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非人类》喝水一碗

3、第 3 章

　　丁萝让郁满星把工作服脱下来，去一边休息着，剩下的时间她来继续做奶茶。

　　郁满星怎么都不肯：“阿萝，你就在旁边坐着吧，别跟我抢，我今天才发现我特别喜欢做奶茶。”

　　他兴致勃勃说：“要不跟老板商量商量，以后我跟你一起兼职，这样忙起来也能帮帮你。”

　　丁萝：“资本家不会花两分钱办一件事，老板不会在同一个时段花钱多雇一个人。”

　　郁满星表面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实则在心里盘算，那要是他花钱把店转到自己手上，不就可以跟丁萝一起“兼职”了吗。

　　他瞬间把这件事列入自己的备忘录里，准备晚上回去研究一下。

　　等到接班的人来，奶茶店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郁满星跟丁萝并肩走在林荫大道上，自然而然地帮丁萝拿着她的行李。

　　旁边操场上有很多人跑步、打篮球，呐喊声此起彼伏，星灯点点，还有谈着吉他唱歌的人，歌声在夜空中顺着风飘得很远。

　　这是丁萝为数不多喜欢的时刻。

　　没有人会喜欢兼职，喜欢挨打，喜欢被叫做小兔崽子，喜欢因为一点点钱在大夏天里奔波。

　　丁萝又不是傻子，她不喜欢这些，她只是习惯忍受。

　　她真正喜欢的是在教室里安安静静上课，喜欢一目十行吸收着浩瀚无穷的知识，喜欢夏天走在校园里时吹到脸上的凉爽的风，不带有小巷里臭臭的垃圾和死老鼠的味道，没有小混混追着她吹口哨，也没有露阴癖的老男人猥琐的脸……

　　丁萝初中时，曾在临川大学参加过竞赛，那个时候她就想，这里真是天堂。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来到这里，幸运的是，这里跟她想象中一样好。

　　在丁萝认真看着前方路的时候，郁满星在认真地转过头看丁萝的侧脸。

　　他第一次见到丁萝，是在大一刚入学的时候，他早早报道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过路的学生。

　　艺术系女多男少，迎新帐篷里全是漂亮的学姐，隔壁帐篷相反，全是学长，殷勤地帮着艺术系新生学妹拎行李。

　　等到快中午，他们那边终于来了个女生。

　　她穿的很素，白色的有点发皱的T恤，灰色的运动裤，头发扎得很高，郁满星第一眼就被她的眼睛吸引到，那是一双很平静很淡漠的眼睛，干净的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清泉。

　　女生看起来很瘦，却一个人带着所有行李，一只手卷着铺盖，一只手拎着化肥袋，瘦小的体型竟然同时拿着这么多东西。

　　好不容易看到本系的学妹，学长赶紧过来帮忙：“放着吧学妹，我来帮你。”

　　他热情地接过手，然后尴尬的发现，竟然没拎动。

　　学长不信邪，两只手一起，还是拎不动。

　　女生似乎毫无意外的样子，又接了过去：“没关系，我自己来。”

　　学长只好尬笑着登记：“你是……”

　　“丁萝，力学系。”

　　郁满星记住了这个名字。

　　然后他暗恋了丁萝两年。

　　两年里，他想尽千方百计也没能跟丁萝有什么交集。

　　一个艺术系，一个力学系，一个自由散漫，一个克己忙碌，所有课都不重合，丁萝又压根不参加任何课余活动，不是在兼职就是在自习。

　　郁满星锲而不舍的每天在她兼职的地方刷脸，在她自习的位置旁边一起看书，两年下来，奶车喝的他都要吐了，也压根没有任何用处。

　　丁萝眼里没有任何人。

　　郁满星曾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被看到。

　　然而不久前，他在食堂撞见丁萝买饭，刷卡时卡里却显示没钱，排队的人很多，打饭阿姨催着她先去一边充钱，等着给下一个刷卡。

　　郁满星明明在隔壁窗口，却飞一样冲过去帮她刷了卡，刷完之后才反映过来自己有多唐突，手足无措道：“不用谢。”

　　丁萝反而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谢谢。”她说，“我扫码转钱给你。”

　　郁满星第一次感觉到胸腔里心脏跳的居然那么快：“那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急切地补充：“我不会打扰你的，就是……留一个联系方式，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不是坏人。”

　　然后丁萝笑了。

　　她平日里总是酷酷的，笑起来却居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郁满星被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丁萝把自己微信二维码打开：“好了，加我微信吧。”

