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魔仙堡头号扛把子

4、第 4 章

　　陆年觉得自己积攒了二十几年的好运气就是为了租到这套房。南北通透，阳台横贯至主卧，还带有新风和除湿系统，一切都是他梦中情“屋”的样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座小花园。

　　陆年入住前叶程衍是委托家政过来除过草的。不过数日，野草又冒出一大截。

　　他一直对伺候花草没什么太大兴趣，可任由这屋外的野草蔓生，总觉得对不起这风情浪漫的法式装修。于是他参考社交媒体上那些优雅精致的花园庭院，自行买了些工具和花苗，哼哧哼哧大干了一场。

　　他自认还算比较成功，毕竟花都栽到土里了，自己也定时浇水。于他而言，已是懒人迈出的一大步。

　　不过花似乎并不卖他面子。

　　也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对，花苗七七八八没几日就蔫了，野草又趁机占领了高地。放眼望去整座院子除了狗尾巴草，也就那么一株蔷薇还算精神。

　　这真是株被寄予厚望的花。

　　陆年生怕护理不当它也难逃厄运，思来想去还是给他热爱种植的老妈打去了电话。

　　“种花？”

　　电话那头方圆正在做饭，开着外放，将节奏明快的切菜声音也一并录了进去。

　　“对啊。”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方圆发出爽朗的笑声。

　　自己家那自己都养不活的儿子要养花？她来了精神，把菜刀一丢，手在围裙上胡乱蹭了蹭，朝着客厅吼了一嗓子，“陆大头，你儿子说他养花，你说好不好笑！”然后捻起手机，凑到耳边，“你养什么花？”

　　“我不是换了房子吗，有个花园还挺大，我想种点蔷薇。我看网上人家院子都是满墙的花，特别好看……”

　　“啊？你换房子了？”

　　老母亲的关注点永远那么奇怪。

　　然后聊天的重点就彻底跑偏了。从A市发展到房价飙升，从娱乐八卦到行业走向，最后母子齐心吐槽起前房东的市侩。

　　陆父听得直皱眉，抖了抖手中的报纸，横插一嘴，“没准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房东却记着呢。”

　　你看看，典型“苍蝇不叮无缝蛋”的歪理，还没等陆年抱怨，方圆却已经表态，“你晚上不用吃饭了。”

　　陆父苦脸，又听方圆说：“你仔细想想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我记得事好吧。”好家伙，脸更苦了。

　　到最后话题好不容易扯回到养花上，方圆却赶着做饭，三两句交待就匆匆挂断了。

　　陆年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照着他妈的吩咐把草拔了，还给花施了一圈肥。

　　累完了往沙发一倒，望着空荡院子里的那一抹绿，想象着蔷薇筑起满院花墙……

　　想象永远美好。

　　一番努力，蔷薇涨势并不喜人，狗尾巴草却窜了半截腿那么高——感情肥都施给草了。

　　陆年身心俱疲，对自己会种花的母亲又多了几分崇拜。

　　又是周一，因为租的房子地铁直达所以可以睡得比往常迟一些。到了公司发现今天气氛不太对，女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眉飞色舞说着什么。

　　看她们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兴奋地跳起来，陆年好奇心拉满，又不好意思不明就里地直接加入她们的对话，显得自己过于八卦。打定了“曲线救国”，抓了个为数不多的男同事，旁敲侧击。

　　“今天女同事都很积极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问我？”男同事啧了一声，眉头一挑，“你直接问她们呗。”

　　这……陆年更迷惑了。不过男同事的态度告诉他还是不要深究为妙，于是乖乖回到自己工位。屁股还没挨着凳，便看见女生群中间的齐澜踮着脚，八爪鱼似的朝他招手。

　　陆年走过去时女孩还窃窃私语、掩嘴偷笑，他一站定，大家统统噤声，望向齐澜等她发话。

　　“你知道吗，楼上那两层租出去了。”

　　这栋写字楼地段优越，特别是顶楼的两层，俯瞰市政大楼，眺望远山近水，真正的坐拥城市繁华。当然，这里的租金也是城市顶级。

　　从陆年进公司起，楼上就一直空着。之前也有过豪横的公司有意向入驻，结果签合同的时候被价格吓跑了。物业着急啊，只能让价，结果人家蹬鼻子上脸，屡屡改签，最后吹了这笔买卖。有了这个教训，后面物业硬气了起来，一口价，爱租不租。

　　现在可喜可贺，总算租出去了，是挺好挺新鲜的事——但是也没新鲜到大家扎堆讨论啊。

　　陆年那个失望啊，他斜了眼齐澜，言下之意“就这么点小事还把我叫来”。

　　齐澜稳住他要走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早上的时候，楼上那家公司的负责人来打招呼了，长的巨帅！”最后半句声音没压住，引得满室的男同事投来怨怼的目光。

　　陆年觉得齐澜对帅的理解有些偏差。就比如上次电影里的那个男主，他觉得还行，齐澜却觉得简直是天神下凡。所以这次估计又有几分夸张。

　　“我订了奶茶，你送上去，给姐妹们探听下情报！”

