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
-
“72小时……”
陈不念看了眼被几本书压住的笔记本电脑——时间应该来得及，那个什么论坛，最后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再进去，应该也没有问题。
这不是什么拖延病、deadline综合症，这是合理利用时间，真正的劳逸结合——陈不念看着自己手机银行仅剩21.36的余额，觉得自己对于时间的安排简直太合理了。
她的当务之急不是搞游戏玩物丧志，而是去评估一下抢便利店然后不被抓的可能性有多大。
陈不念长叹了一口气，从床上滑了下来，几乎是慢动作慢放版的速度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抱着空杯子向厨房走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对天花板喊了一嗓子：
“这世界这么多人，多我一个有钱人会怎么样？会下一秒就灭亡吗？！”
话音刚落，她头顶的天花板上忽然一阵“哐啷”，像是什么重物倒下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类似乒乓球落在地上的声音。
声响之大，连带着陈不念杯子中的水也微微微微晃动了几下。
陈不念先是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水，随即顿住了——她的楼上没有人。
她住的房子和楼上的房子，都是一个房东。
楼上的房子因为是顶楼，户型狭窄，一直没有租户看上 ，房东前两年还试图把它转手出去，但如今穷的穷死，富的则富得流油，前者买不起，后者比这个要好的选择有太多了。
陈不念的右眼皮跳了一下，这不是个好预兆。
她随手撕了一小块白纸，粘在了右眼皮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手里拿上了厨房里砍肉骨头用的菜刀，准备出门的前一刻，陈不念想了想，扣上了一顶帽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本能驱使，她要上去，敲开那扇门。
——“谁啊？”
门开了，陈不念愣住了——开门的人是房东。
房东看到她也愣了下：“小陈？你来干嘛，怎么还拿着一把刀啊？”
“啊，这，”陈不念还没有想好托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
江穗坐在沙发上，头发应该是刚刚洗过，湿润地散着，手上好像在忙着什么。
她望着陈不念，眼眸平静，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幕：“阿姨，这位姐姐是我们的朋友。”
房东有些意外，忙侧身把陈不念让了进来：“是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没有说后半句——毕竟陈不念几乎不跟谁主动说话，打招呼也是匆匆的点头而过。
江涵闻言，手胡乱地在围裙上擦了下，从厨房过来看到陈不念的时候，故作意外地呀了一声，上前热络地把人摁到了沙发上：“原来我们楼下的邻居是你呀，还真是有缘分。”
“哈哈，还真是挺巧的，”陈不念只能配合，对房东说，“我们玩同一款游戏。”
“啊，网友啊，那确实有缘分！”
房东的年纪不大，平常也有玩游戏的爱好，刚想问她们玩得是哪一款游戏的时候，江涵及时开口，委婉得体地把话题岔开：“小刘啊，我刚在厨房忙活，洗碗池那里好像有点漏水。”
“是吗？我刚给换的新的啊。”
两人在厨房里说着，陈不念和江穗四目相对，同时开口：“你怎么在这？”
“你拜访新邻居为什么要拿一把刀当礼物？”
陈不念：“……”该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顺手抄着把菜刀上来了。
“刀刃钝了，菜叶子都切不开，”陈不念把菜刀扔到了茶几上，人也干脆毫无形象可言地陷进了沙发里，“我说我是上来借磨刀石的你信吗？”
江穗微微皱眉，反问道：“磨刀石是什么？”
陈不念斜睨了她一眼——能理解 ，对江穗这类新新人类而言，磨刀石是历史书和博物馆里的东西。
“很久以前，”陈不念耐心地说，“这个刀的刀刃用久了，会钝，切不了菜和肉——当然，现在的刀也有这个问题，所以，它钝了的时候，就会找一块质感略粗糙的石头，在上面磨两下，刀就会变得锋利，可以继续用了。”
江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陈不念感叹孺子可教，刚想喝口水，江穗又说：“那为什么不直接换一把刀？”
陈不念：“……”
何不食肉糜，菜刀版本。
“还有，为什么要切菜？”
江穗的不解很单纯，单纯的不带恶意，却让人心情足够复杂，“绿叶菜就不是草？那有什么好吃的，想要补充相应的营养元素，为什么不直接买营养胶囊？”
营养胶囊是陈不念上中学的时候问世，预计会贯穿江穗这一代孩子们一生的产品，专门提供各类营养，针对不爱吃菜或者忙于工作，三餐紊乱的打工族。
江穗的第一个提问是何不食肉糜菜刀版本，这一个问题则是直接把“肉糜”扬了。
“因为将新鲜的蔬菜，也有可能不是新鲜的蔬菜，洗干净，用菜刀切割，经过热油炙烤、调味料调味、锅铲翻炒，最后进到嘴里的菜，食物；”陈不念说，“营养浓缩在胶囊里，用水送服，我感冒自救的时候也是这套流程。”
