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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26章. ...


  •   【对不起,被那些家伙知道身份的我已经无路可逃。再见了,零。

      还有,之后请一定要帮我照......】

      这是封匆忙间未被写完的诀别信,也是发出者生前最后一条讯息。

      彼时,出于对信息泄露层面的顾虑,再加之情报不足,匆忙之下降谷零并不了解组织到底查到了什么地步。为了不留下任何把柄,即便万般悲痛,他在事发当日不久后就决绝地删去了那条短信。

      而直到删去之前,他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再回看一眼。

      然而即便只曾在那个危急的时刻匆匆瞥去过一个瞬间,那些悲剧的文字却如同烙铁燎印入双眼,深深刻进降谷零的大脑之中。

      于是,在之后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望着屏幕中那五位少年樱花树下意气风发的笑颜,他时不时地,就会想对友人问出那个困扰他许久的疑问——

      hiro,你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语,那个想要拜托他去做的事……

      到底是什么?

      实际上,降谷零对此曾有过推断,以他对诸伏景光长久以来的了解,值得令他在这种时候都要额外嘱托的事物其实并不多,尤其是在童年时期家庭曾遭遇巨变,父母双双被人残害,唯一仅剩的亲人就只有哥哥诸伏高明的情况下。

      降谷零不是没有往亲友的这个方向上想过,只是诸伏高明本身就是位经验丰富的刑警,早在他们两人成为警察之前,就已经在警界内部小有名气了。

      因此,他清楚知道,当诸伏高明总有一日在得知到景光已经殉职离去的消息后,按照那个人审慎冷静又强大独立的行事作风,也一定只会在原本就坚信的道路上更加顽强地替弟弟走下去,完全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帮助”。

      至于其他几位警校时期的友人,就更没有必要了。从他们第一次共同去到碑前悼念萩原研二,那时还剩有四位同伴的时候,他们就各自对饮了半杯清酒,又朝地面洒下余下的半杯。

      自那一刻起,他们彼此之间的誓言与承诺,就在那日无声的静默当中变得心照不宣。

      松田阵平曾说:毋需多提,好好继承下去。

      所以,拼到底,不回头。

      这声音震耳发聩,也是他们所怀抱的觉悟。

      不过,就在三年后的今天,这个曾经令他长久感到困惑,却又不敢过度深思的疑问,终于在所有齿轮吻合就位后,迎来唯一正确的答案——

      没错,那个被诸伏景光拜托给他的对象,正是“蒂塔”。

      哦不对,结合不久前贝尔摩德在那间仓库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那时候的“她”根本还没有取得酒名,是事后把这起事件记作“功劳”才取得的。

      那么,那个时候的她不该是蒂塔,在hiro那里,她是……“B-44”。

      稍微来做一下变形,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变形。

      就此,一条令此前的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数字线索随之在眼前解开——

      【8144】

      他得到了答案。

      输入这串密码,伴随“啪”的一声轻响,锁簧正确地弹出,降谷零终于打开了自诸伏景光的大学时代开始,就一直跟随着他的那只吉他盒,而吉他盒正是由诸伏高明在弟弟成年时所赠的。

      有别于在组织内出任务时,“苏格兰威士忌”为携带狙击枪而特意做过伪装的其他贝斯包或高尔夫球包,在这只黑色吉他盒的内部真正装着的,全部都是只属于“诸伏景光”这个真实存在的私人物品——

      其中,就躺着一把过去曾在闲暇时刻,教会了降谷零如何从指法开始学起的古典吉他。

      如愿见到这把在友人逝去以后,到处遍寻不到的六弦乐器后,降谷零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依稀记得,明明在过去,这只包的密码还是hiro所崇拜的乐手逝世之日,再早之前,便是他们从高中毕业的日期。

      他刚刚连续试错了十几次都没能打开盒子,当然,他也绝不可能对友人宝贵的遗物使用暴力破解的方法。于是,降谷零只好把从小到大对于诸伏景光而言,那些为他所知或承载美好、或记录痛苦的数字都逐一输入上去试了一试。

