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5、第八十五章 来世再会 ...
-
贝蓓佳自在离宫之乱被毒杀之后,朱厚照悲恸欲绝,下旨处死钱宁、江彬二人,又要罢黜杨廷和,无奈张太后出面,保下了杨首辅,命他在家闭门思过,以儆效尤。
因贝蓓佳死在离宫,朱厚照就在离宫为她设了个灵堂。严冬本就冰寒,故贝蓓佳的尸体并未腐烂,朱厚照命人在棺材四周铺上厚冰,衬得贝蓓佳面色如生。
灵堂之中,齐凤涟穿着白色麻衣,额上扎着白布,为贝蓓佳守灵烧纸,随起举哀。
朱厚照也穿着月白的银绣龙袍,面无血色,一脸呆滞地看着贝蓓佳的灵位。
“陛下,您要节哀……”朱如煜侍立在朱厚照身边,穿着天青色的素袍,低声道。
“是朕害了她,都是朕害了她……”朱厚照喃喃道:“她不喜欢待在皇宫,一直都不喜欢,觉得皇宫是个危险之地。但是朕任性了,不顾她的意愿留下她,还一直以为朕可以保护她……”
“陛下,事已至此,您不要太自责了。您是大明朝的皇帝,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说到此处,朱如煜眼眶一红,再也说不下话了。贝蓓佳的死在他的心中开了一个狰狞的伤口,要他无视这个伤口的剧痛,一味去安慰别人,也太难为他了。
就在此时,沈浪飞出现在离宫的殿门前。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那日的黑色布衣,中箭的右腿微微倾斜,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太医院院判说,这是因剧毒入侵胫骨而成,需要静养一两年方可完全痊愈。
沈浪飞呆呆地看着贝蓓佳尸体前的灵牌,目光幽冷,已经不似人间之人。朱如煜看在眼里,暗暗心惊:看沈侍卫的样子,莫不是他想……
“沈浪飞,斯人已逝,你要节哀顺变,不要太自责了。”刚才朱如煜劝慰朱厚照的话,如今朱厚照又原封不动地搬给沈浪飞,虽然朱厚照此时悲痛至极,但是他自认,沈浪飞如今的哀恸,应更甚于他。
“陛下,小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沈浪飞语声低哑,好似是从胸腔里面硬生生逼出来的。
“你说……”
“小人想在今夜为翠浓守灵,就小人一个人。”
朱厚照和朱如煜两两对望了一眼,,然后朱厚照道;“好吧,朕准你这个请求。再过几日,朕就要将爱妃葬于皇陵,你今夜就好好陪陪她吧。”
齐凤涟站起来,将手中的纸钱递到沈浪飞的手中,低声道:“多烧点给她。虽然贤妃娘娘不爱慕富贵荣华,不过钱多总不是坏事。”
深夜,天寒地清,孤灯如豆,沈浪飞一人在萧瑟孤寂的离宫之内,陪伴着贝蓓佳的灵位。
转眼看贝蓓佳的脸依然貌美如画,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沈浪飞苦笑了一下:“你倒好,就这样扔下我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贝蓓佳一动不动,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地说;“怎么办,凉拌呗!”
沈浪飞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青花瓷瓶,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瓶壁的花纹,道:“不过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下去找你的。天涯海角,我们不再分开。”
沈浪飞微微仰头,将青花瓷瓶中的鹤顶红一饮而尽,这瓶鹤顶红是他成为锦衣卫的那日,指挥使顾况给他的。跟他说,若是他任务失败,就满饮此瓶,没想到,这毒药却在今日派上用场。
满饮鹤顶红之后的沈浪飞,生魂飘飘荡荡,也没有遇到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就这样一直飞过鬼门关,飞到了奈何桥。
奈何桥上,一人银发白衣,清俊卓绝,回眸一望,沈浪飞突然感到好似两道电光要将他的生魂射穿一般。
“你是……”沈浪飞觉得此“神”似曾相识,肯定在哪里惊鸿一瞥,但是如今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下小阎王。”小阎王微笑着自报家门,自贝蓓佳转世之后,他就在这里等待着沈浪飞的生魂到来,他知道,贝蓓佳的选择不会让他失望。
“你……我……”沈浪飞也不知他应该问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本王知道你是为何而死,本王只是想问你一句话,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愿意和柳翠浓白头偕老吗?哪怕她不再年轻,不再美貌,不再智计绝伦,哪怕她只是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
“小阎王,我沈浪飞痴心于翠浓,岂是因为她的年轻貌美?”沈浪飞蹙起了剑眉,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小阎王暗叹了一口气道:男人在情深意浓的时候,自然会甜言蜜语,但是有多少人会深情一生一世?又有多少人是爱着那人的魂魄甚于皮肉?罢了,她喜欢你,本王也就别无选择……
“沈浪飞,柳翠浓原本不是现世的人,如今她已经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去了。念在你对她痴心一片,本王破例,将你送到她的那个世界。但是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若你日后负她,本王一定会搅得你一生一世地不得安宁。”
贝蓓佳自那日醒了之后,才知她的身体在她的魂魄穿回明朝之后,就变成植物人一般,呼吸如常,就是不动也不说话,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的父母心急如焚,还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连夜将她送入市第一人民医院,专家会诊之后,也没有确切的结论,只是说她得了怪病,需要住院观察。
这一住,就住了整整十日,就在贝蓓佳的父母快要濒临崩溃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爸爸,妈妈!”一看到父母慈祥而焦急的面容,贝蓓佳顿时放声痛苦,泪水如雨点一般流了满面;“我总算看到你们了,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永远都看不到你们……哇哇哇……”
“孩子,你到底怎么了。你一觉睡下去就变成植物人,可把我和你爸爸急坏了,难道那晚你发生了什么事?”贝蓓佳的母亲焦急地问道,那日清晨,她和贝蓓佳的父亲一早将昏迷不醒的贝蓓佳送到医院,医生下的唯一诊断就是,贝蓓佳在夜晚受了巨大的刺激,心智迷糊,才会昏迷不醒。
“我,我没什么,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但是如今,梦终于醒了。”贝蓓佳含糊其辞,这些事,终将一辈子埋在她的心底,再也不会为人所知。
沈大哥,你以为忘了我也不要紧,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好好活着,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