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非人类》喝水一碗

6、第 6 章

　　和丁老三黄秀华断绝联系后，丁萝短暂地获得了平静。

　　对同龄的其他人来说，失去家也许是比天还要大的伤心事，但放到丁萝身上，她简直做梦都会笑出声。

　　教室、宿舍、兼职，三点一线。

　　生活日复一日，平静如一潭死水，蝉鸣声渐渐消失，夏天就快要过去了。

　　奶茶店的人流量趋于平缓，老板提议：“既然客人少了，那兼职时候的工作量也小了，可以好好休息。”

　　丁萝：“谢谢老板。”

　　“不用谢，这样吧时薪也降两块。”

　　丁萝：……

　　黑心资本家。

　　她干脆提出了离职：“老板，我不做了，打算换个工作。”

　　丁萝虽然话少但手脚麻利，奶茶店小老板舍不得，试图挽留：“怎么？要是不愿意降薪的话我们也能再商量商量。”

　　丁萝冷酷拒绝：“不了，我打算去搬砖了。”

　　小老板以为丁萝开玩笑，但丁萝却说得是实话。

　　她第二天就去了学校附近的工地，跟工头报了名开始干力气活。

　　丁萝第一天去的时候，几乎引起了整个工地的围观，都在打赌她几分钟走人。

　　“我们这儿的活可不是一个丫头片子干的了的。”

　　说着话的人在半个小时后打脸。

　　丁萝看起来矮小，胳膊和腿瘦瘦的，怎么看都不属于有力气的人。

　　可是她能一次性搬三十块砖，而且一口气不用歇就能连续干，虽然夏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但秋天干体力活也能出一身的汗。

　　丁萝却不。

　　她全程轻轻松松，步子都保持着匀速，低着头不太说话，干完了拎着包就走。

　　就连隔壁工地都有人追问：“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个好小伙子？”

　　“哪里是个小伙子，是个厉害的闺女。”

　　丁萝以“三十块砖”的名号誉满了附近的工地。

　　工地上的工资还要更高一点，按转的数量算，一天保底有两百。

　　在没课的下午和周末打工，一个月后丁萝去领了工资，破天荒去等郁满星下课。

　　她这段时间很忙，空闲的时间要么写作业复习，要么就是去打工，几乎没时间做别的事情，也拒绝了很多次郁满星的约会邀请。

　　气泡水一样清新的男朋友虽然没有抱怨，但像大狗狗一样总是拿湿漉漉渴望亲近的眼睛看她。

　　丁萝承认她有点顶不住。

　　下课后，郁满星本来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出来，几乎在看到丁萝的那一秒，他飞快地抛下同伴跑了过来。

　　跑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回头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有事。”

　　“得啦得啦，知道你女朋友来了。”

　　同伴早就习惯了郁满星一看到丁萝就理智下线的状态。

　　郁满星以前不觉得，现在却有些懊恼：“你等了多久？早知道我快点出来了。”

　　丁萝自然地拉住他的手指：“没多久，走吧，我请你吃饭。”

　　郁满星心底炸起了五颜六色的小烟花，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因为丁萝的一举一动而心跳加速，他强忍住上弯的嘴角：“好。”

　　他补充说：“都听你的。”

　　去的是学校附近口碑很好的饭店，便宜且味道也不错，刚发了工资，丁萝没吝啬，把平时郁满星喜欢的和她想吃的都点了一遍。

　　大约是逐渐适应了身体里的能量波动，她对力量的控制强了很多，机体也逐渐恢复从前的习惯，食欲也正常了起来。

　　就当丁萝低着头倒水的时候，一抬头，郁满星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个丝绒的黑色盒子。

　　“生日快乐，丁萝。”

　　丁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真是一个哭笑不得的巧合。

　　在她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从来没有人为她庆祝这一天，大约也没什么人高兴她的出生。

　　丁萝有点不适应地道谢：“谢谢。”

　　本来郁满星准备了蛋糕，只是没想到丁萝忽然找他来这里吃饭，临时让送蛋糕的小哥改了地点送往饭店，姗姗来迟。

　　摆上蛋糕，点上了蜡烛，终于有过生日的氛围了。

　　丁萝只看过别人拥有这样的仪式感，她那时候觉得很无聊很幼稚，等轮到自己却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要我开始许愿了吗？”

　　“对。”郁满星的声音温暖地从面前传来，“阿萝可以许一百个愿望的。”

　　就算一千个一万个，他也会努力帮丁萝实现。

　　但是丁萝没有什么欲望，她只是浅浅畅想了一下，在心里喃喃道：那就让我尝尝有钱的滋味吧。

　　她睁开眼睛，吹了蜡烛。

　　面前短短整张摆着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

　　郁满星：“这是我的礼物，要拆开看看吗？”

　　丁萝迟疑了片刻，轻轻叩开盒子，里面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碧绿通透的坠子有拇指大，泛着温润的光泽。

　　丁萝不太确定地问：“这是——翡翠？”

　　愿望实现的倒也不必这么迅速。

　　她把盒子盖上从桌子上推还回去：“不用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郁满星一边推过来，一边绞尽脑汁找补：“没有很贵，只是看起来很闪，其实都是人工的，很便宜的，就八十块钱，我是看好看才买来送给你的，你不喜欢吗？”