      从告别酒吧老板,到回到树荫下的汽车内部,他一直都在固执地尝试解锁,整个密码表盘被他拨动得咔咔作响。

      像是一场无言的考验,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当他把一点点焦躁起来的视线,重新偶然地聚焦到那一张一同被他从酒吧带走的照片上时,他才恍然沉默地顿住了。

      光线透过半开的车窗斜斜照入,斑驳的树影投落在视野昏暗的照片角落,因为是抓拍,图像整体都有些模糊,但他却在翻阅酒吧众多照片图册的时候,仍精准地捕捉到了两道令他感到眼熟的身影。

      “咔嚓。”

      是快门落下的声音,也是拼图络合的声音。

      好像有两片分别位于他大脑中不同位置的拼图,涂抹上鲜明色彩后走错了位。在他触及不到的某个节点,它们曾有过拼合在一起的时光,而现在,证据就此定格展现在他眼前。

      照片上的诸伏景光正好抬着酒杯,看向身旁那个人,她头戴兜帽,裸露的肤色偏白,偷偷摸摸在他脑后用捉弄的手指比出“耶”的胜利姿势,靠着一对由她人工制造的“兔子耳朵”故意打趣他,扬起的笑容里溢满了得意与快乐。

      那影子的样貌相比于现在的她,好像少了点成熟,多了点青涩。

      而他的朋友则在猫眼尾处略微上挑,浅浅带有醉意,除了一抹熟悉的温敛与无奈在眼中安静流淌外,还有一些降谷零过去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情绪在底下暗暗徘徊——

      仿佛,是有一堵自顾筑起的薄冰被敲破了,只好短暂地任由微风吹皱位于眼底的湖面,不受控制地、柔和而专注地映照出一个人的身影。

      而这样的情绪,独属于他目光所至之处的那个人。

      “…………”

      若是在一两个月以前,降谷零肯定还看不懂这层复杂目光背后难懂的含义吧。

      但现在,他却懂了。

      降谷零轻轻放下照片,任思绪缓慢蔓延。

      其实,在那个时候——诸伏景光身份暴露而遭受到组织追击的那一天,也就是诀别信到来的一个小时前,他曾收到过另外一条讯息,是hiro专门通过公用电话转播的方式,向他传达了“W地点”见面的消息。

      自从进入那个危险的组织后,他就和hiro制定了许多只有他们两人互相知晓的暗号与渠道,而当那通无比简短的电讯被挂断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并立刻驱车赶往目标地点。

      只有他知道,“W”所指的暗号其实是一间位于食品加工厂的生鲜仓库,那位置靠近一座废弃的空港,道路复杂,向来鲜有人至。

      然而,当他一路狂飙,从距离二百多公里外的地方赶紧赶慢,终于来到位于仓库附近五百米外主干道的同时,他竟然在路边看到了被赤井秀一随意停放的车辆。

      在赤井秀一两年前因诱捕琴酒失败而暴露FBI身份以前,作为黑麦威士忌,又或者说“莱伊”,那时候的“波本”自然只知晓那个男人潜伏在组织内部时,所流露出的本性犹如鹰隼般精明而冷静,但也可以如猎犬瞬间扑咬上去,撕穿猎物的喉咙。

      他所具备的强大实力经过数年累积,让他隐然成为在行动组那边发展得方兴未艾的另一股势力,甚至开始从正面对琴酒造成了威胁,尤其是在琴酒近一年来都不在国内的时候。

      到这,降谷零心中不祥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立刻停下车,并顺着检查起沿途地面上杂乱的脚印与轮胎刮过的痕迹。因单方面联络不上hiro,他仅在心底犹豫了半秒,就决定放弃原定去往仓库的计划,转而朝着去追莱伊的反方向跑去。

      果然,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越往里面走,地面上混乱的痕迹就越清晰地显露出苏格兰已经被莱伊逼上了一栋废楼的事实,而也正是在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滴滴作响,提示收到了短信。

