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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恶心东西,还是早日断舍离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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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亲了亲女儿的红扑扑的小脸蛋,问:“你觉得爸爸一定是对的吗?”
楚楚立刻回答:“不是。孔子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孔子都有错,爸爸不可能没错。”
这回答她给满分:“那么你觉得爸爸说女孩子一定要长得白才漂亮是对的吗?”
楚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幼小如她,还没有完全被“一白遮百丑”的传统审美观所驯服。但要让她说出哪点儿不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贝千重循循善诱:“那你觉得所有颜色中,白色是最美的吗?”
这个楚楚会答:“不是,每种颜色都有每种颜色的美。”
“那除了白人之外,黄种人和黑种人有没有美人呢?”
楚楚声音瞬间响亮:“有,而且有很多!我知道了,我美不美跟我皮肤白不白其实没有直接的关系。黑有黑的美,白有白的美,黄有黄的美。”
贝千重笑着点点头:“所以你看,做你自己就好,重要的是你不要因为别人说你丑就觉得自己真的丑。”
楚楚点着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却不依了:“既然爸爸说白才漂亮不一定对,那为什么爸爸说要跳舞要优雅就对呢?”
这个么……还真不一定。
她反问:“芭蕾舞是很优雅,但是你觉得街舞优雅吗?”
“当然不。”楚楚几分调皮几分撒娇地蹭着她,“那我可不可以不跳舞啊?”
“你还是不喜欢跳舞吗?”
楚楚撇嘴:“不喜欢。”
贝千重当即拍板:“那好,以后我们就不跳了。”
“真的吗?”楚楚双眼发光,简直要飞上天了。
“真的。”
“那爸爸反对怎么办?”
贝千重嘴角微微翘起:“不用担心,现在开始妈妈说了算,我们不用听爸爸的了。”
“真的?”楚楚简直不敢相信今天竟然有这样天大的运气。
“真的。”
“那我们能不能也取消钢琴课、声乐课、思维课、编程课、书法课和围棋课啊?”
听到她这噼里啪啦的一通,贝千重几乎失笑:“你什么兴趣班都不想上了吗?”
“也不是啊,我想学攀岩来着,爸爸不是不同意吗?”小小的人儿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沮丧。
贝千重好笑地摸摸她的小脸:“书法课还是要继续上的,只要你把字练好了,就不可以不用再上。至于其他的,我们回家再商量吧。”
这一回,楚楚终于心满意足地上楼去了,她一蹦一跳地哼着歌,让人无端地想到在世间自由飞旋的精灵。
她很想跟着她上楼,多欣赏一会儿这个可爱的小精灵的各种表情动作,但是看看时间,她只能匆忙赶往市场买菜。中午就吃的快餐,没有什么蔬菜,晚上可不能敷衍了。毕竟楚楚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营养得均衡。
这么赶着时间,每天花很多时间买菜做饭当然不是不累。傅星就常嗤笑她的做法,明明花点儿钱就可以在餐馆里解决,轻松又省时,非要劳心费力,弄得自己成天忙忙碌碌,不得空闲。
偶尔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找麻烦,但是想到那些防不胜防的添加剂、防腐剂,想到餐馆里重油重盐的菜式,再想到新闻里的地沟油、蟑螂厨房、性早熟等一系列与食物有关的□□,她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当然,现在就更要继续坚持了,毕竟在外就餐是很费钱的,而且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人工费用的大幅上涨,这个价格还会继续看涨。
其实,忙碌是会让人感到充实的。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人们开始鄙视忙碌的劳作,似乎只有躺着赚钱、躺着享受才是值得称颂的生活方式。
这一天,吃过晚饭后,楚楚才有时间写暑假作业,而贝千重等到楚楚睡着以后才有时间写互助合作育儿的详细策划方案。
此刻她心里异常地满足。这套房子里明明少了一个人,但她不仅不觉得空虚,反而非常地充实,因为这套房里住着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在床上酣睡着,一个正在她的电脑里孕育成长。
这当然比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家的男人要更令人欢喜。
所以,无论男人和女人都会天然地喜欢孩子,或者喜欢工作,因为这两件事都是自己在创造价值,而不是等待别人来确定自己的价值。只不过,全职妈妈所创造的价值很难被实时量化,所以就容易被人无视而已。
贝千重思绪如潮,手指飞快。
她现在越来越深刻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了:那就是让全职育儿者的价值被人看见!