　　一看茶水隔间果然放了几提奶茶，可算知道男同事为什么都避之不及了。

　　“我不去！我不送！我不掺和！”

　　他可不要与整个公司的男同事为敌。

　　“不行！”齐澜斩钉截铁，“我以你上司的身份命令你，把奶茶送过去！”

　　“小陆帮帮忙啊！她们都说好帅，我都没看着。”

　　“就是啊，小陆你想想姐姐们平时对你怎么样！举手之劳嘛！”

　　“小陆，你刚来公司的时候，我是不是悉心指导你各项工作，这份恩情可是要还给我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报恩好不？”

　　齐澜唱黑脸，其他女生唱红脸，陆年骑虎难下，只能顶着众男士“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提脚上楼。

　　“记得拍照！”电梯关门的一瞬，齐澜还不忘“殷殷嘱托”。

　　估计是还在组建，楼上只有零星几个人，都在忙着收拾，没人留意他。社恐星人陆年松一口气，顺着门牌往总经理办公室寻过去。

　　“这办公室也太小了，哪有我原来的大！”

　　夏朋坐在转椅上，脚一蹬，“嗖”地一下滑到了窗边，“也就风景还行。不过都是高楼大厦，看多了也腻。哪有咱们在H市的海景好啊！”

　　没人回答，他仍然顾自说着，“哎，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啊，你说你从小到大，独断专行！掏个鸟窝都得按你的方案来，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建议，怎么这次我说了句A市好你就来了呢？果然还是有什么利好消息对吧！”

　　叶程衍在办公室里间换衣服，对夏朋的抱怨置若罔闻。

　　他今天起了大早，特意精心收拾打扮就为了去楼下看一眼陆年，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结果人还没见着，甭提多郁闷。

　　夏朋半天没得回声，转头就往里间去。

　　叶程衍常说夏朋抽烟喝酒蹦迪一样没少占，之所以没早早去见阎王，全靠他有个午休的好习惯。于是为了诓他过来上班，叶程衍特意找装修公司隔了这么块小地方给他午睡。

　　几平米的小房间，陈设简单，也很私密。叶程衍就换个上衣便也没关门。

　　“哇塞，老叶，你可以啊，背着我偷偷练过吧。”

　　夏朋倚着门框，发出一声悠长的口哨声。

　　叶程衍白了他一眼，“嘭”地把门关上了。

　　“大姑娘啊你，还害羞。你什么我没见过啊！咱两光屁股蛋子在河里腾的还少吗……”

　　“你好……”

　　夏朋一回身，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怯生生地站在门外，一双眼亮晶晶的，两只脚局促地变换站姿。

　　“我是楼下XX传媒的，买了点奶茶送上来给你们。”

　　陆年忍不住在心里犯着嘀咕：齐澜果然是夸张了。长的是周正，可是“巨帅”够不上。

　　“哎哟，有心了，谢谢！”夏朋双手接过奶茶，“回头亲自登门致谢！”

　　陆年没想到这么迅速完成任务，他手机都还没来得及掏出来。

　　“怎么了，还有事？”

　　陆年摇摇头，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叶程衍换好衣服，一开门一杯奶茶便怼在了他脸上。

　　“我不喝这么甜的东西。”

　　抬手拨开，仿佛已经尝到了甜腻的味道。

　　“啧，你个无情的家伙，这可是人家楼下小弟弟亲自送上来的。”

　　楼下小弟弟？该不会是……叶程衍越过夏朋的肩头，果然看到了在门外犹豫要不要偷偷拍张照片再走的陆年。

　　“什么小弟弟，人家比你还大一岁！”

　　叶程衍略过夏朋径直朝陆年奔去。

　　“这不是大学生？”夏朋揉揉眼，实在不相信这男孩比他还大一岁。

　　“是你太‘少年老成’。”

　　夏朋寻思这是句好话，拿出手机一照，果然“少年老成”。

　　陆年没想到在这见到叶程衍，蓦地睁大双眼，“房东”两个字正要说出口，便看见他作出噤声的手势。

　　“这件事是秘密。”

　　温热的气体弥散在耳廓，烫红了陆年的耳尖。

　　“这么巧啊，你在楼下上班？”明知故问，装傻充愣，叶程衍觉得自己完全有实力去拿奥斯卡。

　　“嗯。是好巧。”

　　陆年乖巧地点点头，微卷的发梢伴随着他的小动作轻轻弹跳，每一下的落脚点似乎都在叶程衍的心口最柔软的那处，微微然，泛起涟漪。

　　电梯上升的很慢，尤其是在叶程衍的注视下。

　　陆年不禁后悔，只有两步路，为什么自己第一选择会是电梯？现在再说走楼梯又会很奇怪，只能这么干等。

　　“叮咚”电梯门一打开便看见齐澜堆着笑的脸。

　　“照片呢？”

　　陆年这才发现见到叶程衍后他就把照相这事彻底抛到九霄云外。

　　自然是一片哀鸣，不过大家也不忍心责怪陆年，问了几句，坐实了对方终究是个帅哥便各自散了。

　　陆年以为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却不想这只是他和叶程衍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