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大明贡献GDP》撷语

7、第七章

　　少年抱拳，眼里没有初见时的冰冷，举止十分有礼，“在下密云指挥使徐玮训，多谢二位。当日失礼实在抱歉。”

　　是说那日把他们俩扛回来的事情。

　　金玉摆摆手，豪气道：“不用客气。”

　　徐玮训挑了挑眉，他虽然久居战场，但是上峰和战友都有闺女，一个个养得娇滴滴的，倒是少见这么豪放的。不过转头一想她经历的那些事，怕是再娇滴滴的女孩都能成长起来。

　　“鞑靼跑得快，好些牛羊没来得及带走，正好便宜了我们，锅上刚熬出来的羊肉汤，你们尝尝。”

　　金玉点点头，“谢谢。”正好炒饭吃得有些干，羊肉汤热气腾腾的，汤汁发白，肥而不腻，上面浮着几叶青葱，白中一点绿，煞是好看，关键是汤一点羊膻味都没有，金玉和满堂喝了身子也是热乎乎的。

　　见他还没走，金玉以为他是要碗，就赶紧几大口把汤喝完，然后把碗递给他，非常有礼貌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徐玮训一愣，随即有些啼笑皆非，竟然被人当小厮使唤。

　　他接过碗却没走，直接往金玉旁边一坐，也不说话，就时不时摸着自己脖子上那条粗链子。

　　金玉瞅了几眼，这个时代的链子应该是足金吧，眼馋。

　　不过一个陌生人坐在旁边，她有些尴尬，随口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没有。”

　　呃…

　　“那你去吃吧。”

　　谁知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这么想赶我走。”

　　…不是，大兄弟你不尴尬嘛，你到底想干啥你直说。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话了。

　　“除了名牌，你们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吗？”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金玉留了一个心眼，说：“自然是有的。”

　　徐玮训点点头，“那便好。”但是他又说：“向我们告知密道的存在，确实是大功一件。但是一码归一码，冒认皇亲可是诸九族的大罪。”

　　金玉眉头皱了皱，“你怀疑我们的身份？”

　　满堂也放下碗，认真的说：“我们没有冒认皇亲，皇上就是表叔公。”

　　“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你们的身份。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不管这名牌是怎么来的，希望你们说实话。”

　　听着是好言相劝，但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金玉还是很有礼貌，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脸，“多谢你的提醒。”

　　他随便看了看还是没打算走，“你们吃好了吗？”

　　金玉笑吟吟的客套，“还没呢，将军您还是自己先去吃吧，不用管我们。”

　　“我不着急，今日由我来保护你们。”

　　金玉自动把“保护”改成“监视”。

　　姐弟俩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开始吃饭，慢悠悠慢悠悠的，平时是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两三分钟干完一顿饭，今天愣是吃到其他将士们都去休息了他们才放下碗。

　　你说你不着急，你个将军，有本事一天都这样看着我们。

　　“这回吃好了吧。”徐玮训也没戳破姐弟俩的心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沙，嘴角衔着一抹促狭的笑，说：“皇上要见你们。”

　　！！！那你不早说！

　　朱元璋的皇帐在营地最里面，平时他们都不敢靠近，因为隔着老远就被附近一脸正气的护卫给拦住了。

　　金玉牵着满堂的手，心突然跳的很快。马上就要见到大明开国之君朱元璋了，其余的不关心，金玉最好奇他的长相，有野史和电视剧说朱元璋长得奇丑无比，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故意抹黑朱元璋。

　　满堂乖乖地走在她旁边，突然仰头说：“姐姐你不要怕。”

　　“我不怕。”

　　“你手心出汗了。”

　　“……”

　　旁边传来一声笑，金玉撇撇嘴，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

　　帐帘一掀开，里面坐了满满当当好多人，一个个都穿着铠甲，大家齐齐扭头看着他们，扫过去一张张严肃的脸，还有好几个人脸上都有刀疤，看着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金玉悄悄地抬眼看了看站在桌案后面的人，那人穿着龙纹的衣饰，背对着她，看不到长相，但人高马大，身材健壮，后脑勺圆润饱满。

　　满堂：“表表表……”

　　金玉默……弟弟是你紧张了！

　　朱元璋还没说话，他下面坐着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将军咧嘴笑了，“这是吓蒙了吧，不要啥呢？”

