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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天微微亮,晨时的天气还尚有几分寒意。

      然而褚海冬天不亮就起了,她快速收拾完,转头听得嬷嬷叮嘱,草草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喝下肚以后,又抓了一个包子边将包子塞进嘴里边往外面跑,等到她刚出了府门,正好碰到她爹也就是褚尧上完朝回来。

      “平日里也没见你起这么早,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吧,去哪?和谁?做什么?”

      “我……嗝……”

      褚海冬本就有些心虚,此刻对上她爹和善的目光,惊疑间吓得打起嗝来,这一下倒是弄得褚尧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再继续问,而是摆了摆手道:“滚吧,滚吧,天黑之前记得回来。不然到时候你母亲揍你,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褚海冬闻言又打了声“嗝”,反应过来,生怕她爹反悔,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褚尧看着褚海冬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神色间的无奈愈发加重了,他摇摇头,敛去眉目间的疲惫进了府中。

      这个时候,少傅府的众人大多都醒了。苏长英看到他回来,一边吩咐下人们布菜,一边帮他脱去繁重的朝服。

      “海冬这孩子,一大早就跑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到时候可别被欺负了。”

      “你就放心吧,谁人不知少傅府家的千金是京城有名的头号纨绔,她不欺负别人我就谢天谢地了,别家孩子谁能欺负得了她?”

      “去去去,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嘛?而且海冬被唤作纨绔,我看你这个当爹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管他是头号纨绔纨绔还是混世魔王,我只希望海冬还有你能够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如意。”

      褚尧说完,视线不自觉瞥向了苏长英,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什么事,目光之中暗流涌动。

      苏长英被褚尧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犹疑道:“不知为何,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她抬眸想要从褚尧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却听他轻笑道:“怎么会呢?为夫可不敢欺骗娘子。”

      “对了,岳父大人的寿辰是不是要到了,京城与海燕城离得远,娘子不若早些准备启程去海燕城,不然到时候赶不上寿辰可就要叫老人家寒心了。”

      “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苏长英看向褚尧,笃声说到。

      ……

      这边,褚海冬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她按照给越声下的战书中约定的时间地点,早早地去了京城外郊那个破庙里侯着了。

      她到的时候,破庙里已经有一些人,大多是她这方阵营的小伙伴,看到她来了,一个个上前来给她打气助威,多是些“对方阵营太过嚣张,期待她(胖揍)搓一搓对方锐气”的美好祝愿。

      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不过是来自在一旁看热闹的一行人当中。

      “褚二,我看你要不还是认输吧,免得到时候打不赢又叫你哥帮你找回场子。”

      说话的人是侍郎府的三公子杜玄临。

      北山书院玄字班以上包括玄字班的弟子每个年中都要举行一次武试和文试。去年褚海冬刚从黄字班破格升入地字班,第一次参加武试,便被地字班的杜三揍了个鼻青脸肿。

      而褚海冬作为地字班年龄最小的弟子,又是女弟子,却是一滴泪也没留,回去也只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然而还是被褚大哥知道了,结局就是杜三的两个哥哥也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杜三便被他两个哥哥一顿胖揍。

      褚海冬闻言,赶忙反驳道:“呸呸呸,大爷我可不像你,既不会告状,也不擅长认输。”

      虽然结果说的同杜三一般无差,但是天地良心,她褚海冬可没有告状,只有小孩子才会告状。

      “而且,杜三你不是也有哥哥,还不止一个,有本事你也回家告状,看你哥是帮你找回场子还是揍的你满场跑?”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谁不知道杜家大哥二哥自小泡在军营里,对待杜三就跟对待营中的士兵一样非常严格,杜三要敢回去告状,少不得因为他左脚先踏进府门而又挨一顿揍。

      不过杜家大哥二哥虽然对杜三很是严格,但是他们每次回来都会给杜三带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若是杜三遇到危险,他们也会冲到最前面去营救。有一次,尚为幼童的杜三被人牙子抓去,结果那人牙子还没离开京城,就被杜家两兄弟抓住好好招待了一番,最后还是那人牙子拼着一口气自己爬去了寺衙自首。

      所以众人调侃归调侃,却也不敢真的和杜三交恶。

      这时,突然有人道:“越声他们怎么还没来?”

      “就是。”

      “不会是害怕本大爷不敢来了吧?”

      “嗤。”

      褚海冬正臭屁着,突然一声嗤笑落进了她耳边,再定睛一看,不是越声又是谁。

      “不过是耽搁了一会儿,怎么就是不敢来了?再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也该换人了。”

      “休想,只要本大爷还在京城,京城第一纨绔就只能是我。”

      众人:??

