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金手指在虫族开荒的日子》十七汀

8、异种

　　萧晏池抬手覆上君伶的手，将他的手轻轻拉了下来，道：“没关系。”

　　既然身在虫族，就不可能永远都对残忍避而不见。

　　他的手里还牵着君伶冰凉的手，似是怕他被吓到，君伶顿了几秒后，反过来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

　　雌虫的体温永远是冰凉的，可那样的冰冷里却能窥见一个雌虫小心翼翼的柔情。

　　灯光昏暗的大厅中间吊着一个诡异的生物，像是虫化失败的虫族，又像是糅杂了多种基因的怪物。

　　黯淡的灯光下，大厅中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瞧不真切，大厅中的一切光源都来自于中央被吊着的生物。

　　它的身体里被扎进去数根细细的导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被吸到雄虫的嘴里。

　　爆炸头再次迷醉的深吸了一口空气，瞳仁竟也开始变细，他冲着萧晏池贪婪一笑，道：“兄弟够意思吧，这种私下聚会也带你来，快点去吃吧，迟了可就没你的份了。”

　　萧晏池蹙眉避过，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

　　他后退一步拉住君伶，低声道：“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君伶垂眸望着他牵住自己的手，唇边笑意隐线，轻声应答道：“好，我带您出去。”

　　他紧紧牵着萧晏池的手，推开大门带他离去。

　　没有雄虫对这一情景投入过多关注，他们已经彻底陷入了那种嗑/药一样令人失智的狂欢中。

　　等到走出数步远时，萧晏池才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是活的吗？”

　　“算是。”君伶道：“它是亡灵族的产物，一种拥有生命却没有知觉的物种，对任何一种拥有兽形的种族来说都是大补。”

　　“亡灵族？”萧晏池微讶，抬眼看向身侧的君伶，等着他继续说。

　　“星际种族众多，资源却有限，每一个种族都在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而相互厮杀，这个星际中最不缺的就是战争，而亡灵族便是因此而诞生的。”

　　“它们居无定所，种族之根却会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游荡在星际，每当某个星球爆发战乱，它们便会在那个星球扎根，以血液与尸骨为养分，生长成遮天蔽日的亡灵树。”

　　“而雄虫们吃的，则是亡灵树结出的胎肉，数百棵亡灵树都不见得能结出一颗，但只要有，便是各族争抢的宝物。”

　　萧晏池抬眸看向君伶，问道：“与虫族发生战争的种族，多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君伶看了过来，俊美无铸的容貌本是冷漠的，可看向他的时候坚冰就化成了温水，目光柔和无比，他轻声道：“虫族内部都在不断内斗，况且是和其它种族。在虫族的心中，除了自己，其它都是异类。”

　　君伶的声音又轻又冷，任何从他口中说出的事情，永远有种冷眼旁观的淡漠。

　　“雌虫之间的斗争源自于对资源的掠夺，而雌雄之间也有着历史缔造的血仇。”走到岔路口时，君伶轻轻拉了他一下，他以为是要转弯，便下意识顺着君伶的力道往那边走，可君伶偏偏又停住了。

　　萧晏池一不留神就撞进了他怀里。

　　军雌身型高大，他一手牵着雄虫的手，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轻声道：“抱歉雄主，我记错路了，走这边。”

　　萧晏池莫名觉得君伶这声抱歉不是很有诚意，他看了眼神情柔和又正直的君伶，为自己突兀的想法感到羞愧，他道：“没关系，这里岔路口本来也很多。”

　　憋了一路，终于成功抱了一下雄主的君伶心满意足，他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这边。”

　　“至于这些，您都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有伤害到您的机会。”

　　他刚成年就上了战场，既见识过各族之间战争的凶残，亦亲历了同族的冷漠与兽性，心性早已坚不可摧。可是对上萧晏池，他却总想提前拂去一切阴霾，只让他安心无虑的活下去。

　　君伶看了一眼萧晏池，有心故技重施，却又怕雄虫觉得他连带路都带不好，从而质疑他的能力。心里权衡了一个来回，还是决定下次再说。

　　“物竞天择，弱者为鱼肉，定律而已，能在混乱中成型的秩序，永远不会是旁人第一眼就看到的那般简单。”君伶冲萧晏池笑了笑，又道：“我们到了。”

