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无夏之夜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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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永光市回来后，跟阿流的日常生活一如既往。
但小叶突然有一天发现，她跟阿流说悄悄话的次数变少了，因为各种事情各种人的介入，她有点难以找到可以和阿流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没有跟阿流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很难跟阿流强调一些她想让他帮忙做的事。
而且阿流最近明显没有像最开始那样依恋她了，他开始有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比如看书学习，比如弹琴练剑。
作为季家的当家人，只要他想学这些，就会有专门的老师过来排课一对一指导他。
而且她周一到周五还要去学校上学，除了一起吃晚餐，和阿流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少了，因为阿流晚餐之后不再跟她一起到书房玩了，而是要去琴房练琴。
她和阿流最近连相片都没拍几张，看起来就跟没有她的陪伴也可以，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
小叶不傻，甚至还很敏感。
在阿流又一次吃完晚餐拒绝了她的邀请选择去琴房练琴后，小叶就急躁起来了。
阿流为什么不爱跟她玩了？是有人跟阿流说了什么吗？
还是说阿流已经知道当时的拜神仪式其实不应该由她来唤醒他了？
看着同样忙碌于内务事宜的芒种婆婆，小叶又不敢去问她，哪怕芒种婆婆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
那要是去问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该怎么办……
但她要想办法，其实她早就预想过了，如果阿流问到她这件事她应该怎么回答。
她就说她是因为太喜欢阿流了才这样的，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很喜欢他了，她对他真的没有恶意。
不要真的讨厌她啊。
……
夜晚，初夏温暖的海风徐徐吹来。
素雅的琴房内，一个面容精致穿着小西装背带裤的男孩正全神贯注地弹奏钢琴。
流畅的练习曲目从他的指尖奏出，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让人不忍打断。
如今这个名为季流的男孩，哪里还能看到一年前那孱弱好哄的模样，他仿佛自然而然便生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就是那种从前普通的她根本难以接近的礼貌又疏离的贵族小少爷模样。
忽然，琴声停下，阿流转头看向了门口踟蹰不前的女孩。
“小叶姐姐？”
见阿流已经发现她了，小叶就有些不好意思：“阿流我可以进来陪你练琴吗？”
“嗯嗯。”阿流点点头表示可以。
于是小叶坐到了阿流身旁，两人又有了难得的相处空间。
阿流弹琴的时候很认真，并没有因为她在身旁就受到干扰心不在焉，因此直到阿流练习完毕，小叶在中间都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
事实上小叶的内心也很拉扯，之前找不到机会和阿流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很焦躁不安，可现在能够跟阿流单独相处了，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和阿流说什么，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
说到底，她还是有着侥幸心理，还想着逃避，因为阿流看起来并没有讨厌她的样子，他只是……只是课程多忙起来了才没时间和她在一起的。
在这种心理暗示下，就导致小叶不免又像之前那样，习惯性地用引导话题的方式来跟阿流说话。
小叶先是问阿流是不是不喜欢她了，在阿流回答没有呀他一直喜欢小叶姐姐后，小叶才对阿流说：“阿流，如果小叶姐姐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做错了一件事，那阿流愿不愿意原谅小叶姐姐。”
“小叶姐姐是什么事啊，很严重吗？”阿流合上琴谱认真地看向小叶。
“就阿流愿不愿意原谅小叶姐姐嘛。”小叶还是机敏地想先得到阿流的承诺再说。
是的，小叶很聪明，能够本能地避开对她不利的一面，而阿流今天也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
如果是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见到小叶现在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概早就着急地跟她表态：不论小叶姐姐做了什么，阿流都愿意原谅小叶姐姐——这种话了。
事实也证明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确实是厉害的，就像他现在理智上知道小叶姐姐又在哄他做保证，但情绪上还是喜欢她的。
所以秋家的两个哥哥才说这种因为依赖而产生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如果不及时制止，那他就永远都只能被小叶摆布了。
“不管小叶姐姐做了什么，阿流都会原谅小叶姐姐的。”阿流如小叶的愿说出了她想听的话。
于是小叶就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这下她安心了。
“就是，就是原本应该由我的妹妹小馥来唤醒你的，但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就自作主张代替她把你唤醒了。”
