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TA小便宜》猫酸君

5、005请你吃饭

　　没想到纪云白到得比她快，边上多了一位打扮随意的女孩，像是刚从家里急急忙忙出来。

　　女孩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脸的怨气，敢怒不敢言。换成谁，晚上9点钟还被老板拉出来加班都会生气的吧。

　　“这位就是我介绍过的禹总。”纪云白说，“这位是我们公司刚转正的实习生贾乐昕，她是我们这个项目的会议记录员。”
　　多少有点欺负新人的意思了。

　　贾乐昕：“禹总幸会，您叫我乐乐就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你好，那我们上去聊吧，我办先下入住。”禹霏轻装出行，只有一个双肩背包，手里是纪云白的伞。

　　纪云白快速扫了眼身后，确认来的只有禹霏一个人。

　　会谈一小时，禹霏大多数时间都在聆听，纪云白列了好几个产业改革的例子，比如生态养猪场和亲子游乐园结合，橘园和露营场结合，破厂房改建战损风咖啡馆。

　　至于未来的酱油厂会有哪些可能性，纪云白说：“这是一个X值，因地制宜是最好，当然也可以经过调研探索当地稀缺的东西，但新建成本大，按酱园的现状很难一家独做。”

　　禹霏手不自主地搓着衣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酱油的销量，我接手以来就没挣到钱，工资钱都是我的老本。”

　　“那我们就想办法解决最棘手的事，规划方案我们先放放，禹总觉得怎么样？”纪云白问。

　　手心起了冷汗，禹霏点头，“那等我解决销售的事，我再请纪总合作。”

　　“我是说我们，我帮你啊。”纪云白真觉得禹霏有点笨，“你要是行，半年挣不上一个子儿？”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贾乐昕不知道这句话要不要记下来。

　　“太晚了，明天再说。”纪云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西装放在了沙发的哪一边，头左右转了一圈，“禹总，早点休息。”

　　贾乐昕的白眼简直要翻上天，哈佛毕业，波士顿咨询出来的精英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是逃？
　　.
　　且行文化成立之初只有七八个人，现在已经扩大几十倍，业务线也开拓了好几条新的，一路从冷清的地段搬到所谓申城CDB中的CBD。

　　22楼，纪云白的总裁办公室可以将江景、夕阳尽收眼底，食品柜里他喜欢的零食、饮料码放整齐，前几天换下的西服熨烫整齐挂回了衣柜，用掉一半的纸巾和香薰已经换新。

　　唯一不整理的是他的办公桌，因为整理后他老是找不到东西，还责怪保洁阿姨，阿姨气性大，再也不碰他的桌子了。
　　现在上面堆满了关于春鹭酱园和酱油的资料。

　　市面上普遍销售的酱油晾晒时间在180天左右，各种功能性产品层出不穷，薄盐生抽、草菇老抽、蒸鱼豉油等等，而春鹭酱园要将近400天，且只有一种不是生抽也不是老抽的头道本味。

　　头疼。

　　十点，纪云白戴上眼镜，打开公司的综合管理系统，批文件过流程。

　　项目六部凌晨1点上传了一份会谈纪要，主管、总监都批了已阅，最后一关是他这里。

　　会议时间昨晚9点12分，与会人纪云白、禹霏、贾乐昕，地点英迪尔酒店2118号房间，上传人贾乐昕。

　　纪云白不知道贾乐昕的分机号，直接打到了前台，“让贾乐昕来一下我办公室，马上！”

　　“老大，乐乐今早没进公司。”

　　操，是昨晚过意不去，自己答应了还她调休的。

　　妈的，现在怕是全公司都知道他大晚上带着实习生去酒店找人谈业务了，纪云白从通讯录里找到贾乐昕的电话，打过去，那头的人像刚从睡梦惊醒，“谁呀。”

　　“纪云白，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发给我就行吗，为什么上传系统？”

　　“纪总！啊，这个、这——我们主管说了，与项目方会谈的记录都要上传的，这是公司规定。”

　　还不能反驳，这规定是他定的，“辛苦了，接着睡吧。”

　　今天又是日程满满的一天，为了后面的十天长假，纪云白把工作都压在了这几天，整个项目部都陪着他连轴转。公关部助理敲门，“纪总，每日人物公众号的记者来了。”

　　“去书房。”

　　采访结束已经是午餐时间，纪云白被西装四件套勒得难受，回办公室解绑装备，赫然看见他昨晚故意落在禹霏那的伞出现在伞架上。

　　纪云白把脱了的西装又穿上，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在会客厅看到了禹霏，她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封面人物是他。

　　等待的一个多小时格外漫长，禹霏已经把杂志翻了两遍，专门报道纪云白的那篇她一字一句深度阅读。

　　“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纪云白正好领带，走进门。

　　银灰色的金属边框眼镜，衬出了几分书卷气，禹霏不知道纪云白还有多少神秘面，值得她期待。

　　“我特意来谢谢纪总，想请你吃饭不知道有空赏光吗？”

　　纪云白不禁啧了一声，这禹霏明明比她哥形容得会做人多了，“好啊，走。”

　　助理好心提醒：“老大，我们一点有立项会。”