　　丁萝当然喜欢。

　　几乎在看到的第一眼，她的大脑内某根线就轻轻动了一下，心脏里涌起熟悉又温暖的暖流，舒服得她差点想要眯上眼睛。

　　而且冥冥中，丁萝似乎有某种感应：“这一定不便宜。”

　　她从前没见过上好的玉石，只是偶尔在路边玉石店的橱窗里看到过普通品质的玉镯，似乎仅凭直觉，她就能断定面前的石头绝对价值不菲，绝不是平常能轻易见到的质地。

　　丁萝最后还是没有收下。

　　不管郁满星怎么劝，她都态度坚定，最后郁满星沮丧地低下头。

　　丁萝忽的说：“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郁满星猛地抬头，面前丁萝的目光沉静，瞳孔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亮。

　　丁萝从来都是冷静的，淡定的，他从没有看到过丁萝这样。

　　她说：“我并不想拥有，但是依旧很喜欢。但是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我去看看其他这样的石头吗？”

　　*

　　周末，坐车将近两个小时，丁萝和郁满星才来到一个商场门口。

　　刚下车，一个胖胖的男生远远跑过来：“嗨，这边。”

　　郁满星介绍：“谷桢，叫他小胖也行，他爷爷就是玩古董的，我送你的项链就是他带我买的。”

　　谷桢笑容可掬立在一边，看着郁满星的眼神像在看财神爷。

　　丁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被坑了不少。

　　“能带我去逛逛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谷桢搓搓手，“先来我家的店看看吧，随便看，想要哪个直说，我给你们友情价。”

　　虽然没见过郁少带女生过来，但是根据谷桢的经验，肯定看到一半就走不动道，高低得买几件。

　　反正郁少不差钱，他宰得心安理得。

　　谷桢家的古玩店地方很大，各类瓷器和藏品众多，丁萝却只对石头感兴趣。

　　面前的玉石陈列在玻璃柜里，光打在上面玲珑剔透。

　　丁萝出神地盯着面前的玉石，手指不自觉隔着玻璃摩挲。

　　郁满星已经招招手准备喊“买”了。

　　丁萝忽的转头：“还有没有更好的？”

　　谷桢竖起大拇指：“一看您就识货，刚好最近新收了一块，水头极漂亮。”

　　他从里屋小心翼翼捧出来：“你看看这色泽，这透明度，抛光面多细腻，打一对儿镯子下来绝对漂亮。”

　　郁满星问：“多少钱？”

　　谷桢正等着他的话：“一口价，十五万。”

　　丁萝一个愣神，郁满星已经快准备刷卡了。

　　“等等——”丁萝说，“有没有跟那个翡翠坠子差不多的？”

　　空气安静了三秒。

　　谷桢叹了口气：“那种好东西，我这个小店可吃不下。”

　　丁萝看向郁满星：“八十？”

　　谷桢一拍大腿：“要那种八十万的吗？”

　　八十万被谎报成八十块，被当面拆穿后，郁满星讪讪地低下头。

　　谷桢滔滔不绝：“当初卖给郁少，也是我转手买来的，这种品质的属于我们镇店之宝级别，多了就再没有了，要是你真的想看，我们去隔壁。”

　　隔壁的店面装修的流光溢彩，从大门就看得出档次和品位。

　　店里的导购一个个眼睛极尖，几乎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得出面前人能消费的水平，丁萝穿的普普通通的长袖运动风外套，在里面显得格外扎眼。

　　丁萝浑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直奔展示柜去，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玉石。

　　她静静地站在展示柜前，脚好像在地上扎了根，她能感受到一种同源同出血脉的微妙流动感。

　　这种感觉不止是对眼前昂贵的玉石，如果她仔细捕捉，对其他石头也能产生类似的共鸣，只不过质地越是纯粹的石头，她的感触会越猛烈。

　　过了半天，终于有导购过来，懒洋洋问道：“请问需要什么？”

　　郁满星皱了皱眉头：“嘘。”

　　他低声强调：“她正在看，不要打扰。”

　　丁萝看了多久，他就默默在一边陪了多久，谷桢早就按耐不住溜走了，可是他却不舍得打断丁萝的动作。

　　丁萝认认真真看着面前的玉石，他就认认真真从侧面看着她的脸。

　　两个人都还挺高兴。

　　导购却不乐意了：“我们店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她看得出虽然丁萝穿的普通，郁满星衣服的牌子价格却昂贵，但是这么久了两个人磨磨蹭蹭却什么都不买，她就没了耐心，有些刻薄地说：“看够了就出去，外面很多小店，这儿不是你们来的地方，你们要去的应该是外面。”

　　丁萝似乎猛地被惊醒，下意识问：“什么？”

　　郁满星没闲心搭理导购，温柔地问道：“你有想要的吗？”

　　丁萝还没回答，导购噗嗤笑出了声：“现在的小孩子倒挺会说大话，骗骗小姑娘也得找对地方。”

　　郁满星不耐烦的甩出一张银行卡：“换个人来。”

　　花旗银行的黑卡，额度在30万美元之上，普通人是没机会拥有的，导购眼睛看直了，下意识伸手去拿。

　　在她够到的前一秒，卡被另一只手抽走。

　　丁萝冲她礼貌地点点头：“不用了，我们去外面的小店消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