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禁猎》钟卿也

14、校长

　　到饭点了，晓花堂也还没回来。

　　莫行究给自己和鹿升订了饭，顺便管上了这个生源监管局全部工作人员的饭。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更何况“自己的儿子”还要长身体。

　　晓青果也因为这顿饭瞬间将莫行究当做了自己老哥的顶头上司，心里也多了几分膜拜之情。

　　莫行究看了下时间，和九天约得时间暂时还不会有问题。

　　鹿升则躺在最大的软椅上打着单机小游戏。

　　对，就是自己手腕上那块光触屏，里面有各种单机小游戏。

　　那是他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为了避免敌人发现信号，特意装载打发时间的，没想到换了时代照样可以发挥用处，即使还是打发时间。

　　“Amazing！”
　　“Good！”

　　小游戏里传出连续的鼓励，不过，背景音乐很小。

　　莫行究时不时看两眼，吃完饭到现在，这小子已经过了三十三关了。

　　“嘭——”
　　会议室沉重的大门被推开。

　　刚刚出现在光屏里的晓花堂一身劲装地向两个人走过来。

　　晓花堂不苟言笑，但是步履间让人知道，他已经有了目标。他走到鹿升面前，先是看了眼鹿升腕上没见过的光屏，然后才说：“鹿先生？”

　　鹿升知道有人进来，但是压根就不在乎，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人忽然停在自己面前，他的双眉倒是先抬起来，然后视线才看过去，淡淡道：“你要找的人，在那边。”

　　“没想到，你们倒是上门配合工作了。”晓花堂不客气地说：“家里有公职人员就是好啊，配合度不仅高，还体恤我们这群外勤人员。”

　　鹿升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合着这俩人有公仇还是……私仇？

　　“局长，说笑了。”莫行究把鹿升的人连着带轮的椅子一起护在自己后面，然后严峻地看着晓花堂，“既然都是为北洲盟做事，就不用这么生分。您这里有什么工作需要我们做的，配合是应该的。”

　　晓花堂这才伸出手，道：“晓花堂，莫先生找我什么事？直说就行。”

　　莫行究同他握手，浅握了下就分开了。他提出要求，“前几天有一个案子，齐晟枪击案的进展是否能和我共享一下。”

　　晓花堂“哈哈”一笑，没想到这个人一张口，竟然不是眼下的事情。他悄然避开莫行究的视线，然后指了指后面的鹿升，“你这个比较棘手，还是先来谈我的问题。”

　　他的介质是右耳上的黑色耳钉。他自然地触碰了下耳钉，一封合同便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封面是“北洲盟大学”，以及邓天下的私章印。

　　“这是邓天下留在桌上唯一的东西，经过认证，这完全出于自愿。”晓花堂快速翻页，但也尽量做到了匀速，“白纸黑字，印章有效，从头到尾，真实性没有问题。没有疑问，鹿先生可以签字了。”

　　鹿升“嗯”了一声，没想到吃瓜能到自己头上。他顺势瞥了一眼，好像在刚才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一句话——我决定，下一任校长人选只有鹿升一人。

　　校长人选，鹿升……

　　鹿升如遭晴天霹雳……提前感受到了上了年纪后的无力感。他看着两个人，然后指指自己。

　　他，作为过去来的人，那时候的高中文凭都没一个，到了一个学霸当前台的时代，自己学业刚耍赖抵掉，就要当一个地区的最高学府的校长？

　　这个行为无异于诈尸，更是可以和鬼故事媲美的程度。

　　莫行究和晓花堂坚定的眼神，让鹿升想到一个这辈子都没干过的羞耻之事。

　　“爸，爸爸，你知道我情况的。”

　　短短一句话，其中饱含的感情太多了，还有更重要的，鹿升那一脸的真挚。

　　莫行究有一瞬间感受到了后脖颈芯片传来的高热，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晓花堂莞尔一笑，“对了，莫先生还是鹿先生名义上的父亲，看来是绕不开刚才的问题了。好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他朝门的方向大喊一声，“青果！我需要一份饭！”

　　鹿升敢断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紧跟而来的反应就是，他的“爸爸”白喊了。

　　晓青果察觉到诡异的气氛，但是放下饭就准备走了。

　　莫行究此时却说：“儿子，你也出去，爸爸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鹿升的眼神可以刀人，但是莫行究像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反而脸上带笑，乍一看，还真是一个宠溺的“老父亲”。

