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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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雪花下，玉立美人。
雪白的斗篷生暖，懒懒睁开一双眼，深琥珀色的瞳乍一看是乌黑，细看又比寻常多一份情。
少年郎伸出手，藏着手炉的手竟没染上什么血色，雪白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手背上的血脉可见，他的手缓缓向前，时间都被放缓。
触碰到覆盖着白雪的枝桠，又去寻另一枝桠。
一双多情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不是贪顽。
“少爷。”小仆匆匆赶来，用扫子扫去少爷发梢的雪，他的眼有些热，雪早已停，乌黑秀发上的雪粒是少爷没发现的：“天寒地冻的，少爷若是爱雪，奴婢铲一堆雪在暖阁。”
少年鸦羽般的睫毛颤颤。
他身边的小仆也是能说笑话，暖阁落雪。
“回去罢。”声音清灵，清水溪涧。
小仆眉开眼笑。
他是今岁才到少爷身边的，少爷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院子里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这会儿已经扫过，石头都被细细挑选过，在小仆眼里这些石头比玉石都不差的。
三少爷是嫡次子，有一嫡亲哥哥。
大少爷比三少爷长了七岁，三年前去了西洲，这三年只归来一次。隔房有一庶兄，与三少爷年纪相当，平日里在太学。
“三殿送了两箱子东西来。”
三殿为皇后的嫡子，当今未立太子。少爷与三殿竹马情谊，两小无猜，三殿是少爷的未婚夫婿。
林朝生：“记下，入库。”
“少爷不瞧瞧有些什么？”
屋内烧着炭，热气扑面，林朝生解下披肩，手拂过皮毛时粘到一些冰冷。狐毛披肩湿了几处，不知是否看得出。
林朝生浅浅抿了口热茶，躺在贵妃椅上，让小仆为他念书。
在小仆的书声里林朝生闭上眼，耳畔是抑扬顿挫的读书声，林朝生好久都不这样读了，还是启蒙小童时他才是那般模样。
小仆长得像年画娃娃。
这是林朝生听别人说的，脑海里就真把小仆跟年画娃娃想到一块去。
眼前是黑沉沉的雾，拨不开，拨不动：“秋水，换个熏香。”
秋水合上房门，记得少爷说的这事，换个香。
少爷的嗅觉比常人灵敏些，秋水身上的香也不是他自己的，是他娘买了不知什么香皂，味儿浓得跟在香里熏了一整日似的，又水洗了两次也有残香余留。回去要与娘细说细说，在少爷身边做事，事事都要小心才是。
其实，他本不叫秋水。
不过，少爷身边读书的小仆都叫秋水。
“二少爷。”才出了碎星阁，就遇见了二少爷。
乌黑的衣袍鎏金闪银，据说是只由一根金丝，两根银丝掺在其中，确实明暗恰恰，也不知这一件衣裳要费织娘多少功夫。二少爷与他家少爷关系好，这太学里、京中有什么趣事，二少爷都会与少爷说。
“你家少爷，歇下没？”二少爷只束了一半的发，眉眼锋利，活脱一个不羁少年郎，对上林朝生却是成了管家婆。秋水摇了摇头，他出来又另一小仆待在少爷身边，少爷不喜欢有太多的人伺候，他叫秋水，那人叫冬儿：“还未歇，我带二少爷过去。”
“你回去罢，我自去找他。”也不等秋水回话，少年就进了碎星阁。
树上的雪化了一半，天沉沉的，像是还有一场雪能下。
树上飞下一只白鹰落在林靖棠肩头，他耸了耸肩，鹰纹丝不动。
“朝生，盈盈是不是成精了？”
“胡说。”
白鹰蹭了蹭了林朝生的手心，林靖棠瞪眼：“还说没成精，我说它方才怎么粘我。原来是把雪擦在我身上，再干干净净去讨你喜欢。”
白鹰落在杆子上，不理会林靖棠。
林朝生手里把玩着一个圆笼，是他从前雕琢之物，吩咐冬儿拿些点心，林靖棠才从太学回来这个时辰，肚子差不多空了。
看见点心，林靖棠的喉咙动了动：“还是弟弟疼我。”
林朝生手指顿了顿，不知想了什么。
还一字，是在拿他跟谁作比。
“总算在下一场雪来前放了添衣假，学舍里虽烧着炭但必须通着风，坐在窗边，爷耳朵都要冻没。”
林朝生：“窗边？”
林靖棠脸上闪过不自然，觑了一眼朝生：“我跟一人换了位置，他有些体弱。”
“嗯。”朝生没有多问，从来是林靖棠不说朝生就不问，往日里林靖棠还会絮絮叨叨今日倒是换了个话题：“明日，几个同窗小聚，三殿也要来，我下学就回来没想到有人比我跑得更殷勤。”
“没见着人。”三殿只送了东西过来。
林靖棠明明是看到三殿人往林家走的，一琢磨脚下也有些坐不住：“许是有事，明日问问便知。”
朝生没说话。
“三殿最是关心你。”
林靖棠看着朝生的笑，心里舒了一口气。不知三殿是有什么事，人都到了林家，只送了东西就走，连多日未见的朝生也不见一面。
*
皇子府。
柳旭带着太医回府。
“公子没什么大碍。”李太医是坐着三殿的马车到皇子府的，床上的公子李太医并不认得，但一定不是林家三子。三殿与林朝生的事，李太医是有耳闻的，没想到今日见到三殿为另一位小公子这样心急。
太医也不想往那种情谊上想，可是病着的公子看着三殿的眼神，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病虚时，比平日更容易表现出依赖。
太医走后，柳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少年喝了药。
“不要走。”少年的声音孱弱，也未留住柳旭。
少年看着合上的门，眼泪落下。嘴里的药苦，心里更苦。他以为柳旭记起他，以为属于他的柳旭回来了，可即使是病中柳旭也不愿给他一些施舍。
那不是他的柳旭。
而是别人的三殿。
他喜欢的不是这些富贵荣华，只是想要那个眼里有他的俊朗少年，怎么就这样苦。
暮雪抱着自己的膝，越哭越苦，嘴巴喉咙都干渴起来。
“哭什么？”
暮雪抬起头来，一双眼亮起，是柳旭。暮雪拿过柳旭掌心的蜜饯，手拂过柳旭的手心，是温热的，而蜜饯是甜的。
“盖好被子，好好休息。”男人的声音有些僵硬，“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受苦的都是你。”
“知道了。”少年笑起来眼睛是一弯月牙，柳旭撇过脸去不再看。
柳旭又说了一句别哭了。
等到暮雪睡着，柳旭才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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