      第一纨绔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名号吗?然而他们看了看对这个名头势在必得的越声,又看了眼一脸凝重似是要誓死捍卫自己“第一纨绔”称号的褚海冬,表示你们高兴就好。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之后的比试我可不会承让了。”

      “你最好竭尽全力,我是说如果你不想输得太难看的话。”

      双方放狠话环节一结束,比试便开始了。

      褚海冬和越声两人齐齐跳上了一块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石台,越声将手臂间的绑带扎得更紧了些,褚海冬则是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如玉藕般的皓腕。

      两人准备好后,互相做了个承让的动作,然后两人齐齐蹲下,褚海冬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竹木编的小盒子,朝越声扬了扬,得意道:

      “这里面装的可是我的宝贝,我能一直赢,全靠这个宝贝。”

      越声见状很是不以为然,摆手将自己的小厮招了过来,他从小厮手里接过白玉碗,转手也将自己的“宝贝”从盒子里抖落了出来,却是一只蛐蛐。

      褚海冬有样学样,正要将自己的宝贝抖出来,越声却阻止了他。

      “且慢。”

      褚海冬疑惑地看向越声,却见后者指了指旁边一方石桌上写着他和褚海冬名字的两个棋碗说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比试不猜一下输赢多没意思啊,而且押一颗棋子也才一枚铜钱,输了不亏,赢了白赚,还能过把瘾,何乐而不为呢?”

      不得不说越声这话很有鼓动性,也可能是因为这基础赌注对于一群世家子弟来说不算什么,毕竟1000枚铜钱也才一两银子,所以他话音刚落,没一会儿两个棋碗便都被装满了。

      两边押的点数不相上下,这一点倒是没有出乎越声的意料,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杜三会押褚海冬赢,他敛去眼里一瞬而过的惊讶,捱着众人的视线,最后押了褚海冬赢。

      这一番举动倒是让先时押越声赢的人有些犹豫不定了,他也不解释,而是看向褚海冬用眼神询问。

      褚海冬接收他的视线,想了想最后还是押了自己赢。

      押完注,比试正式开始了。

      “常胜将军,咬它,快咬它。”

      褚海冬拿着一根须须草,使出了浑身解数逗蛐蛐,谁知平时一见其他蛐蛐就咬的常胜将军此刻却好像失了斗志,只是一个劲地攀着草茎,拼命地往上跳,下一刻竟然真叫它跳出来了。

      人群之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褚海冬满地爬着,终于将“常胜将军”捉了回来,她再次将常胜将军放入白玉碗中,谁知不只是她的常胜将军一动不动,越声的“美人关”也是一样,急得众人围着桌子转来转去,不停地喊:“斗啊!斗啊!”

      喊到到最后,大家喊没劲了,两只蛐蛐照样不动安如山,只有头上的触须不停地颤动。

      这时,一个老农挑水路过,他经过破庙时看到是一群衣着华贵的孩子们在斗蛐蛐,有些好奇,便也上前来观战,谁知他这一看便看出了问题。

      “一公一母,怎么会打?”

      老农话音一落,就看到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看了过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在接收到身旁身形最高的男孩子信任的目光后,还是镇定着告知了辨别蛐蛐性别的办法。

      “大家往蛐蛐的尾巴上看,右边这只常胜将军有两只尾巴,左边这只美人关有三只尾巴,两只尾巴的是公蛐蛐,另一只是母蛐蛐。”

      “哇,真的诶。”

      “好神奇,我之前都没有注意过。”

      “不过这么一想,古人诚不欺我,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

      “哈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嘛。”

      老农解完惑,便退了出去,谁知他刚要离开,越声和褚海冬便追了出来。

      “老伯,等一下。”

      老农回头看到是方才斗蛐蛐的两个娃娃,有些疑惑不解,旋即手里一沉,是那个长得跟瓷娃娃一样的女娃将一个袋子塞进了他手中。

      “老伯,这些铜钱给你。”

      老农自是不能要,他正要推辞,又听旁边那个男娃说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老伯您教授了我们辨别蛐蛐性别的知识,便和书院的先生们一样,都是我们的老师,这些便是我们给您的“束脩”。”

      “老伯您若是不肯收下这些“束脩”,我们便只好轮流着帮老伯您挑水回去了。”

      老农想到众人的穿着配饰,哪敢叫他们真的帮忙挑水回去,只好将铜钱袋子收下了。

      他看着两个娃娃一前一后回了破庙,心中蓦地涌上一阵暖流。

      褚海冬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往后瞥,看到老伯离开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越声:“越老大,没想到你不仅嘴皮子挺利索,心也没有那么黑嘛。”

      “甭管你说再多的花言巧语也没用,这次的比试纯属意外,后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最好是。”

      看到前一刻还笑着的小姑娘,此刻却被自己气的放狠话,越声在褚海冬看不到的角度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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