　　晓花堂边打开饭，边打量两人的关系。可是，眼前的饭菜太香了，他暂时放空了思想，吞了一大口肉丸子后，双眼都眯起来了。

　　“什么条件？”莫行究直问道：“我认为，我儿子还不到工作的时候，所以，你需要什么？”

　　“正常的生活，是人类属于的正常。”晓花堂闻了下饭菜的香味，“至少，让我们拥有决定一顿饭可以吃什么吧？智能分配，任何美食都将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功能。这里出现的公正，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莫行究听而不语，虽然坐在晓花堂对面，但是却是上位者的姿态。

　　这段话说的是一顿饭，背后却是在挑衅整个北洲盟的规则。

　　晓花堂从来不在乎自己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得不到莫行究的回答，就一直吃饭，还特斯文。他吃饭只吃七分饱，吃得差不多了还不忘给自己擦个嘴，然后就继续等着莫行究的回答。

　　莫行究稍微端正了下姿势，说：“现在就是正常的生活。目前的供给，确实存在问题，但是，九天的运行会逐渐提高效率。我保证，未来一个月里，绿色到户必须落实。”

　　晓花堂瞬间就换了表情，严肃道：“你认为，九天是人类的救赎吗？”

　　“九天不是救赎，难道是上帝吗？”莫行究带回话题，说：“你还需要什么条件？”

　　晓花堂笑了，但只是轻笑。

　　两人的眼神没有变，但是似乎站到了一起。

　　“你怕九天？”晓花堂挑衅道。

　　莫行究颔首，并不打算辩解。

　　晓花堂自嘲道：“我们真是作茧自缚。对了，邓天下的遗愿，你作为学生，应该不会跟我打商量。”

　　莫行究没直接答应，而是喊了声：“儿子，进来听结果。”

　　鹿升麻溜地跑进来，一脸期待且认定了自己作为儿子的身份。

　　“鹿校长——”

　　鹿升立马做出“stop”的动作，“没谈拢？没谈拢你叫我？”

　　这种父子情深的戏码，晓花堂没见过，只是无聊地收起自己的饭盒。

　　“谈拢了，只是结果有点偏离正轨，但我保证，你是个最大的意外。”莫行究丝毫不顾忌这里有什么人，示弱的态度很明显，“你要知道，校长的活儿很简单的。在家办公也是可以的，每天就签签字，有什么事情交给秘书就可以了。”

　　晓花堂刚抬头，就被莫行究用手势招呼了。他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其实，他就是单纯地想提醒这个新晋校长，不管哪个学校，都是没有秘书岗位的。

　　只要学校还在，一切事物的决定都是校长亲自考察拿捏。

　　莫行究面带微笑，“堂局长也是受人委托，为难他，不如你去绑架那个前台。”

　　晓花堂手上一顿，心里想，这个人能坐到现在的位子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他再次正视了莫行究，毕竟这场谈判，到了这里，他跟一只信鸽已经没有区别了。

　　“莫行究，你就是拿我寻开心呢！”鹿升咬牙切齿道：“老子进去了，要是没看到秘书，就把你皮扒了。”

　　莫行究就说了一个字——好。

　　晓花堂有一瞬间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自己的视线像是黏在了两个人脸上一样，不停地来回观察。

　　最终，他的心里装了答案——这俩之间迟早会有一场父子战。

　　“堂局长，麻烦您把资料发出来，接受者是鹿校长。”莫行究说完便起身走到鹿升和晓花堂之间，等着资料包的出现。

　　晓花堂划拉了两下，一道荧光瞬间蹦到几个人的视线中——一个加锁的文件包展示出来，蹦出“开锁”的字样。

　　莫行究眼疾手快，直接将文件包划到了鹿升的手腕芯片里。

　　鹿升这才反应过来，莫行究为什么会有自己光触屏权限？

　　“因为我是你老子。”莫行究作答完，然后才跟晓花堂说：“密码不用说。你的原件可以销毁了。今天的会面，很愉快。我下午还有会议，就带人走了。一周后的校长上任仪式，鹿校长会准时到达。北洲盟大学的秩序不会出现问题。”

　　晓花堂一瞬间体会到了莫行究的魅力所在。

　　鹿升一脸懵逼，自己就跟布偶娃娃一样。他一个拽炫太阳系的牛逼哄哄狙击手，到这里只能当个硬盘接收器？

　　还不如花瓶呢！

　　莫行究尚不知道鹿升所想，只是让人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晓花堂此时却追上莫行究的步伐，用两人可听的声音，说：“你们真是父子？不会是偷来的身份吧？”

　　莫行究面无表情，挑衅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