      阅读完短信后,他更是心急如焚地抬步朝上追去——

      ……这之后发生的事,就不需要再赘述了。

      在事情滑向无可挽回的地步之后,被愤怒狠狠冲刷过头脑的他,自然没有足够理性去听清当时赤井秀一离去前的那番话。

      “公安的走狗”、“子弹穿过手机”、“很可惜没有弄清身份”、“他已经没救了”……

      好像,好像还有什么来着……

      终于,命运恶劣地对他咧出嘲讽的狞笑。

      海潮般回荡的声响拍打上耳畔,堵塞的通道困难地过滤出了那句曾被他打断的话语。那个时候,赤井秀一好像还说过——

      “还有另一个人那边……”

      另一个人那边。

      另一个人。

      是了,当时跟在逃亡的hiro身边的,应该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友人在重要时刻想要交由给他来托付和保护,却根本来不及说完嘱托的人。

      一个与hiro在中途分开,并且会在那间永远也等不到他的仓库,等待着他的人。

      她到底在那等了多久?他不知道。

      一个在数年之后,终于因可笑的任务而来到他身边,扮演起“妻子”角色的人。

      一个为他所利用,帮助他在组织内部更进一步,与他立场相反成为敌人的人。

      一个……被波洛咖啡厅另一位敏锐的员工榎本梓调侃为,近来只要在提起之后,他的眼光就会由此变得无奈而深邃,波光粼粼,如同春日化雪般的人。

      他或许,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在hiro的那道目光中,读出了自己也想要去遮挡和隐藏的模样吧。

      思考至此,降谷零本想攥紧拳头的动作一滞。他忽然发现,竟有一朵樱花顺着风从车窗外面飘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入掌心,阻止了他握拳的举动。

      目前在这个天气愈发寒冷的季节,就只剩下十月樱还开着。不过随着深冬到来,眼前这株盛放的樱花,也渐渐无力阻止凋零的命运,只有无知无畏的孩童还在下面嬉闹玩耍,用手轻轻摇晃着树干,使其离去的进程再度加快。

      一般而言,樱花的花瓣总是分散掉落的,整瓣一起吹进风中的情况比较罕见,但近来,他却已经是第二次见了。

      上一次,有一只微凉的手,把樱花作为礼物塞进他手心。

      自此之后,每当看见樱花,除了毕业那日的场景总会浮现外,他还会想起那日当她听到“怀石料理”的字眼时,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看上去格外滑稽可爱的模样。

      当然,类似会想起她的情况总是无独有偶。

      为了不露破绽靠近这个人,他总在思考她的行为,揣摩她的想法,观察她的行动,以及从她身上又能获得到什么利益。

      不时的,他也开始会思考她在做着什么,和什么人聊了天,午饭吃了什么,回家后有没有乖乖帮他遛狗浇花。

      还有,为了打败他,那台为他们所共有的PS5游戏机有没有被偷偷使用。毕竟她总是趁他不在,偷偷摸摸地练习了那么多次,还不敢存档以免被他发现,只好一遍遍地重开,却不知他早从她故作正经的表情里发现了一切。

      而且,连游戏机“屁股”都被他察觉到是热的,她却还死不承认,继续死鸭子嘴硬。

      ……所以,现在的她,又在做什么呢?

      ——降谷零终于发现,他总是想去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事。

      日常的,琐碎的,与他有关的,与他无关的。

      现在的,过去的,以及……未来的。

      “降谷先生,我总感觉灵幻小姐不像什么坏人……”

      今早,坐在病床上的风见裕也见四下无人,开始和他聊起了天,“说起来,降谷先生有考虑过吗?如果真有一天,等到那个组织真正灭亡之后,你想过要怎样处理灵幻小姐吗,要不我们想办法——”

      “风见。”

      他冰冷地制止了下属后面的话语,晦暗不明的眼神让人读不懂他现在的情绪。

      “作为公安警察,不要把目前还不切实际的妄想和假设想象得那么美好。先不说想要彻底扳倒那个组织,后续还要付出多少的血泪和代价,类似血淋淋的例子难道还见得不够多吗?更何况我现在已经——”

      说到这,降谷零顿了一下,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出于对下属的保护,他向来不会和风见裕也说太多与组织相关的具体情报。

