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魔仙堡头号扛把子

2、第 2 章

　　陆年写的宣传软文甲方一字未动，隔日就让博主发了。

　　要说写的多好，也不见得。拼拼凑凑，粘粘贴贴，陆年自己都虚得慌。可付安晴那样一丝不苟的人真就大手一挥通过了，还特意找到齐澜狠狠夸了一通陆年的工作效率高。

　　齐澜初开始没太在意，毕竟夸一夸也不是什么大事，陆年工作能力确实不错，一年下来也没少挨夸。但接下来的发展，却让齐澜怀疑起付安晴的动机。

　　要说齐澜，和陆年一样，懒骨头一个。不过她是A市土著，周六周日爸妈会轮流过来给她做好吃的，她便乐得清闲，歪在家里刷剧看综艺。拿她的话这叫捕捉潮流热点，也算是工作所需。

　　可这个周末她看的着实不安稳——付安晴一条一条消息刷过来，全是关于陆年的。

　　齐澜秉着为甲方服务到底的态度积极回应，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打字速度在付安晴面前不值一提。

　　齐澜也奇怪，据她所知，付安晴是上次电影出品方之一某位老板的秘书，年纪轻，模样俏，能力强，在圈里面出了名的高标准。曾经有个博主接了他们公司的商务推广，一篇软文颠来倒去改了十几遍，焦虑到斑秃，最后哭着说再也不接付安晴的活了。

　　而且付安晴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高冷似月宫上的仙子，对人也爱答不理的，怎么现在倒主动关心起了陆年的生活点滴了？

　　齐澜沉心一想，隐约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嘴角险些飞出脸颊。

　　于是周一陆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的时候正对上齐澜一脸“你小子有点东西”的调侃神情。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陆年被齐澜盯的不自在，几乎是以她为圆心绕了个大圈才走到工位。

　　“你还问我！什么时候的事？”齐澜以为陆年在装傻充愣，笑的更深。

　　陆年寻思自己除了性取向以外好像也没有隐瞒什么事，自然而然把齐澜说的事联想到了和房东闹僵要退租这块，一摊手深深叹了口气，“就周六啊。”

　　齐澜心想这小子下手真快！不由睁大眼睛，朝陆年竖起大拇指。她是真没看出来，陆年长得斯文白净，居然是个花花肠子，有那样大的本事搞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付美女。

　　陆年还以为齐澜这是夸他敢于和房东抗争，勇气可嘉呢，“别说了，老破小，地段又差，还时不时涨个房租，我是不愿受这份气了。”

　　只是，抗争一时爽，隔日就被房东下了逐客令。

　　陆年看了看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又把目光转回齐澜身上，“齐姐快给我介绍个房子住吧，我快要流落街头了！”

　　齐澜问清前因后果，才知从进门到现在他两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齐澜虽然八卦，但掂的清轻重，也急陆年之所急，把好奇心收一收，掏出手机给她家皇太后打了通电话。很不巧，她家的几套房子都租出去了。不过她在这边熟人多，说开完会再帮陆年打听打听。

　　陆年自己也没闲着，在手机里搜索附近的租房信息。

　　正聚精会神看着，一团阴影落在桌面，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人事过来抓效能，一巴掌把手机怼进键盘抽屉，抬脸才发现是刚来的实习生朱小小。

　　小姑娘大学刚毕业，清瘦长条，还没讲话脸就红了。

　　“那个，我刚刚听你说没地方住。其实我租的是两室的，还有一间空房……如果不介意，可以合租。”

　　陆年觉得这初出社会的小女生单纯过了头，赶紧以一个大哥哥的姿态好好给她上了一节自我保护课。朱小小垂着头，绞着手指，认真听他说完，才一咧嘴跑开。

　　之后一连几天午休都泡汤了，陆年联系了一家中介，在附近看房。可没想到房子比对象还难找！

　　陆年的公司在政务区，这片可谓寸土寸金，压根儿租不起。临近的几个区价格普遍偏高，稍远些的高新区交通又不大便利。虽然预料到过程不会太顺利，但顶着大太阳跑了几天没有一间看得上眼的也是万万没想到。

　　悻悻回到办公室，往桌位一摊，白T恤都叫汗给浸透了。看到齐澜走过来，累得象征性地摆摆手也算是打过招呼。

　　“又没合适的？”

　　陆年伏在桌面，额发贴在潮红的面上，鼻腔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嗯”，夹杂着几分焦躁和委屈。

