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零零年代》銮音

3、003

　　第二天清早，秦嫣醒来时嘴角无意识扬起，昨晚做的梦已经记不清，但一大早的好心情证明这一定是个美梦。

　　H省是嗦粉大省，秦嫣洗漱完，江秀英已经煮好一碗粉放在桌上，秦嫣一看，好家伙碗里的肉都快溢出来了。再一看江秀英碗里，就一碗素粉，除了家里做的剁辣椒什么都没有。秦嫣抿了抿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把碗里的肉挑了大半给江秀英。

　　江秀英本想拒绝，却拜倒在秦嫣的撒娇之下。

　　快吃完时，门口处就传来堂哥秦刚的喊声，“嫣嫣，吃完了吗？要去上学了。”

　　“来了！”秦嫣一抹嘴，刺溜一下蹿了出去，背着昨晚整理好的书包老老实实跟在秦刚身后。

　　秦刚是秦志华大哥秦建国的儿子，秦建国前头还生了三个女儿，两岁一个，排了个等差数列。老大老二上初中去了，现在带着秦嫣去学校的是三堂姐和堂哥。

　　每次想到三位堂姐的名字，秦嫣就特别感谢她外公。听听她堂姐们的名字吧，大堂姐秦艳菊，二堂姐秦艳梅，再加上三堂姐秦艳香，当真是有几分土气在身上的。

　　当初秦志华还想让秦嫣随着堂姐们的名字叫秦艳X的，被外公听到后，觉得这名字有些俗气，就取了和艳变调的嫣字。虽然刚学写名字的时候，秦嫣很是为怎么写好嫣字发愁。但长大后，秦嫣无数次在心里感谢亲亲外公。和秦艳X比起来，秦嫣这个名字多么优美动听啊。只可惜外公去得早，就算秦嫣重生在六岁的时候，也见不到他。

　　秦刚没什么耐心，看到秦嫣出来了就当完成任务，嗖的一下跑没了影，只有声音从风中传过来，“我去找强子他们玩。”

　　秦嫣忍不住感叹一下堂哥奔跑的速度，瞧瞧，王奶奶家养的那只狼狗都没撵上他。

　　秦艳香随爹，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要说秦志华和秦建国这两兄弟，性格那真是南辕北辙。秦建国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一辈子没发过脾气，被人欺负到头上也闷声不吭。秦志华却是要强凌厉的性子，和别人相争寸步不让，有几分狠气在身上。

　　秦嫣想着她那位老好人大伯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两口子在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追儿子，罚款罚的家徒四壁，现在四个孩子都要上学，每学期开学，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只可惜四个孩子没一个喜欢读书的，拿了初中毕业证就出去打工，后来又早早成家，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看着面前沉默的秦艳香，秦嫣敏锐地发现她的兴致不高，疑惑地问道：“三姐姐，你怎么不高兴啊？”

　　秦艳香脸色一僵，下意识摇头，“没事。”脚下的步子却明显加快，生怕秦嫣在接着追问。堂妹在我后面，应该看不见我脸上慌乱的神情吧？秦艳香板着脸暗暗想到，然后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堂妹没有再继续问，不然没写完作业怕被老师打手板这种事情，实在不好向一年级的堂妹说。不然的话，她身为姐姐的尊严何在？

　　惊险地保住了姐姐面子的秦艳香如是想到。

　　江秀英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三个青苹果，往秦艳香手里塞了两个，示意她和秦刚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当然是给秦嫣的。秦艳香有了吃的明显放松了下来，默默走到秦嫣左边，仔细留意路上有没有摩托车，暗暗护着秦嫣。

　　秦家村里和秦嫣同龄的小孩只有一个，还是个男孩子，两人也没分到一个班，所以秦嫣根本没有一起上学的同学，相比起周围人的热热闹闹，秦嫣和秦艳香两人就显得沉默了许多。

　　秦嫣原本没在意，又怕秦艳香不自在，于是开始没话找话，“三姐姐，我爸爸说明天带我去市里。听说市里建了一座新的服装大楼，可漂亮了。”

　　秦艳香是三个堂姐中最爱美的那个，听到服装大楼四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许多漂亮的衣服和裙子，语气也带了几分憧憬，“那肯定特别漂亮。”

　　“是啊，这么多卖衣服的店铺，衣服的款式肯定让人挑花眼，都不知道怎么选。”秦嫣知道秦艳香的眼光好，真心实意地说道，“等我们再长大一点，可以自己逛街买衣服的时候，三姐姐你可要帮我好好挑出最适合我的衣服，你的眼光最好了。”

　　秦艳香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眼光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什么自信地向秦嫣确认，“我？眼光好？”

　　“对呀。”秦嫣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身上这件衣服是你自己挑的吧？比大伯母给你买的衣服好看多了。”

　　秀水镇五天一次集市，农历逢五逢十就是秀水镇的赶集日。集市上鸡鸭鱼肉各色小菜应有尽有，还有卖衣服鞋子的，便宜实惠。秀水镇的居民们，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买衣服基本就是在集市上买。

