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何十五

15、天生歌姬周跑跑

　　一眨眼，又开学了，今年开学，对于周桪来说，多出了俩件事，一是他那个便宜表妹，竟然转来了他们学校，不过走的是特长，倒也没有跟周桪有过多的交集，二是他们学校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今年高一新生入学，竟然出离的办了场迎新晚会。

　　原本这场迎新晚会跟周桪这个准高三生是没有交集的，而且学校也暗里向每个毕业班的班主任传达了中心思想，各班级准高考生非必要不参加此类活动。

　　老班们都没当回事儿，只在班会上简单了提了一嘴，谁能想到，会有毕业生去参加这类活动，5.3刷完了吗？优化册做完了吗？

　　可就有毕业生去参加了这类活动，当然张卿这根搅屎棍是个引，但点燃歌手桪内心那撮小火苗的罪魁祸首，是某人轻飘飘的一句，唱的挺好。

　　既然唱的挺好，那某只开了屏的孔雀不得扮相登台唱个心中所愿出来，供人观瞻一下。

　　周桪敲定此事，特意找陈睿问了一声，陈睿十分热络的向学长传递出，我们高一苦劳力，必须参加。

　　必须参加，戳中了周桪的心，为此，周桪精挑细选了一首《我可以》，练唱了小一周，准备在迎新晚会当天，一展歌喉。

　　晚会定在了周五晚上，迎完新就放假，让训练了两周的高一生们，舒舒服服的回家休养生息俩天，安排的可谓十分人性化。

　　周五下午，军训结束，陈睿黑着一张脸，露俩大白牙，去抢褚北的水，让褚北跑跳着躲开了，陈睿在他身后唉声叹气的叫唤，引的身旁几个小女生窃窃的笑了好久。

　　那几个女生一会看他们一眼，看完就窃窃私语一会，然后又换另外一个小女生张眼瞧一下，目光也不敢多做停留，看完又跟几个小姐妹低头交流情报去了。

　　陈睿跟着褚北长这么大，早已对这些事情看的门清，抬着手肘戳了戳褚北，眼神示意褚北往那边看，褚北莫名，刚转头看过去，目光还没聚焦，又一个打探情报的小百灵，倏忽被他望过来的目光一烫，飞快的低下了头。

　　陈睿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褚北反应了过来，伸脚一勾，陈睿立时摔了个屁股墩。

　　陈睿怪叫着站起来拍裤子，那边几个女生瞄见了全程，又是一阵小弦切切。

　　褚北与陈睿对望了一眼，各自默默的把目光移开了。

　　好朋友就是这样，别人当你是个宝，对方当你是根草，还是根不怎么讨喜的杂草。

　　就在这时，有个胆大活络的女生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褚北和陈睿都没在意，等那女生走近，站在了褚北面前，背着光，褚北抬头，陈睿跟着望上去。

　　很漂亮，是那种养眼的长相，评个校花候选，不为过。

　　那校花开口，问褚北，“你叫什么？”

　　褚北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那女生莞尔一笑，“我叫王伊洛，我在（3）班，你是几班的？”

　　“我们俩”褚北一指旁边的陈睿，“（1）班的。”那女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十分礼貌的朝着陈睿，微笑了一下。

　　陈睿上赶着介绍自己，“我叫陈睿，他叫褚北。”

　　王伊洛笑着记了一下，“哪个褚？”

　　“衣字旁，一个者，你可以这么记，穿着衣服的人，是不是很好记？”

　　褚北无奈的看了一眼陈睿，陈睿继续道：“耳东陈，睿是睿智的睿，跟我是不是很搭？”

　　王伊洛明妍一笑，回道：“晚上见。”

　　陈睿在她身后，一个劲挥手，“晚上见，晚上见”。

　　“你花痴啊？”褚北嗤他。

　　“晚上见哦”陈睿语调颇为骚包，朝着褚北一吹口哨。

　　褚北面无表情的回他，“晚上不见。”

　　“为什么？你晚上干嘛去？你不去迎新晚会吗？”陈式三连问。

　　“不去，我回家，刚才跟张老师请好假了。”

　　陈睿一脸问号。

　　褚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家事，坦坦荡荡跟陈睿说，“今晚我爸回来吃饭。”

　　陈睿哦了一声，替他惋惜，并表示自己可以替他好好欣赏漂亮班花，校花们的精彩演出。

　　“哎呀，坏了！”陈睿突然惊叫出声，褚北莫名的望了他一眼。

　　“上回周桪还问我来着，他知道你不去吗？”

　　“他为什么要知道，我去或不去？”褚北问的很真诚。

　　陈睿一想，也是，朝着褚北点了点头。

　　陈睿还想说，其实上回周桪问完听说高一生必须参加时，看着还挺开心的，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

　　*****

　　晚上，周桪在张卿的掩护下，顺利的逃了晚自习，谁知他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阎罗王就加塞来给他们临时做物理模拟测验了。

　　陈睿一开始说周桪上厕所去了，直等到半个多小时后，还不见周桪回来，阎罗王叫张卿去看看，张卿磨磨蹭蹭的又去看了二十多分钟，然后自己孤零零的回来了。

　　阎罗王打眼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跟一排的同学借了根笔，在自己的教案上，哗啦了几下，张卿心鼓咚咚的坐了回去，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希望阎罗王突然记忆断片，把今晚的事情统统忘记。

　　*****

　　那厢，周桪已在后台集结，这次学校拨的经费力度还挺大，以往有个啥活动，都是找同学中会化妆的，或者拉几个亲友来凑数，这回正儿八经的请了个专业的化妆师来给他们挨个上妆，虽是淡妆，却也是舞台妆造。