　　齐澜看他热的厉害，怕他中暑，赶紧递了瓶矿泉水。他一仰头喝了大半，才算缓过劲。

　　“我帮你问了我姨他们，都早租了。”齐澜替他发愁，突然灵光一闪，提议道：“你发个朋友圈问问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

　　陆年眉头一皱，小声嘟哝，“我哪有什么朋友。”

　　他是个社恐星人，关系不错的话才多些。好友列表倒是一长串，可里面除了亲戚就都是合作的博主、甲方和同事，除了工作基本没什么交际。这淡如水的交情能不能算得上朋友还有待商榷，更别说帮找房子了……

　　但行到水穷处，总得试一试。眼看着和房东约定的交房期限降至，陆年还是发了个朋友圈求收留，并按照齐澜的指示配了张眼含泪水的小猫图片。

　　果不其然，只有零星几个点赞。

　　陆年脸皮薄，连夜删了朋友圈，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放低姿态同意房东的无理要求。但很快他又否定了刚刚产生的这一丝犹豫。

　　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不是，他陆年难道是个软骨头？

　　世事奇妙，就在他做好流落街头的觉悟之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付安晴找到了陆年，还是那样简洁到略带冷漠的语气，说明自己有个朋友在A市有房产，正好可以租给他。陆年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就把朋友的名片推送给了他，言下之意，你们自己聊。

　　陆年点开那人的头像，是只暹罗猫的大头照，朋友圈也都是分享宠物日常，看得出来和自己一样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

　　和不熟悉的人联系陆年本能地抗拒打电话，所以还是选择了文字沟通。

　　“你好，我是付安晴介绍的房客陆年。”

　　“你好，我叫叶程衍，今年26岁。”

　　双方过于正式的自我介绍让陆年感觉好似在相亲，他兀自笑起来，发过去一个两只小猫握手的表情，对方也回过来一张笑脸。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请问你的房子在什么位置？”

　　“你先告诉我你公司在哪儿吧。”

　　好家伙，这是房产众多，任君挑选的意思啊！

　　陆年不禁有些酸。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

　　A市发展迅速，带动了炒房热，不少外地人过来炒房，房价居高不下。虽然近年政策收的很紧，但房价仍然涨势凶猛。

　　想他大学毕业刚来A市的时候父母拿出大部分积蓄有意给他在A市买一套房，结果一看房价买套公寓都难。他心疼父母，想着自己以后也不会结婚生子，便把这笔钱省下来还给二老养老了。叶程衍还比自己小一岁呢，却好似坐拥房产数套，这贫富差距……

　　陆年把地址发过去以后对面便没了回音。一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想来也是睡了。结果隔日对方也没回话，午休时脑海里许多猜想纷纷冒了出来，也许对方在这附近没有房产，也许对方在忙，也许对方反悔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与A市相隔甚远的沿海城市的某座高层写字楼里，身形挺拔的叶程衍正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现在政策这么紧？”

　　“是啊，房价畸高肯定是要调控的啊，政务区附近的都限购了。”电话那头的置业顾问躬身堆着笑，语气谦和恭敬，可不愿丢了这块到嘴边的“大肥肉”，他诚恳地建议道：“叶总您要是想投资大可不必再往A市钻了，附近的B市C市目前政策还比较宽松，也是很有潜力的，入股不亏啊。”

　　叶程衍指节点了点桌面，没有一丝拖沓犹豫，“我只要A市政务区周边的。”

　　“是是是。”置业顾问虽然不知道投资影视项目的叶程衍什么时候开始转向房产领域了，也想不明白眼光毒辣的他为什么一定要扎进市场饱和的A市，但面上还是无比尊重对方的选择，并绞尽脑汁地出谋划策。

　　“那个您要是真想去A市买，可以走人才引进嘛。以您的学历和成就一定能获批！房子规划的地段很好，申请审批流程我这边帮您走。哎！我知道高新区那边有一片地正在盖，大概明年3月就能拿到房！”

　　明年3月？黄花菜都凉了。叶程衍想到那个人还在等自己回话，眼底闪过一丝焦躁，“我要立刻就能拿房的。找到了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办公室的门恰好被叩响。

　　付安晴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看叶程衍锁着眉，眉眼一弯，笑得格外灿烂，“哟，叶总有烦心事？”

　　叶程衍没搭理她，随手翻开一份文件，却发现上头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掏出手机，与陆年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子夜。

　　不是不想回复，而是在事情未落地前他不想轻易给对方希望。

　　他会不会等的着急，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反悔了，他会不会在心里小小的吐槽自己……夏日似乎就是容易催生一种名为烦躁的情绪，叶程衍扯松领带，拎起西装外套头也没回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