　　他伸手掀开厚重的绒布帘子，大厅里喧嚣的人群骤然出现在眼前，可刺眼的灯光被一只大手遮去。

　　金碧辉煌的灯光流泻他一身，唯独一只挡在他额头前的手，替他遮起了眼前的一块荫蔽，丝毫没有让灯光刺到他的眼睛。

　　刚刚谈论了一路的血腥与残酷，仿佛一并留在了身后阴暗狭窄的走廊里。身边这个人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路走向灯火通明，却又在明灯出现的刹那，替他遮去了刺眼的光。

　　“雄主，我会永远保护您。”君伶站在他身后，一身黑色的修身军服，身材高大，容颜俊美，满目臣服。

　　萧晏池触及到他的目光，有些微怔，他转过头看向君伶，轻声问道：“即便，当初和你缔结契约的雄虫不是我？”

　　君伶忽然笑了，这个笑容自然又柔和，他明明是在俯视着雄虫，可是他的目光却更像是在仰望：“我没有与他缔结契约，我的等级压制了他单项的契约，我还是干净的。但是，如今的我想等您愿意和我缔结契约的一天。”

　　萧晏池惊住，雌虫向雄虫说出这句话，无异于是自荐枕席，他有些震惊的看向君伶。

　　可君伶却是坦然的，他不再掩饰目光中的渴望，而是看着他，诚挚道：“如果您愿意，我将永远向您臣服。”

　　萧晏池回过神来，自以为懂得了雌虫的心思。

　　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全新的，并不依附于雄虫而生的生活呢？星域广阔，你可以选择更自由的方式去生活，总好过呆在虫星，过这样一眼就看的到头的日子。”

　　君伶浅浅一笑，却不解释。

　　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被枷环控制了行动难以自救，可如今，他是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苏醒了。

　　从第二精神体苏醒的那天起，他想要逃亡的心思就一点一点淡去，到了如今，满腔心思就只剩占据雄虫这一个想法。

　　他也曾对雌虫对于雄虫膜拜感到不齿，可原来他也只是没遇见想要的雄虫而已。

　　繁衍是本能，可杀/戮、贪婪和占有却是雌虫的天性，等级越高，天性越强烈。

　　之前所有的冷漠自持，不过是没有遇见足以唤醒他天性的人罢了。

　　既然遇见，他又怎会放手。

　　与其沉默守候，不如先发制人，至少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一昧的进攻只会让雄虫感到不快，他退让一步，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目视前方，轻声道：“雄主，拍卖会开始了。”

　　萧晏池见他不谈，便也跳过了这个话题，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大厅中央升起一个十米见方的高台，随之升起的还有一个三人合抱的全封闭圆筒。主持这一幕的是一个平民雄虫，而他身后站着两个容貌精致的亚雌。

　　随着雄虫的手势，两个亚雌将盖在圆筒上的幕布猛地揭开，一个尖嘴獠牙，上身赤/裸的小人鱼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只未成年人鱼，它身姿柔软，粉金色的尾巴无力的拍打着缸壁，原本娇美的容貌被那一张大嘴破坏，嘴巴几乎咧到耳根，一嘴尖利的牙齿仿佛连钢铁都能咬断。

　　看得出它在拼命尖啸，可是全封闭的圆缸完全阻隔了它的声音。

　　人鱼在水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是一旦被捉到岸上，它们只能任人宰割。

　　底下的雄虫们开始疯狂欢呼，谁也没料到开场竟然就是如此罕见的东西。

　　萧晏池心下有了些预感，却还是问了一句：“人鱼捉来，有什么用？”

　　君伶淡淡道：“吃，或者取乐。”

　　萧晏池心下悲凉：“它还是个幼体。”

　　“没有谁能够捉住海里成年的人鱼，只有贪玩的幼年人鱼才会被抓住，这只人鱼……”君伶凝眸看去，却又没有说更详细的缘故，只轻声问道：“您想救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