　　……

　　一直送到女生宿舍楼下，郁满星说：“快点回去休息吧。”

　　丁萝点头：“好，那你把我东西给我。”

　　她伸手去拿，郁满星却没松手，像一只耍赖的大狗狗，让人提不起生气的心思。

　　丁萝被逗笑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她没想过隐瞒自己糟糕的家庭，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瞒，她也不屑于瞒。

　　苦难并不会让人面目全非，她不感谢苦难，却并不觉得这是她的耻辱。

　　郁满星却体贴到极致：“我没什么要问的，但是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跟我说，别让我担心。”

　　他话里全是认真，一个字一个字仿佛都是认真想过才认真说出口的。

　　丁萝思考了一下，想了想躺在医院的丁老三，觉得自己此刻没有什么麻烦，就摇了摇头：“还好，都解决了。”

　　郁满星终于松手，把塑料袋子递过去：“那晚安。”

　　丁萝走了几步上台阶，忽然回头往下看，郁满星还站在原地望着她，漆黑的眼眸亮亮的，灿若繁星。

　　他这样真的很漂亮。

　　丁萝小时候从来没玩过洋娃娃，但是她上小学路上路过一家玩具店，透过橱窗能看到里面漂亮的玩偶。

　　郁满星比她见过的所有玩偶都要精致漂亮，而且也是唯一一个主动走向她的，出现在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丁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身下了台阶。

　　在郁满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着他的腰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像盖章一样，她满意地站直身体：“晚安。”

　　*

　　四人寝室里安安静静的，其余三个人都早早上床，拉住床帘在床上玩手机。

　　听到门开的动静，她们探出头：“小萝卜回来了呀。”

　　丁萝：“今天奶茶店剩的小料我给你们带回来了，吃吗？”

　　“我减肥。”

　　“我不饿。”

　　丁萝叹了口气：“我给你们递上去。”

　　“好耶！”床上的人弹了起来，伸手从丁萝手里接过装着小料的杯子，活像三个不能生活自理的人。

　　丁萝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去阳台上晾衣服，顺便把自己带回来的行李收拾放好。

　　其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有那把刀仍然安安静静躺在袋子里，月光下刀刃泛着银色的光。

　　丁萝心想，用□□去碰刀，简直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然后她面无表情的拿着刀，往自己的手上用力划了一道。

　　手指的皮肤依旧是温热且富有弹性的，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刀刃用力和肌肤摩擦，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浅的不能再浅，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丁萝换了只手，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

　　别说血，一点伤口都没有。

　　非常难得的，超级现实主义的丁萝短有些怀疑人生。

　　丁萝回到浴室脱掉衣服摸了全身，到处按了按，试图找到某个按钮。

　　她现在怀疑自己是个机器人。

　　丁萝木着一张脸从浴室上出来，仰着头对上铺的杨小雨说：“你不是人工智能方向的吗？”

　　杨小雨一边嚼着珍珠一边含糊地点头：“是啊。”

　　丁萝：“……你们专业书借我看看。”

　　杨小雨痛快答应：“随便，撕了扔了也没关系，老娘真是恨死这些不说人话的玩意儿了。”

　　丁萝抱着书上床，拉着帘子，把昏黄的床头灯打开，快速翻着杨小雨的专业课本，挑着有用的内容看。

　　专业书太基础，翻了一遍之后，丁萝把书放回去，打开破破旧旧的电脑开始搜最新的文献。

　　不知不觉，天蒙蒙亮。

　　丁萝依旧一无所获，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科学也没办法解释最近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

　　距离上早课还有一个小时，丁萝躺回到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觉得更糟糕了。

　　不会受伤，也不会困，这样真的合理吗？

　　就在这时，丁萝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为了避免影响舍友睡觉，丁萝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拿着手机到外面接听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丁萝吗？”

　　电话对面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悦耳。

　　丁萝却警惕起来：“我不是，你是谁？”

　　那边顿了几秒，忽视了她的回答，继续说道：“丁萝，相信你也注意到了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异常现象，可以跟你见一面聊聊吗？”

　　对丁萝来说，找上门的坏事永远大于好事。

　　在她长久不说话的沉默里，对方默认她同意见面，轻快地约定好了时间：“那就八点钟，临川大学门口见。”

　　“不行。”

　　对面的女声解释道：“请相信我，我会为你解开迷惑……”

　　丁萝打断她的话：“我上午还有课。”

　　……已经八百年没上过课的人沉默了：“那就中午，我请你吃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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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丁萝：我绝对不是因为要省一顿饭钱才答应的……
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