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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五 ...

  •   五.
      中午封盘,然后是吃中饭的时候,我遇到了非常不想遇到的人。

      “见鬼。”
      看到那位在封盘时还让我执黑的优势,完全无法显示出来的一柳棋圣,那个仅仅是对于他棋力的怨恨。

      既然在大局观上,比不上这个连续三次拿到棋圣头衔的一柳,那么——
      韩国的让子规则,我需要在这一小时左右的中饭时间调整下计算方法。

      既然没办法取得绝对的优势,那么就将局面控制在我只需要赢半目,就能获胜的最低标准上就可以了。
      执黑是拥有比执白要高的优势和获胜概率。
      除了应氏杯的贴目规则相反,执白的优势比执黑的优势胜率要高——以外。

      让优势维持下去,我管他到最后是否只是胜个一目,或者半目?

      围棋是一项:运用定式、打破定式;按照自己想法布局、破坏对方布局……
      将胜率控制在自己手上的脑力运动。

      【而让人觉得错愕但是却理所当然的是,这项脑力运动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却是极高。】

      而在职业界,影响一局棋的胜负结果,并不是棋力和是否出现失误之间的判定。

      就如同今年被桑原本因坊夺去这个本因坊头衔的赵治勋,他当初在对局的时候曾经干过撕扇子的这一行为。
      而到后来,因为每次购买扇子的费用问题,于是变成每当他有对局的时候,工作人员都会在边上放上一盒火柴让他折。

      一些影响人情绪的噪声,以及让人惊讶,然后打断自己思路的行为,都会造成那十九纵横之上的胜利天平的倾斜。

      我没有那种癖好,而显然,一柳棋圣也没有这种性格。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情况。

      虽然我很期望能看到自家老师,或者说是木子清木九段,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人上演一回撕扇子这种戏码。

      但是很显然的,对于老师来说,他那把扇子的寿命,比起平均一年换上三四把的其他“扇子党”,我从十三岁定段的时候起,就看到那把扇子了。距今快十年,他还是用的那把扇子……
      对他来说,这扇子做摆设的用处,比起实际上转移对局时候烦躁的心情更加有用。

      而木九段的那把扇子,我有幸,只见到过一次。
      还是在最近和自己对局的那场名人战上。
      巧夺天工的精致性,说是该放在博物馆里展出并且保上几十万的保险金,都让人能相信的扇子。
      这种对我来说,才是最顶级的奢侈品。
      或许这扇子展开来的扇面上的内容,才是重点,可惜我无缘一见。

      我能这样子悠闲的考虑这些问题,不是因为我输了,而是我赢了。

      “抱歉,今年你只能走到这里了。”
      我看着手上捏着看到过很多次——在中日围棋擂台赛的主场——的日式蝙蝠扇的一柳棋圣,表情平和的说道。

      心里异常愉快。

      终于明白木九段当时对着我说出这意思的话时,到底是为什么了。
      愉悦自身,打击对方。

      能不能爬起来,站得更高……
      那就是个,只能当事人自己回答的问题了。

      “……”

      看这位一柳棋圣的表现,我觉得他或许会低迷一阵子了。
      但是没想到是那么久。

      久到几年后我和杨海,外加小寒这个「说加他一个,就能买团体票,可以算便宜一点」的富士通杯中国方面的邀请棋手——
      一起带队前往日本,参加一个叫做「北斗杯」的比赛时,才从有过几次照面的绪方九段那里得知……
      一柳棋圣——
      不,前棋圣。

      被一个三段的少年打败了。

      …………
      ………………

      当然此时,我也只不过是稍稍给出了十几秒的时间,来感慨了下一柳棋圣的心理素质真是糟糕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随后的那个对手身上。

      “啊哈……”我看着对战表,咬着食指,脸上露出略微惊讶的光,“高永夏初段?运气……真好。”

      “我不会再输给你的。”
      身边站着的一个少年,扭过头,眼睛里闪着对自己自信的光,对上我的眼睛。

      我只是微微侧了下头,避开这种让人心情不舒服的对视,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收回去的眼镜,一边戴上,一边随口回答道:“有时候暂时止步,将目光和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侧,说不定是更加好的。”