　　以秦嫣现在的眼光来看，现在大家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咋地，但就算在这一众堪称廉价的地摊货中，秦艳香都能精准地挑中最适合她的衣服，这样的眼光，当然是极好的。

　　秦艳香兴奋得脸都红了，认真地向秦嫣保证，“那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挑出最漂亮的衣服！”

　　说完，秦艳香又多说了一句，“嫣嫣你长得好看，皮肤又白，随便穿件衣服都好看，配了更适合你的衣服，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一兴奋，学渣秦艳香都能秃噜出成语来了，发现了这点后的秦艳香自信心再上一层楼，没写完作业的阴霾彻底散去，还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小图画本给秦嫣，“你看，这是我改的衣服，我觉得比我身上这件衣服好看。”

　　秦嫣接过来一看，当即震惊了，“三姐姐，你适合当服装设计师啊！”

　　图画本上的画当然不是什么巧夺天工的作品，甚至还有些比例不对。但整体的效果，一眼看过去确实比秦艳香身上的衣服好看。秦艳香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的短袖，画了一个大大的漫画长发女子头像，左右两侧各有一条抽绳，在腰部扯出了一段褶皱，增添了一点设计感，但已经有了正面的大图吸引人的注意，两侧的褶皱就显得多余，这又是童装，小孩子还没发育，掐腰线也确实不太合适。

　　秦艳香的图中，就把两侧的褶皱去掉了，由于绘画技术不过关，衣服正面的大图她画不出来，但也觉得这样不好看，就选择在衣服的左胸处画了个小猫猫头，简约大方中又透出一丝可爱俏皮。

　　确实比她身上的这件衣服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秦嫣都震惊了，上辈子根本没有这茬，她就记得三堂姐带了她两个星期，后来就没来找她。后来秦艳香去读初中，要住校，两人的接触就更少了。再后来，秦艳香出去打工，两人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见面。

　　秦嫣从来不知道，秦艳香竟然还有这样的设计天赋。

　　别说秦嫣，估计连秦艳香的秦爸妈都没发现这事儿。

　　秦艳香本人也很迷糊，“服装设计师，这是什么？”

　　秦嫣从震惊中回神，认真解释道：“就是设计好看的衣服的人。”

　　“裁缝？”

　　“额……这个不一样。”秦嫣挠头，“我大姨父说，有的大学生上大学就学这个专业，还会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奖金可多了。毕业后进大公司上班，工资也特别高，有四位数！”

　　秦艳香默默勾了勾手指，个、十、百、千，嘶——四位数是一千块！对秦艳香来说，一块钱都算是巨款了，一千块钱，根本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秦艳香的心里突然有了期盼，又泄气，“但我成绩不好，肯定考不上大学，只能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

　　“成绩不好可以努力学嘛。”秦嫣急眼了，“你现在才刚上五年级，哪里不懂就去问老师，六年级还有总复习，会把以前的知识都再讲一遍，你只要认真听认真问，肯定不会听不懂的！”

　　说完，秦嫣还给秦艳香画饼，“你想想，到时候你就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大伯和大伯母肯定特别高兴你给他们长脸了，村里其他人只有羡慕你的份。你上大学还能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毕业后还能赚大钱。哇！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我怎么就不会设计衣服呢？三姐你也太棒了吧！”

　　画饼再加彩虹屁的威力是巨大的，秦艳香这会儿已经晕乎乎地找不着北了，把秦嫣送进教室后，回自己班的时候脚都在打飘。

　　秦嫣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坐在位置上后，也是心潮澎湃，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同桌用手肘捅了捅她，“你还不赶紧记昨天学的单韵母？老师说了等一下要听写。”

　　秦嫣：……
　　真是谢谢提醒了，什么不真实感都飞走了呢。

　　这是开学的第二周，第一周除了搞卫生和认识校园以及行为习惯教育之外，基本没上新课。所以班上的小豆丁们现在还在和单韵母以及四个声调死磕，数学则是认识1-10。

　　作为一根刷了绿漆的老黄瓜，看着同桌小姑娘苦大仇深的模样，秦嫣心里登时浮现出一股炸鱼的心虚。

　　毕竟，让小姑娘愁眉苦脸的内容，对秦嫣来说根本毫无压力呀。

　　顺利地拿下语数两科课堂作业的一百分，秦嫣甩了甩羊角辫，高高兴兴地往家赶。嗨呀明天就是周六，可以跟着老爸去市里忽悠老爸买商铺了呢。

　　正在打引线的秦志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心下纳闷：谁这么惦记我？

　　当然是他的漏风小棉袄啦！

　　周六清晨，秦嫣不用喊就准点起床，自己梳好羊角辫，而后亦步亦趋跟在秦志华身后，满脸都写着“快带我去市里玩”几个大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志华的错觉，他总觉得秦嫣心里还憋着劲儿准备冲他来。

　　秦嫣要是知道秦志华内心的想法，估计要感慨一句果然是亲生的。自己这不正琢磨着忽悠他买商铺呢。

　　秦志华：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