呼吸匀速沉稳,“不影响。”
手腕上Apple Watch随身体跑动,模糊带出他的一侧身体和下颌线,他目视前方,声音忽近忽远:“你不是想看世界冠军是如何‘努力’的?”
隔着屏幕,简舒有被电到,一瞬脸红心跳。
“你跑多久了?”
“刚开始。”
“计划跑多久?”
“五公里。”
“......”
简舒最长跑过800米,还没及格。
她对五公里需要跑多久完全没有概念。
赶紧点击搜索,得出体能测试5公里,30分钟为最佳时间的答案。
也就是说30分钟以内,盛君都在跑步,不会看她。
她于是拿着手机重又回到床上,卧倒,目不转睛地对着一块黑屏,很虔诚地陪跑。
他的呼吸节奏均匀有力,交叠球鞋落在塑胶跑道上的“哒哒”声,回响在寂静的操场。
因为看不清参照,简舒不知道他跑得多快,眼睛直盯着他模糊的脸部轮廓,怕影响到他呼吸节奏,又不敢和他说话。
看得久了,难免视觉疲劳,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困了?”
他冷不丁冒一句,吓得简舒一激灵。
“没,没有。”
她窘迫地结巴,怎么这么寸,她认认真真看了这么长时间,偏给他看到自己最丑的样子。
扬声器传出一声嗤笑,夹在他依然平缓的呼吸里。
“还有1公里,”他说,“我要冲刺了。”
“啊?”
简舒这下彻底精神了。
从刚才他说开始跑到现在,才过去十四分钟。
如果按半小时跑完全程,他连一半的时间都没用到。
紧接着,便听见他明显加快的呼吸和脚步落地的节奏,屏幕里的晃动也随之剧烈起来。
简舒在屏幕之外,跟着热血贲张,不知道还有多少米到终点,只听见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脚步落地频率也明显快起来,像在做最后的冲刺。
因为对除跆拳道以外的运动项目都不感兴趣,上中学时,学校每年校运会她都戴着耳机埋头学习。
当时只觉得日光刺眼,身旁那些对着操场又蹦又跳喊加油的女生很吵。
可现在,尽管什么都看不清,单是听见他冲刺的声音,感受到那种无可比拟的爆发力,都让她禁不住在床上喊出来,“加油加油!”
她扯着嗓子喊完,脚步声的频率突然放缓,屏幕里传来一声长而重的喘息,“到了。”
不等简舒计算时间,他报数:“17分02秒。”
她激动地蹦下地,无比崇拜地说:“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盛君围着操场快走,慢慢调整呼吸,对这个成绩却并不满意:“退步了。最近跑得少,都没跑进17分。”
“啊?”简舒瞠目,“5公里,我走路都不止17分!”
“所以说你要加强锻炼。”
“......”
话题绕到她这里,简舒开始装聋作哑。
她躺回床上,看盛君围着操场做跑后运动。
做完拉伸,他走到场边,拿出训练包里的毛巾擦汗,然后穿外套,背上训练包,将视频切换到手机上。
走出操场,借着校园里的路灯,简舒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瞳仁清亮,鼻梁高挺,硬朗的下颌扯出锋利线条。
刚运动完,不仅没有丝毫颓态,相反,身体里磅礴的力量感呼之欲出。
一瞬让她想起宏光杯篮球赛的那个下午,他顶着一头红发,提前下场朝她走来的样子。
那时候他叫她,“简同学。”
光是想一想,都是难抑的心悸。
“回去的票买了吗?”
他往宿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
“买好了。”
“哪天?”
“1月12号。”
1月15号除夕,回去没两天就过年了。
“高铁?”
“飞机。”
高铁三个半小时,飞机两小时,但两边机场都远,且安检登机时间漫长,还时常晚点,算起来高铁更快。
盛君看着屏幕上她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脸,皱眉,“怎么不坐高铁?”
简舒撇撇嘴,“买晚了,没抢到票。”
“身份证号发我,我找人给你定高铁票。”
其实简舒也不愿坐飞机,但既然机票都买了,她又懒得折腾。
“算了,春节机票也很紧张,我买的全价票,退票费太贵了,不划算。”
而且,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还要他为了她的事再去找人。
盛君本意是坐高铁更省时省力,见她不想换,不知是不是不愿意发身份证号,也没勉强。
“回去几天?”
“不知道,看情况。”
这个“看情况”,其实是看他的情况。
如果他这段时间封闭训练,那她会在台城多住几天。
毕竟外婆已经九十二高龄,弟弟也在家,难得回去,总要多陪陪家人。
但如果他训练没那么紧张,抽空能见上面,那她应该会早回。
但她没明说,盛君自然也没往自己身上想,于是说:“嗯,回去问你弟好。”
简舒点头,“好。”
眼看盛君走进交流中心楼下,她说:“挂了吧。”
“干嘛?”
“你马上回屋,厉文宇不是在。”
视频通话,别人眼一扫都能看见。
盛君却毫无所谓:“那有什么关系。”
简舒:“我不想......”
盛君见她穿睡衣钻被子里,只露一张绯红的小脸,眼角不禁沁出柔软的笑意:“好了,不逗你了,挂了吧,我和你发微信。”
挂断视频,他步入电梯,出来的时候,看到简舒发来一条信息。
Alita:那下次再见你,是什么时候?
他静深的眼眸泛起波澜,唇角不觉翘起。
SJ:你想什么时候?
我想现在。
简舒咽下嗓子里的话。
她想有什么用呢。
他的特殊身份,已然决定了两人的聚少离多。
Alita:不知道,是不是要到过年后了
信息发出去,盛君一直没回。
直到她被困意打败,准备关灯睡觉,回复信息才姗姗来迟。
SJ:刚洗澡去了
Alita:嗯,困了
SJ:快睡吧,睡着就能见到了
SJ:我昨晚就是这么想的
SJ:然后真的见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