      “那你呢?”
      他挑眉,整个人都透着他天资过人,以至于养成「骄傲」的气息。

      希望明天对局后再次见到他,能把「骄傲」的气息,养成「高傲」的气质。
      不然这种个性,可比小寒那种迷茫和丢人的我都不好意思说的记性,还要糟糕的存在。

      “正好相反。我总是如此。”
      我推了推眼镜,微微低下头看向这个身高没我高的少年,脸上带着绝对不恰当的笑容,这样子回答道。

      我发誓,我可以听到他的后牙床的磨牙声。
      
      中国,杭州。
      定段赛对局场地。
      中午。

      “钟奕,你在做什么?”
      乐平一手撑着头,看着拿着磁性棋盘,摆着对局的钟奕,一手拿起边上放着的一叠A4纸。
      “这个是……算子题?为什么你要做这些……”

      “季小……不,”钟奕习惯性的开口,然后再别扭的硬是仿佛被强迫一样转换称呼,“季老师让我做的。她足足留下了等到她回国前都做不完的题目。”

      “所以你打算在这段时间内拼命,然后再她回国前,跟她说「你说的不可能,对我来说是能做到的」狠狠打击她一下?”
      乐平一语中的。
      看钟奕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只是随便一猜……”他嘴巴摆出了个让钟奕越发增加羞怯改为怒气值的造型,继续毫无自觉的说下去,“没想到真的被我说中了……其实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应该叫做青春期的逆反心理。而恰好被季七段给利用到了?”

      “我乐意,你管我!”

      “其实,你这个个性,应该叫做口是心非或者是口不对心,当然俗语的话,应该叫做刀子嘴豆腐心?不,这句话应该不是这样子说的,应该怎么形容呢……”

      “乐平,你有时间在这里担心我的话,还不如去好好考虑下,怎么搞定自己的定段吧。”
      钟奕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才十岁的小孩讨论这种事情,而且还被他说的心情糟糕怒火上升……
      实在不易于自己能够在今天——保持全胜的基础上,还能提前定段的这一情况。

      “就这么走了?我还想把在杨海那里听到的东西,多炫耀一下呢……”乐平学着自己被拐在这里的老师那样,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揉着头发走回对局室。

      【钟奕这种个性,用一种几年后流行起来的ACG术语来说,就是「傲娇」这两个字。三个字的话,应该叫做「蹭得累」。】
      
      “后天才有对局,小四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下?”
      平八段拿着本女性杂志,躺在床上看向坐在地上的某人询问。

      “不,还没到十点。而且你也说了,是后天。”
      某人——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副——旅店老板没拿走,暂借给我们的棋盘,看着上面的黑白二色的棋子,头也不抬、眼神也不移开的看着回答道。

      “那么,我先睡了。你也记得早些睡。”

      “嗯。”
      我随口应了下后,继续盯着那黑白二色的棋子。

      棋盘上只有寥寥几个棋子。

      这只是连中盘都没进入,开局才进行了不到一半的局面。

      第一手,天元。
      第二手,右上角小目。
      第三手……

      和木九段的那一局,完全是被他给牵着鼻子走。
      第一手天元我认为发挥出来的作用,实际上只不过是在后来被他变成了近四十目的差距。
      而前面的他那几十手的平淡无奇,手筋都没有一个的落子。结果就却是为了让他自己布出个能在最后翻转棋盘,逆转胜负,让我在中盘心服口服的投子认输的局。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盯着棋盘,一直不愿意去进行的复盘,在这个晚上,一次又一次的摆出变式,推翻前一个论点。
      精神极好。
      而身体上对于对局时间的强度,与力度的要求,依靠的或许就是被自家的那个清源姐,勒令去晨跑出来的极佳体力。

      ※

      终于到了这一天啊……
      我揉着额头,嘴里咬着半块面包片,手上拿着一个纸盒装的牛奶,慢吞吞的走向对局室。

      一直对我晚睡的行为,持放任行动的平八段,在昨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用她的直接肢体行动,告诉我其实她的心态,不如她在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和善友好。

      昨天被那本女性杂志敲的额头,现在还在隐隐发痛。

      下手之狠,颇有师母的风范。

      不——
      我看着早就坐在对局桌前,挺直腰身,手上捏着把扇子的高永夏,突然很无道理的想到一句完全不符合此时场合的话。

      “其实应该是出自同门的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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