　　“知道啦，我要是晚了你替我跟全公司道个歉，求求你好不好？”纪云白边说边脱西装、扯领带，最后解开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看得出来纪云白心情很不错，带着禹霏大剌剌地从办公区穿过，纪云白介绍说：“我们公司文化比较自由，事儿做完了可以不坐班，毕竟加班的时候也多，以前项目分散，大部分人长期出差，现在我们只做华东和华南的项目。”

　　“今年是我们成立的第七年，是到该换细胞的时候了，但在我这里好想法永远比好项目重要，因为自然会有甲方会来买我的想法，而不是我们不断去和甲方周旋。”

　　看他意气风发，禹霏想起自己介绍酱园的样子，真是卑微得要命，难怪厂子里的老人见到她就摇头，背地里还要叨叨她没对象，没男人帮她撑腰。

　　“我愿意买，买纪总的想法。可以吗？”

　　纪云白左手插袋，右手撑在窗台，“对于酱园我还没有想法，但对于你，我有那么点想法。”

　　有些话千万不能细品，禹霏没出声，看他撑在窗台的那只手，扯掉了一片绿萝的叶子，绿萝做错了什么呢？

　　“那——去吃饭吧，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

　　本来计划可能会在医院陪一天苏易，现在不需要了，禹霏：“我回丽宁。”

　　刚走出公司门，迎头撞上了陆澄沣，纪云白下意识地挡住了禹霏，结果被无情扒开。

　　“欸，这位不是昨天……”陆澄沣笑得一脸光辉灿烂，“这么快就来还伞了啊，我以为得再给你定制一把呢。我叫陆澄沣，是纪总的合伙人，幸会啊。”说着朝禹霏伸出手。

　　“你好，陆先生。”禹霏记得陆澄沣，昨天晚上他和纪云白上同一辆车走的。

　　纪云白推开陆澄沣，“你挡着我们的电梯了，我现在要带师嘉恒的妹妹去吃饭。”

　　“师教授的妹妹？”陆澄沣收回手搓了搓，“所以你们早就认识！那我他妈的还多此一举？”

　　此刻陆澄沣的脑容量已经没办法回放昨天的场景了。

　　师嘉恒是且行的专业顾问，替且行的项目做人文和历史的考证，从且行公布出去的文献材料几乎都是他的笔墨。禹霏早就知道且行，但没料到有一天会和且行的老板建立这样的关系。

　　且行所在的商务楼连着高档商场，纪云白在这里出入三年多，连餐厅老板都能准确知道他惯点的餐品，知道他是第一次单独和“女客户”吃饭。

　　菜单上最贵的面要1688，双人套餐价3999，禹霏自认为从小到大家境还算可以，就算酱油厂快不行了，她还有个富裕的舅舅，但这个价格触及到了她的认知之外。

　　爸爸说过一个葡萄酒和酱油的故事，酿葡萄酒比酿酱油简单多了，但葡萄酒的价格没有天花板，酱油的出厂价一瓶才几块钱而已，随着通货膨胀一点点涨价。

　　她和纪云白的差别，是不是就像酱油和葡萄酒？

　　禹霏问：“这道1688有什么特别吗？”

　　“帝王蟹、秃黄油、鲜河虾仁，每天手工现做，限量供应。”纪云白说，“作为面确实有些夸张了，想吃？”

　　“今天不是我请你吗，就上你常吃的吧。我觉得都很不错。”

　　请纪云白的响油鳝丝面和百叶包汤，98元；她自己的葱油拌面和炸猪排，67元。

　　吃得比昨晚尽兴多了。

　　“喝点汤。”纪云白把百叶包汤推给她，“不着急，下午的会有陆澄沣在也是一样的。”

　　确实有些干，禹霏舀了一勺后又推回给纪云白，“谢谢，我这个勺是干净的。”

　　“我们应该练习一下情侣间吃饭的默契。我的第一任女朋友是大三的时候在一起的，成都人，我陪她吃饭很痛苦，上一任她为了保持身材从不吃碳水，我也不好意思总让她们迁就我。总体分析，我们两个的饮食习惯应该是最接近的。”

　　纪云白并不是从这顿饭得出的分析结果，是酱园里的那场相亲，她准备的菜都是他喜欢的。

　　呵呵……禹霏一时间无言以对，她的前任数是0。虽然这种攀比毫无意义，但禹霏还是深觉挫败。

　　半晌，迟钝的禹霏才缓过神，她拿自己和纪云白对比，但纪云白拿她和他的前任们对比。禹霏将纪云白已经喝过的百叶包汤挪到自己手边，舀起喝了一口，问：“是这样？”

　　纪云白：“……”

　　“汤很好喝，我认同汤但不认同纪总，就算是在真正的恋爱关系里，我也不会百分百认可对方认为对的事，大家的价值体系、认知体系不一样，今天是吃饭明天是逛街，什么都要练习契合度的话，不浪费时间吗？”

　　吃过两顿饭，踩了两次雷，纪云白被她问倒了。

　　世上一物降一物，师嘉恒教授曾预警过他，和禹霏相处，他的恋爱经验半文不值，她可以跪舔大神的风采，但绝不屈尊放低姿态。

　　“那应该怎么样？”纪云白觉得自己的姿态快低到地板上了，但愿她识趣。

　　其实禹霏早就看上纪云白碗里的鳝丝了，很后悔点了一碗干巴巴的葱油拌面，她又不差这点钱，顺势撩了一筷子，耳尖发烫心跳加速，说：“是相识一场，有幸与君同频。”

　　纪云白咽了下口水，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