　　周桪排队，在后台等着。耳朵里插着耳机，还在反复回听他要演唱的曲目。

　　单手插个兜，时而摇头晃脑一下，心情看上去，好的不得了，跟此刻正身在火海的张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挨到周桪了，妆快画好时，陈睿偷摸摸的从观众席溜到后台，他原本是被抓来当壮丁的，给后台的漂亮妹妹们送完水之后，正巧撞见了周桪，还颇为玩味的仔细瞧了他好几眼。

　　周桪漫不经心的问他，“褚北呢？”

　　“他回家了”真诚的陈睿真诚的回复道。

　　“什么？”周桪终于摘掉了他的耳机。

　　陈睿一脸莫名其妙，“他下午说他家里有事，今晚没来。”

　　周桪把MP4按了暂停，化妆师示意他不要乱动，周桪干脆跟化妆师说了声抱歉，起身往陈睿这边走来。

　　陈睿被他搞的更为莫名其妙了，周桪走近，眼是眼，鼻是鼻，端的一副好模样，被妆一衬，有种凛冽的美，看的陈睿倒退了一步。

　　“哎，周桪呢？再下一个到他了，叫他准备一下。”控场导演突然朝后台喊了一声。

　　后台有几个人连同陈睿在内，望向周桪，周桪想了想，去找控场的负责人了。

　　“什么？你不唱了？那可不行，这不是彩排，而且，马上就要到你了，你现在说你不唱了，谁来顶？”

　　周桪又跟他说了几句，那边声音又高了几度传来“不行不行不行！你必须上，这哪行啊，这又不是在玩过家家，说不唱就不唱？”那边不满的声音传的后台其余人默默噤声。

　　陈睿小碎步挪到周桪跟前，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周桪又交涉了几句，那边控场导演面上全是不满与焦急的神色，听了没几句，直接抬手给周桪做了个stop的动作，示意此事不再议。

　　周桪重又戴上耳机，没再坚持。

　　闹了这么一会，上一个小品也表演的差不多了，舞台灯光一黯。

　　周桪站到帷幕后，主持人开始报幕。

　　“下面请欣赏由周桪同学为大家带来的《我可以》，掌声欢迎！”

　　歌曲前奏缓缓响起，陈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有点不知所谓的片刻茫然。

　　他的茫然被身边人一把拍散了。

　　陈睿瞪大了双眼，盯着来人，一脸活见鬼。

　　“怎么了？”褚北让他看的感觉自己身后莫不是趴了个小鬼。

　　“你怎么来了……”陈睿没问完，那边歌声传来。

　　清冽温柔，开嗓第一句，就抓人。

　　陈睿跟褚北一同向台上望去。

　　台上人闭着眼，唱“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陈睿在台下，开始疯狂鼓掌，引的身边几个女生频频朝他这边看，这一举动，也终于引起了台上人的注目。

　　周桪唱到副歌部分，深情而缱绻。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再多说明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离
　　我多么想每一次的美丽
　　是因为你”

　　陈睿在底下，看了一眼褚北，褚北没什么表情，单纯在听歌，又望了一眼台上的周桪，周桪也没什么表情，单纯在唱歌。

　　但陈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曲歌毕，周桪深鞠一躬，退回后台。

　　台下几个女生尖叫连连，陈睿默默评价道：“有两把刷子。”

　　褚北认同的点了点头。

　　晚会结束，陈睿跟褚北往回走，“你怎么又回来了？”

　　“意外，我姐说我爸今晚不过来吃饭了，我在家没什么事情，想着还不如来看看演出。”

　　陈睿没做声，点了点头，想起在后台见周桪时发生的小插曲，想跟褚北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扭捏了一路，最后还是当了个锯了嘴的葫芦。

　　*****

　　帅不过三秒的周桪，隔天就被请了家长，还有倒霉催的张卿，犯了连坐罪，跟周桪一起默默的在走廊罚站，俩个门神，左右开弓，站的一丝不苟，守的寸步不离。

　　周桪不以为意，心情莫名的好，张卿直觉此人，十分不对劲，暗自决定，等下回去，一定要偷偷调查一番。

　　俩人站了一节晚自习，陈平沅跟阎罗王的谈话也结束了。

　　门一开，哼哈二将一左一右，十分训练有素的对着阎罗王鞠了一躬。

　　认罪态度好的出奇，可越不辩驳，越说明大有问题，深知此点的阎罗王，朝着陈平沅看了一眼，陈平沅笑的十分得体。

　　这时，王伊洛作为新生代表来办公室递交新生发言稿，正好与这四人撞见。

　　王伊洛对着众人笑了一下，避开，站在过道边，让他们先走，周桪也看了一眼王伊洛，王伊洛对他笑了一下，周桪没什么表示的跟在陈平沅身后。

　　回家路上，陈平沅开出去一段时间后，出声询问道：“是刚才那个女孩吗？”

　　坐在后排的周桪楞了一下，“什么？”

　　“你翘课去了迎新晚会，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孩吗？”陈平沅语气平缓的解释道。

　　周桪转头望窗外倒退的剪影，他不知道刚才那是谁，也没兴趣知道，当然，让他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好诉诸于口，干脆闭口不言，学张卿，面对强权时，当个乖觉的鹌鹑。

　　陈平沅从后视镜中望了他一眼，没再往下问，两厢沉默着，回了家。

　　有人沉默，就有人吵闹，此时，吵闹的陈睿，恨不得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过16岁的生日了！

　　二八年华，多么鲜活的生命，陈睿面上一静，跟他妈说，要低调低调，他妈估计在他成长路上颇为小心翼翼惯了，被压抑太久，终于爆发，拍着他脑袋直喊口号，高调高调！必须高调！

　　陈睿面上一喜，“我给褚北去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