　　他这一笑，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金玉深吸一口气，深情饱满地大喊一声：“表叔公——”

　　刚喊完她就哽住了。

　　这个声音撼天动地，震耳欲聋，犹如天上的闷雷震得人耳边嗡嗡响。

　　众人：“……”

　　什么叫社死现场？这就是！

　　…她本来是想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结果一不小心情绪太饱满，金玉能明显看见背对着她的朱元璋身子一僵，然后手上什么东西掉了。

　　……完了，她把皇帝给吓到了。

　　金玉满脸绯红，一直红到耳根。

　　营帐中沉默了良久，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憋笑，直到刚刚说话的将军没憋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不愧是朱大的闺女，这嗓门随他！”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这一声把老子给吓得！”

　　“丫头想不想来我部下，就你这嗓门，不当发令官可惜了。”

　　金玉把头埋得低低的，被他们揶揄得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她不想寻亲了，现在只想换个朝代生活。

　　其他人大笑的时候，朱元璋一直没有动，笑声渐渐小了朱元璋才转身，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老六，身份还没有查实。”

　　这个声音低沉浑厚，轻轻一句话就止住了失控的场面。

　　接着他又问：“路上走了多久？”

　　金玉低着头说：“四个月。”

　　“没有父母，没有人接济，怎么活下来的？”

　　“路上有野草野菜。”

　　他们是黑户，虽然没有人愿意接济他们，但是还是有些商人愿意给他们一份工，不过工资少得可怜，明显是看他们不敢反抗所以肆意压榨，但对难民来说，一个窝窝头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话金玉没有说，因为朝廷对难民的处置明显有欠妥当。

　　现在是乱世，几方混战。

　　金玉很理解朝廷想要严防细作和有前科的人，但很多难民都是受到天灾才遗失了户籍贴，可朝廷既不补办，也没有合适的对策，就任由他们沦为了难民。

　　没有户籍贴任何地方都不让进，餐馆，客栈有钱也进不去，甚至是去当奴才也不允许。

　　典型的一刀切。

　　如果说出来，那些难民仅有的求生道路就全没有了。

　　“你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父母在时肯定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让朕如何相信你能带着三岁的弟弟一路从濠州到应天，再从应天到这里。然后又恰巧碰见了蒙古人的山洞，这一番番巧合，巧得都不像是巧合。”

　　听起来确实是匪夷所思，可这真的是巧合啊。

　　帝王的气场太过强大，金玉喉咙微涩。

　　一时间严肃的气氛在营帐内蔓延。

　　紧接着朱元璋又问：“这木牌确实是真，朕的兄弟也确实有两个孩子，可朕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哪里偷窃来的。”

　　满堂虽然年纪小，但从朱元璋的问话中也听出来他的不信任，他眼中含着泪，大喊道：“我们没有骗人，东西是爹爹给的！不是偷的！

　　金玉憋了一口气，慢慢挺直腰板，大义凛然道：“皇上不信的话可以去查。金玉四岁之前都和母亲住在应天，五岁随父亲一起去了洪都。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总有人记得我。”

　　沉默，又是什么沉默。

　　没有人回应，渐渐的金玉脚有点发软。

　　突然间，朱元璋嘴一张，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就是硬气！”

　　他一笑，整个气氛都轻松了下来。

　　将军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好歹也叫表叔公呢，看您把人给吓得。”

　　朱元璋一瞪眼，“还说我呢，你们刚才绷着个脸是想干什么？要我戳破你们？”

　　他笑着说：“金玉，抬头看看表叔公，还记得我吗？”

　　金玉一脸茫然，抬头一看朱元璋的脸。一张十分正常的大方脸，五官端正，剑眉星目，特别的眼熟。

　　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他带着夫人把满堂抱来他们家，还给了她一对金镶玉的镯子。

　　“镯子！”金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朱元璋又是一声笑，“看来还记得。”

　　“原来你是表叔公。”没来由的，金玉鼻子一酸。

　　“洪水冲垮了我们的家，爹娘没了，镯子也没了。”

　　“金玉，满堂，从今日起你们俩就是朕的儿女。”他指着堂下的将士们说：“这些都是你们的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