      因此他只好自顾自地在心底里面,像是要再一次重复给自己听那般,孤独地陈述了下去——

      更何况,他现在兵行险招,借蒂塔的关系与举荐,和朗姆手下正是需要补充精于情报的人手来对付琴酒的机会,他取代了库拉索原本的位置。

      他想,他只要身处于目前的这个地位,再适时地展露就野心,就可以深入到组织更为深层内核的地方去。

      他绝对不可以,像赤井秀一和水无怜奈在最后关头冒然进取,犯下失误。他应当先耐心地蛰伏下来,完成任务并获得赏识与信任,再以此去探明二把手朗姆与BOSS的真实身份,得知他们的目的,并进一步搅动组织内部混乱的局势。

      没错,混乱的局势。

      身入组织多年,他知道目前组织的高层早已无形地形成了以琴酒为首的BOSS直属派,而备受宠爱的贝尔摩德则游离其中,偶尔帮忙,偶尔远离;

      另一边,因久久不见BOSS踪迹而蠢蠢欲动对“那个位置”感到躁动不安的朗姆,暗地里也在收拢势力,比如蒂塔和宾加这两人不为人知的归属,就是最好的证明。以及,他怀疑之前被琴酒杀死的皮斯可与爱尔兰威士忌,也有曾归属于朗姆的可能,不过这个情报尚待查证。

      降谷零想,所有巨大的机遇总是伴随高风险而来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这不,“朗姆目前的位置就是在很多年前继承而来,朗姆并不是第一任的朗姆”这一重大情报——正是他近期在成为心腹之后,从库拉索以前保管的信息记录中截取到的。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库拉索和蒂塔两人在过去,曾是唯二从某个以朗姆的命令为主导的实验项目中幸存下来的人,于是……她们在此之后,都成为了朗姆的下属,就也不显得奇怪了。

      ——蒂塔并不是主动加入的组织。

      当时在获取到这条情报的时候,降谷零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想,关于“灵幻汐那”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经站在一个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好好地识认过了。

      倒不如说,当她那日扛着笨重的吉他软包,眼底下方的皮肤因过分挤压目镜而浅浅出现一层凹痕,就那样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车边,仰着头望向星空,驻足等待着他的样子——倒还更让他惊讶一些。

      因高压与专注,会在眼睛下方无意识地压出痕迹……这是诸伏景光连自己本人都没怎么意识到的习惯。

      那么,关于那一夜那位出乎他意料的狙击手到底是谁,又是谁教会了那个人狙击?

      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只是在一个瞬间……见到了一个相似的影子。

      这一点,也成为了他今日专程前来这间酒吧的原因之一。

      降谷零把手里的樱花花瓣收拢进掌心握紧,思绪再次回笼,他开始倾斜琴身,试图从侧边拿起整把琴,却在耳旁听到“啪啦”一声回响。

      有什么东西因为松动,从隐蔽的位置掉进从下方支撑起几根尼龙弦的厚重琴箱里。

      他抖了抖琴身,随之,一张可读取的存储芯片被他抖落掉出。

      降谷零没有迟疑,他立刻从副驾底部的隐藏空间内取出他的备用电脑。

      这张芯片内部信息加密的手段明显是按照公安警察惯用的路子来的,对他来说,并不需要提交给专业部门就可以直接破解。

      再加上这些防护措施应当全是诸伏景光所为,解码套路他都熟悉,因此他只用五分钟左右,就挖出了芯片里面深藏的内容。

      他飞快调取可用菜单,最后找到了一份未写完的乐谱,以及……一份档案。

      打开那份档案,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降谷零只看了一眼就心神俱震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那上面,当然有他熟悉身影的影像,只是在模糊嘈杂的影像记录中,她身穿校服,用两只手推着单车走在最前面,发色与现在的并不相同,一头长长的马尾缀在身后,甩开青春活泼的弧度。

      而她好像与旁边一对夫妇里面的妻子说了些什么,逗得对方哈哈大笑,而那位稳重的丈夫则略向后落后一步,稳稳地跟在她们身后,像一位不善言辞的守护者,面上带着恬淡安然的微笑。

      而降谷零也是第一次,从那个男人脸上见到如此放松的表情。

      他喃喃道:“……菅原前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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