江穗依然不理解：“这有什么不同，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活着。”
“这不一样，”陈不念悠悠说，“活着还分怎么个活着法儿，话说回来了，你刚才就一直在手上编什么呢？半天了怎么一点进度都没有？”
“除了吃饭之外的，能够保持活着这个状态的另一种方式，”江穗极其不擅长手工，眉头越皱越紧，“简称工作。”
陈不念乐了，直起腰，这才发现江穗身侧的沙发上，有两袋子这种手工编织物需要的线和图样。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江穗面前的教程，自顾自找了线，一个灵巧漂亮的流苏结便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是这样吗？”
江穗本就不算小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你怎么这么快？”
“这不是很简单的东西吗？”陈不念的语气也很单纯，单纯的让江穗看向了茶几上的菜刀，思考把她成功砍出去的几率有几成。
陈不念逗够了孩子，开始顺毛：“不逗你了，过来，我教你。”
“先这样……这根线穿进去 ，对，再这样 ，重复四次，最后打一个结，剪刀减去多余的部分……”
江穗跟着她说的，手虽然还是很匆忙，但终归忙出来了一个流苏结。
“成功了！”江穗眼睛亮亮的，看向陈不念，陈不念笑着点了点头，“嗯，成功了。”
江穗望着她，刚想靠到沙发背上的时候，江涵送走了房东，手攥成拳，抵在了江穗的后背上。
“禾禾，你又不吹头发，”江涵拍了拍江穗的肩膀，“快去吹干，不然小心头发掉的一根都没有了。”
“哦。”江穗不太情愿地起身去了洗手间，“妈妈，给我吹好不好，我的头发太长了，胳膊会累。”
“抱歉，亲爱的，”江涵笑着说， “因为你的头发太长了，你要是想剪头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不要！”
江穗拒绝的很干脆，吹风机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江穗的头发确实很长，”陈不念靠在沙发背上，“不过很漂亮，尤其是挑染的烟粉色。”
江涵笑了下，无奈地回道：“她觉得长发挑染那个颜色好看，才不愿意剪短，我一直想让她剪头发，”江涵说，“老话不是说了吗，长头发不长个儿。”
“你这是危言耸听，”陈不念把自己的长发捋到身前，“我几乎没太剪过头发，也没耽误我长到173。”
“有道理。”江涵点头，脸上的笑容远比在游戏中时自然。
——她所有的心机算计都在那场游戏中，那场以她和江穗生命为代价的豪赌，她怎么能不算计。
陈不念垂眸，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升出了一种难言的感触。
不是嫉妒，也与酸涩无关。
那是一种海水淹过胸膛，想要张大嘴巴呼吸，呼出堵在胸口的浊气，一种钝痛却又会取而代之。
江涵注意到她编好的流苏结，自然道：“你的手很巧，编的流苏和图纸上给的样子几乎一样。”
“忘记夸我的手好看了，最关键的怎么忘了呢。”陈不念浅笑，顺势问了句：“这个应该不是编了自己用的吧？”
“找的一个小零工，医院的工作在我丈夫去世后，我就辞掉了，”江涵说，“这个小零工也不累，工期也不赶，薪酬也还不错。”
陈不念心下微动：“多少？”
江涵：“这些是二百件，编完后是三千二百块。”
陈不念的眼睛瞬间瞪大，这点东西她晚上一边玩一边就能做完，三千二百块——这位老板明明能直接送钱，却还是给了她一份工作。
——智能时代，手工的东西反而更被人们所追求，他们称之为“人的温度”。
江涵见陈不念两眼放光，不由得笑了下，给她送了一个台阶：“你要来给我帮忙吗？分给你1200，不太多，别嫌弃就好。”
陈不念不是矜持的人，她在金钱面前从不矜持——一块两块不嫌少，三块四块也不嫌多，这都是钱了，怎么能嫌弃！
她抬头望着江涵，眼眸澄澈，语气恳切：“江涵，你还缺女儿吗？”
江涵被她逗乐了，眼尾上扬，捂嘴笑道：“行了啊，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怕被小孩子听见了。”
陈不念不以为然：“小孩子心里一直觉得我和她差不多水平。”
江涵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至于笑岔了气，对陈不念说：“我不缺女儿，但缺一个室友，你来吗？来的话，不用你付房租。”
陈不念：“？”
“这不是我租的房子，”江涵淡淡说，“因为那个胸针，所以系统给了奖励，我要了一套房子。之前的房子处理了，攒起来当禾禾的教育基金了。”
陈不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的心情，和错过了五百个亿不相上下，又和学生时代，导师发来的复习资料想看时却发现已经过期难分伯仲。
——挺好的，有房子，挺好的，哈哈。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3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