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回忆篇〔蛄x棘〕 ...
-
叶棘发现孟琛消失了，孟琛原来住的房子，住进来了，一户新的人家，不认识，他们好像挺害怕我的。
“妈妈”慢慢的肚子越来越大，但是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
我最近一直在找之前发现的那间杂物间，奇怪的是，翻遍了家里也没找到，真是奇怪。
“妈妈”马上要进入预产期了，她提前去了医院，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这是我主动提出的，毕竟现在是暑假，我不喜欢去医院，我喜欢在我的房间透过窗看着新搬来的邻居在干嘛，看看窗边的蝴蝶，看树上的麻雀，所有人都以为我和“妈妈”去了医院，但我一直呆在家里。
“妈妈”好像发现了，我为什么要留在家里，也发现了换了新的邻居，但是她不在乎，她穿上最美的衣裳，去迎接新的宝贝。
不知道“妈妈”在医院过的好不好？
我发现孟琛好像说错了，上一次削苹果时，刀子不小心划了一下大拇指，我和母亲不一样，我流血止得住。
那我没有得白血病，为什么我会长成这个样子？
这已变成了我一直的疑问。
我不喜欢出门，但幸好孟琛教过他怎样用手机点外卖。
当时，孟琛知道我完全独立的拥有一部手机之后，脸上的羡慕怎么也藏不住。
我所知道的手机不过是发短信和打电话，联系人也永远只有“妈妈”一个。
一开始能和妈妈联系，我觉得非常的神奇，时间久了之后，就平淡了，而在我眼中已经变得平平无奇的手机，在孟琛的手上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
孟琛似乎很擅长用手机，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他似乎是无师自通的。
孟琛用手机教了他很多东西，孟琛不仅把他爸爸的电话存了进去，教他怎么点外卖，怎么下载软件，怎么设置闹钟，怎么注册微信，怎么刷视频，然后还把他的微信号改了一串简单的数字。
孟琛那时信誓旦旦的说，等我有了手机，我就来加你的微信，你一定要同意哦！
叶棘就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打开微信看通讯录里面新的朋友有没有冒出小红点。
发现没有再点回聊天框给“妈妈”发早安。
再点开丑团选一家外卖吃。
或者提前在丑团上选好各种各样的食材，有时候，他会自己做三明治吃，家里有专门压面包的机器，很方便，有时候呢，他就会提前一个晚上煮好粥，或者在早上蒸个粽子，煮个饺子，或者煮鸡蛋蒸玉米。
他比一般的小孩要能干很多。
他做起饭来比用手机更加得心应手。
平时只需要看看妈妈做饭，看着看着就会了。
再把每天产生的垃圾放在家门口，会有垃圾车挨家挨户的来收。
我学会了扫地，学会了一脚踩死蟑螂。
我想着我一个人都能生活下去，我一定能照顾好“妈妈”的。
可是我没有再交到朋友。
我的世界从此变得很寂静。
——
很奇怪，“妈妈”很快就穿着病号服包着头回家了，她进门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紧紧拥抱着我，可是弟弟明明在她怀里哭。
细细密密的泪珠沾湿了包裹着他的毛巾，“妈妈”却温柔的亲吻了我的脸，她温暖的大手合上了我的双眼，嘴唇便覆到我的眼皮上，我的脸颊被水渍砸到。
我没有睁开双眼，但是我知道“妈妈”正在很难过的哭泣。
她怀中的弟弟小小的一只被厚厚的毛巾包裹着，也在哭泣。
他们都很难过。
“妈妈”说：“宝贝，对不起，妈妈永远只有一个宝贝。”
叶棘缓缓睁开双眼，粉红色的双瞳凝视着她，他说：“弟弟呢？”
“妈妈”说出了一串听不懂的话。
她说。
“只是一个卑劣的伪造品。你才是妈妈的宝贝。”
弟弟不哭了，叶棘终于清晰的看到。
弟弟的眼睛是黑色的。
叶棘想。
我的弟弟没有生病，他是幸运的。
很快，他不再这么想。
因为他发现，母亲好像非常喜欢他这种病。
喜欢他的白头发，喜欢他的粉眼珠。
喜欢他脆弱的身体，喜欢他依赖的行为。
不喜欢他做饭，不喜欢他做家务。
也不喜欢弟弟。
今天“妈妈”又发病了，变得疯疯癫癫的，她当着我的面对着空气磕头。
弟弟好像拉屎了，还是饿了？反正一直在哭。
于是我学会了换纸尿布，泡奶粉，甚至是哄他睡觉，因为弟弟哭起来是真的很吵。
有一天夜里他晚上起夜上厕所，他看见母亲趴在弟弟的摇篮车旁边，他走近，听见母亲嘴里念念有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得白化病，你为什么没有遗传到你父亲的基因？为什么偏偏我和他爱的结晶是个正常的孩子？这样谁知道你是他的小孩？你这个劣等品假货，就和我一样……”
月光下，她似乎在流泪。
“和我一样的不如别人啊……”
——
“妈妈”发了疯的想要再怀一次孕，求神拜佛，盖亚，厄勒梯亚，送子观音，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想养小鬼。
叶棘在别墅里打转，他哄着弟弟睡觉，等到弟弟睡着，等到弟弟长大。
他的弟弟已经两岁了。
他发现，他的弟弟不爱讲话。可能因为“妈妈”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可能因为他已经懂得妈妈在说些什么了。
他发现，“妈妈”最近很喜欢在楼顶周围天台唱歌跳舞。
他发现，“妈妈”最近手上多了几个针孔。
但是有一天，他发现“妈妈”从天台上掉下去了。
叶棘就在二楼通过透明的巨大落地窗，刚好不可能到了“妈妈”坠楼，衣服随风飘动，整个人自由想一只翱翔的鸟儿一样，欣赏享受着自由坠落的瞬间。
叶棘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猛地向窗子靠近，整个脸贴在玻璃上，然后看见了“妈妈”因高空坠落而扭曲的头骨，翻折的手臂，炸开的血花。
叶棘无声的流着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吐出的热气让透明的落地窗起了白雾，他颤抖的拿出手机，拨出了120，爆出了自家地址后挂掉电话，然后就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握住了自家弟弟小小的手。
叶棘的心止不住的猛烈跳动，整个人好像要缺氧死掉。
为什么，我不难过。
他僵硬的扭头看着自己与弟弟相握的手，露出和“妈妈”一模一样，温柔的笑来说。
“话说回来，还没给你取名呢，既然母亲不理你，那我给你取好了。
以后你就叫叶蛄渎。”
夜夜孤独。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回忆篇〔蛄x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