见阿流没立即回应她，小叶就有些委屈继续说：“其实阿流你知道吗，我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你了。”
“但那个时候，爸爸和阿姨都不让我去接近你，说我不常待在这边就没必要去打扰你了。”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为什么大家都可以我却不可以，就因为我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吗？我就不可以和你玩吗？”
……
“是，我知道这样自作主张不对，也对不起小馥，我一定会跟小馥道歉的，可我也真的很想跟阿流在一起啊。”
小叶站在她的角度将事实说了个大概，一些对她印象不好的事就避开不谈，着重倾诉她是因为喜欢阿流才这么做。
最后暗示阿流，刚刚他都已经答应会原谅她的，所以他会原谅她的吧。
可小叶不知道，她这些避重就轻的所谓坦白，反而加深了阿流对她的失望与防备，因为她甚至连从前并不叫夏小叶而是叫温明这件事都隐瞒不肯告诉他。
即便是她做得不对的事，原因要么推给她的长辈，要么就是太喜欢他，而且不管如何他要原谅她，因为刚刚答应过她了……
于是阿流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问小叶：“那如果阿流以后也不小心做了不对的事，小叶姐姐也会原谅阿流吗？”
“会和从前一样疼爱阿流吗？”
小叶在听到阿流的提问后惊喜非常，没忍住露出笑脸连忙点头说：“会！一定会的，不论什么样的事小叶姐姐都会原谅阿流的！”
“嗯，这样的话我们就扯平了。”
阿流微微笑了，神色淡淡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嗯嗯！”
而小叶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对，只沉浸在她这一关又顺利度过的喜悦中。
……
自从那天晚上跟阿流坦白完后，小叶就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连阿流都不再追究她之前做的事，她终于不用再为这件事提心吊胆了，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准备朝海节那天和阿流的订婚仪式了。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大家都给小馥忙上忙下的，现在也终于轮到她了。
仪式上用的仿古制礼服，是需要专门量身定做的，从内衬到最外层的罩纱，都是用最顶级昂贵的面料制成。
缀着流苏的发饰、首饰皆用古朴的玉石水晶与细润的珍珠贝母制成。
小叶这一身妆扮下来，说是献给神明的孩子都不为过。
不同于拜神仪式要在岩洞底部进行，阿流与小叶的订婚仪式在小夜庄的华美庭院里举办就行。
表示这是这一代小夜庄主人的人生大事，不受神灵干涉。
于是在朝海节这天，游客众多的东侧照旧举行传统的游街表演，而位于西侧的小夜庄则举办盛大的订婚仪式，基本上四季家族的人都在场见证。
这天阳光正好，天空湛蓝。
阿流与小叶都穿着配对的奢华典雅的古制礼服，这身行头对于孩童来说是又重又热。
但对于小叶来说，即使是在盛夏这般灼热的天气之下，她也不想脱下这身华服，尤其在太阳的照耀下，身上的宝石珍珠会回应阳光，让她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流等下要给她戴上的那象征小夜岛女主人的翡翠玉镯。
芒种婆婆告诉过她，这枚翡翠玉镯通体碧绿，如同世间的绿意清泉都凝聚在这一汪镯子之中，是最顶级的无价之宝。
这枚镯子相传是深海神灵送给他未婚妻子的贵重礼物，普通的石山是开凿不出这种品质的翡翠的，因而独一无二。
后来这枚镯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季家的传家之物，在订婚仪式上给自己的未婚妻戴上，就象征订婚仪式圆满完成。
那时候，身着华服的小叶站在夏家人这边，弟弟小朔和堂妹小馥也照例站在她的两旁。
小叶欣喜地看着阿流从芒种婆婆手中那花纹繁复的古朴木盒里，双手捧出了一枚通透凝绿的玉镯，然后看向她这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那个她最喜欢的男孩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然后——
越过了她。
……
那天后面的事，小叶…唔…现在应该叫温明了。
那天后面的事，温明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阿流越过她，将翡翠镯子戴到了她身后侧的小馥手上。
而她左手腕上的海蔓纹逐渐消退，然后从小馥的左手腕上渐渐浮现，与她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交相呼应，那海草藤蔓纹路透进镯子里就像活了一般微微摇曳着。
那一刻，在场的众人哗然，小馥也惊讶地望向旁边的妈妈。
而阿流在她眼中骤然变得极其陌生。
他虽不至于用质问的语气对待她，但也遗憾又残忍地对她说：温明姐姐，就让一切都回归原本应有的模样吧。
一年前，她代替了身着华服本应由她来唤醒深海之子的小馥。
那么一年后，身着华服的她就该将这一切她不应贪取的东西都交还给小馥。
阿流或许真的是这么想的，觉得温明姐姐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她的错处，这样大家才会真正原谅她。
至于他的话，他其实早就原谅温明姐姐了，因为这是跟他现在犯下的这个错处交换的。
所以温明到最后只记得季流最后问她而她根本无法回应的这句话：
“温明姐姐会原谅阿流吗，温明姐姐还会和以前一样疼爱阿流吗？”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无夏之夜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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