于是在策划方案的末尾,她打下这么一行字:“社会和家庭不需要育儿吗?育儿工作对社会和家庭没有价值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们的社会和家庭不仅需要育儿者,而且非常非常的需要。现在的矛盾是一方面众多的育儿需求得不到满足或得不到良好的满足,另一方面全职育儿者却因自身价值被普遍低估而感到空前的压力。本方案正是希望通过互助合作育儿体现全职育儿者应有的价值,让职场父母可以更放心地专注于工作,同时更好地提升婴幼儿的早期教育平均水准。”
当初稿的最后一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时,贝千重长长的舒了口气,侧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空已然泛白。
新一天又开始了。
这之后的日子,她一边等待社区的批复,一边清理房子。
重要的东西傅星早已拿走,偏偏留着几件衣服裤子不肯拿走,也不知道是故意腻味她的,还是觉得这样能证明些什么没影的东西。她索性把这些东西全部打成一包扔进了楼下垃圾桶。如此,柜子就空了不少。
她捏着鼻梁想了半天,干脆一拍巴掌,决定和楚楚商量商量,把整个家里都重新布置一番。现在的布局大部分都是傅星的主意,当初她很想舍掉电视墙,换成一整面墙的书柜或者置物柜,结果傅星非要电视墙不可,但其实就算他自己在家,也更宁愿躺在床上玩手机。所以这几年,除了他爸妈来住的几天,这电视基本就是个摆设。
类似这样的布置以后通通改了好了,她的生活从此以后自己做主。
这么一想,离婚简直太好了。
结婚需要太多的妥协,而成年人谁又没有自己的固执呢?如今还需要为了孩子而结婚,也许有了互助合作育儿模式以后,未来养孩子变得容易,女人都不需要结婚了呢。
对,说不定以后楚楚就不需要为了孩子结婚,进而伺候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了。
想到这一点,贝千重不禁又多几分干劲。
这几天,楚楚也成天乐呵呵的。母女两个商量之后,兴趣班只留了书法、游泳和画画,此外贝千重带着她另外报了攀岩课。书法和游泳只是暑期集训班,两周时间就结束了。
只剩下画画和攀岩课后,楚楚的暑假多出了许多空闲读书和玩游戏。贝千重做饭的时候就叫她帮手,同时教她做菜。母女俩玩面粉也能开开心心地玩上很久。以至于傅星偶尔来问她想不想爸爸的时候,楚楚头都不回地丢一句“不想”。
傅星为此跟贝千重大吵一架,说她肯定在孩子面前诋毁他了,因为她想让楚楚忘了自己的爸爸。
贝千重冷笑:“如果我真的想让楚楚忘记你,又何必给你开门?我卖了房子去别的地方,从此让她见不到你人,再告诉楚楚你不要她了,那岂不是更好?”
这话还真不像威胁,贝千重现在无父无母,想要走当真抬脚就能走。
傅星顿时大怒:“我警告你:别在楚楚面前胡说八道!别动些不该动的脑筋。”
贝千重反问:“我哪句话是胡说八道?难道你不是抛弃我们另结新欢了吗?”
傅星气结。
贝千重还没忘记刺他一刺:“诶,离婚这件事瞒着楚楚就算了,你瞒着你妈是什么意思?弄得她还以为是我挡着你的大好婚事呢。你这是”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傅星讪讪然地靠在椅子上嘀咕,“我妈被瑶瑶哄得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我不得不……”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戛然而止,面露悔意。
贝千重不知道他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忍不住在自己这个前妻面前碎碎念,总之听起来似乎换了个新人,他的日子也不够称心如意。不过,她现在多的是事忙,无暇去幸灾乐祸,也没有兴趣探究前夫的私生活。
于是,她直接摆摆手:“我不管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请记住,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不要再让你那边的人影响到我和楚楚,OK?”
傅星不爽地嗤了一声:“你有什么可忙的?说得自己好像多重要似的。你是找到什么工作了?准备去哪家做育儿嫂?”
贝千重盯他半晌,回敬道:“不关你的事!你也差不多该走了吧?不怕你新老婆怀疑你跟前妻藕断丝连吗?”
傅星不由露出从前惯常的涎皮涎脸来,眼神像长了手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摸索,贝千重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满脸戒备地退了一步,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傅星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声:“我真要做什么,你又能怎么样?放心吧,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也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男人。倒是你,生活面前,不要太倔了才是。口头上争赢了又如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多为女儿想一想。只要你说一声,看在十年感情的份上,我总不会不管你。”他乜斜着眼,得意中有说不出的轻蔑。
贝千重只觉得寒心:他这种狩猎女人的姿态看起来是如此熟练,仿佛已经千锤百炼,所以他似乎很笃定只要他敞开胸怀,抛出一点诱饵,女人自然就会扑进他的怀抱。
所以说什么酒后意外呢?就算真是酒后意外,恐怕也是蓄谋已久或是顺水推舟。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陌生模样的呢?
她也太疏忽了。
“真恶心!”
“你说什么?”
“以后想见女儿就接她去外面玩吧,别有事没事来我家了,免得恶心到人。”她一边说一边暗暗决定要把傅星的衣柜都扔出去或者卖掉。这种恶心人的东西,还是早点儿断舍离的好。
傅星勃然大怒:“贝千重,你什么意思?”
本在隔壁看书的楚楚被惊动了,敲开门,一脸担忧地请求:“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啦,好好说话不行吗?”
这次吵架没吵出个名堂,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不过,好消息总算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