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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被打 ...

  •   鸡鸣三声,罗鱼已经干完手边的活。正喝碗凉水的工夫,李昭也收拾收拾起早。他将六卷抄本放入竹篓,对罗鱼嘱咐道:“我去售卖下卷,你且在家候着。”

      可罗鱼直摆手:“如今你童试在即,还是在家温书妥当。我虽不能默书,但也是识字的。这几本我去售卖。”

      李昭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拗不过罗鱼,只好应下来。

      看着手里的六卷抄本,罗鱼走在路上,格外欢喜。一本议价一两,六本就是六两。庄稼户一年忙到头,净赚三两都算年收成好。手里这刨去一两纸墨费,转手就是五两。

      到时候再给家中买些鸡鸭,不出一年,就能生蛋。一部分卖钱,一部分给李昭补身体,这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

      可是老天大概于她有厚望,非要磋磨她。抄本还没卖出去,就遇到甜儿。如今的甜儿今非昔比,不但阔气起来,气势也见长。

      罗鱼不想惹祸上身,毕竟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西北贵女。稍微有些权势的,都能刁难她。

      可甜儿哪肯放过她?

      她叫住罗鱼,神态嚣张:“跑什么呀?怎么,手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罗鱼抿着嘴,抱紧抄本。

      “来人呐!将她怀里的东西拿过来!”

      “不要!”

      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不但抄本被抢走,还被人推搡倒地。

      甜儿居高临下地看着罗鱼,随手翻了几张。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清楚,罗鱼很看重它。

      “这样,你给姑奶奶磕个头,我便放了你。”

      “休想!”

      到底是有几分骨气,甚至还有几分残留的自傲。叫她低头?呵。

      甜儿从罗鱼的眼中看出不屑,一想起自己腌臜的出身,她便心中拱火。

      人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她非要打碎罗鱼的自傲,让她下跪求饶,欣赏罗鱼一脸的卑贱。

      毕竟从前在村里,好人家都对她嗤之以鼻,而到罗鱼这里,各个和颜悦色。她心有不甘,早已发誓,她要过得比罗鱼好,让罗鱼巴结她。而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她憎恶这种怜悯,或者说,她憎恶这种高高在上。

      可罗鱼是个硬骨头,甜儿从她眼里,又看出那几分鄙夷。她怒火中烧,手一挥:“给我打!”

      几个健壮的家仆,一拥而上。

      受了几番拳脚,罗鱼还是咬紧牙关,半分不肯服软。

      “你们给我住手!”

      村长的妻子吴氏看不过去,她冲过去想要拉起罗鱼,可甜儿却威胁到:“吴大娘,这村子里大部分村民,都是林家的细户。到时候林老爷发威,断了他们的活路,你岂不是成了罪人?”

      可吴氏真的看不下去,她哭着为罗鱼求情:“甜儿娘子,她不跪,我来跪。只求您高抬贵手,给她留口气吧。”

      “如此?也甚好。”

      看着吴氏给自己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甜儿心胸着实畅快。她轻蔑地看了眼二人,理了理发髻,一声嗤笑:“暂且先放过你。”

      吴氏看着罗鱼的伤势,心中心疼不已。她搀扶着罗鱼回家,一进门,罗鱼两眼顿时泪汪汪:“阿兄,是我不中用,抄本没了。”

      白花花的六两银子呀!她的鸡鸭,没了。

      吴氏见她这般,被她逗笑:“刚刚还那么硬气,这会儿见了兄长,倒是委屈起来。”

      李昭看着罗鱼一身伤,自责不已。若是自己去送就好了,白白让罗鱼受罪。

      “这身伤是?”

      “还不是甜儿指使人打的,这个丫头,被轻视惯了。一朝得势,可不得使使威风?”

      “我去找她!”李昭面带薄怒,颇有些怒发冲冠。

      可罗鱼拦住他,与他分析利弊:“你如今一个白丁,拿什么去治她?林老爷再富也只是一个商贾之家,你若中了举人,他巴结你还来不及。到时候,说不定亲自领着甜儿给我们赔罪。你就是毛躁性子,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昭眼神一闪,等送走吴大娘,他搀着罗鱼坐下:“如今我童试尚未参加,你就如此自信,夸下举人名头的海口?”

      “我如今虽是落魄,可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学识也不输男子。我读过你的几篇论述,文理用词皆佳,何愁不中?”

      这是罗鱼第一次提及身世,其实也看得出,她家定是非富即贵。

      “一个姑娘家,气性还挺大。”

      罗鱼知道李昭说的甜儿一事,她面容灰暗,嘴里喃喃道:“我罗家曾也是异姓王,给一介娼妇低头,实在有辱门庭。我断不能做个不肖子孙!”

      姓罗的异姓王?那只有西北那位。

      “我父亲被奸人污蔑,由当今圣上口谕,罚去边关守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父亲见上一面。”

      “你恨圣上吗?”李昭突然发问。

      罗鱼摇摇头:“刚开始是恨的,可时间长了,也就觉得算了。只要我们父女性命无忧,便已是福气。”

      她话头又一转:“如今严党把持朝政,已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听说当今圣上,不到弱冠之年,哪里又会是严老贼的对手?”

      李昭闻言一笑:“有时候看待事情,不能局限于当时。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有时候看似颓势,未尝不是一种示弱。棋子下在暗处,才有奇效。”

      “可当今圣上已经数日未曾早朝,我听他们说,说圣上身体抱恙,已然皮包骨头。若是圣上薨逝,又无子嗣,那天下岂不是都归了严贼?严贼脾性残暴,天下百姓要受苦了。”

      罗鱼说着说着,低叹一声。却见李昭一脸憋笑,她不解道:“此事你还笑得出来?”

      “非也非也,”李昭与她分析利弊:“你可知当初严贼,为何立圣上为帝?”

      “这,”罗鱼一阵思索,答道:“据说当今圣上母族不显,为人又怯懦不堪,如此便入了严贼的眼。说到底,还是觉得他好拿捏。”

      “正是此理。”

      “那你笑什么?”

      “有两句话不知你有无听过,扮猪吃虎和温水煮青蛙。”

      “你且详说。”

      可李昭说到关键点,又卖起官司,怎么问都不说了。

      “可依着圣上如今的体魄,纵使千万般算计,也没处使了。”

      “静观其变。”

      见李昭一脸运筹帷幄,罗鱼心里突然畅快起来,她笑道:“你呀,先过了这次童试吧!”

      “遵命。”

      话到如此,李昭眼底也有几分心疼:“你也莫要颓丧,如今时局动荡,罗家未尝就不会东山再起。有道是祸福相依......”

      “行啦,”罗鱼打起精神:“遇到你,已是我的福分。”

      “若有一日你发现......”

      “什么?”

      李昭却摇起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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