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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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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大人,您为什么不来帮助我们?
都说了神神鬼鬼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帝君用来安抚民心的借口,你们还真信了。
求求您救救我们,无照国的士兵们简直就像恶鬼一样,他们压根就不把我们当人看。
求求您显个灵,救救我们吧。
今天路边又死人了,他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躺在地上,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大家早就习惯了。路过的时候我多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就是睡着了,那些躺在路边的人都睡着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饭吃,再过不久我也会像那样一睡不醒吧?
古神大人,今天我又没地方睡,请您允许小的在您神圣的神观挤一晚,明天一大早小的就离开。
哎,古神大人,连您都没有地方住了,以前那么大的一个神观说拆就拆,我帮您把脑袋捡起来,您要是能睁开眼睛看一眼人间就好了,或许连您也看不下去,挥挥手就把我们这里救了,可您就是不睁眼。
无数的人用恳求的声音在顾千缘的脑海中低语,他从未一次性听到这么多绝望到骨子里面的恳求。
一字一句都像阵尖一样扎在顾千缘的心口,相距千年的祈求传到顾千缘的耳朵里,那种想帮又不能帮的无力感淹没了顾千缘。
黑夜吞噬了星光,天空犹如一滩死水。
睡梦中的顾千缘焦急的出了一身冷汗,眉头紧紧夹在一起,盛愿给顾千缘为了退烧药,顺便给顾千缘的额头上放了一个冰袋。
可是这根本无济于事,顾千缘全身滚烫如火炉。
刚好遇到闻琴箫打来电话,他有些不耐烦的拿起手机,“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闻琴箫听出了盛愿的语气有些不开心,“没事,我就是问问你和顾千缘去哪里了?”
盛愿皱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顾千缘发烧了,吃药也没用,是不是我昨天……”
“昨天怎么了?”,闻琴箫不明所以。
“是不是我昨天要的太狠了?”
闻琴箫:这种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
……
上神大人,您该回来了。
顾千缘听见有人再用十分温柔的声音与自己说话,那声音像是一双手,牵着顾千缘去往黑暗的最深处。
盛愿打完电话,一转头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顾千缘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床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宣德二十一年,西林国与无照国发生了战争,西林国惨败,答应将与无照国相邻的赤城割让给无照国。
无照国与西林国常年敌对,赤城的百姓落在无照国的士兵手中简直惨不忍睹。
顾千缘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这里已经变成了秋天,顾千缘穿着白色的T恤,在萧瑟的秋风下瑟瑟发抖。
有一大群人聚集在城墙边上,他们或躺或靠,眼睛远远的盯着前方没有丝毫感情,就连乌鸦也懒得在他们头上盘旋。
天空被阴云压的很低,压得人喘不过气,到处都是哀嚎的声音,死气沉沉。
除了聚集在城墙下的人群,其他地方也零零散散的躺着几个人,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过了顾千缘的理解范围,他走过去蹲在地上轻轻的用手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人,那人毫无反应。
“谁家的小公子,快离他远点,那人早就死了。”,人堆里面有位老妇人用干哑的声音制止了顾千缘的行为。
顾千缘吓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他皱着眉头,心中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恐惧,“这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终于挣扎着动了一下,从绵延的灰中挣脱而出,成了城墙下除顾千缘以外的第二个“活人”。
见老妇人动了,那些原本麻木的,对外界毫不关心的大片的灰也动了,他们的动作很微弱,只是轻轻的转过头毫无生气的打量着陌生的面孔。
这种眼神让顾千缘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躲避着人们的视线,想将自己缩在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
老妇人站起身来,成为了大片灰色的制高点,她发出了干涩的声音,像生锈的锯齿一般刺痛着顾千缘的耳膜,“您是西林国的公子吗?如果是的话还是快点逃吧,无照国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西林国的人,特别是你们,连皇子都被他们当猪狗一样使唤。”
听到皇子,顾千缘心中觉得不太妙,他蹙起眉头问:“皇子……请问是那个皇子?”
老妇人咳嗽了两声,语气有些不善,“除了那个一出生就是恶鬼的二皇子还能有谁?”
“您知道二皇子被关在哪里了吗?”,盛愿十分真诚的询问。
老妇人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看向赤城中央的制高点,那里原本是一座朱红的高楼,却因为战争变的破败不堪,朱漆和木屑掉了一地,老鼠从那里爬过以它们为食。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顾千缘答案。
他想着老妇人微微低头,以表感谢。
老夫人目送顾千缘离开,然后又缩回了绵延在城墙脚下大块的灰中。
自从盛愿出声以来就有很多人对他抱有第一,就连帝君也是如此,只是因为看着顾千缘的面子,帝君才没有对盛愿做出什么事情。
可是一旦失去了顾千缘的庇护,盛愿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特别是帝君,他可太能做出把盛愿交出去当质子的这种事情了。
还未走出道路拐角,顾千缘就听到“踢踢踏踏”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士兵们聊天的声音。
不用看,光是用听到就能听出那毫无疑问是无照国的士兵,十几岁的青年空中满是血淋淋的话语,稚嫩的面庞还有露骨的话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对顾千缘造成了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
“你们看到西林国那些老鼠的惨样了吗,我光是看着就感觉恶心,将近一万人挤在城墙底下都不怕生蛆吗?”
“哈哈哈,没直接杀了他们已经算够仁慈了。当初西林国的帝君还有他们的大将军靳狮铠可是活生生杀了我们几千名士兵,与他们相比我们算什么?”
“是啊,好说歹说西林国的那些士兵我们也没杀,让他们当奴隶抵消所犯下来的罪行,能活着就不错了,哪像咱们那些士兵连活都别想活。”
冷峻的话语让顾千缘不寒而栗,他打了一个冷颤缩回拐角处。一阵带着死气的冷风让顾千缘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现在穿的还是现代人的装扮,如果被人看见了必定会引起怀疑。
他被贴着墙,重新回到城墙边,看了一眼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被扒光,只剩下了蔽体的衣物。
顾千缘双手合十走到最近的一位“大哥”身边,一边在心中默念“大哥我借你衣服救一个人,您可千万不要为难我。”,一边眯着眼睛从死者身上拔下了衣服。
他找了一个地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死者盖在身上。
灰色的粗布麻衣散发着潮湿的朽味,夹杂着一些尸体腐烂的味道,闻的顾千缘直反胃。
他眼角沁出了几滴泪水,一边翻白眼一看用手扇着鼻子,深吸了几口气。
“哈呼~”,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情绪,朝着赤城中央的朱楼慢慢摸了过去。
一路上有很多士兵巡逻,顾千缘只能一路躲一路藏,悄咪咪的往赤城中央摸。
赤城虽然处于西林国的最边界,不过并不贫穷,城池的面积也很大,整个赤城大大小小几千间房屋,基本上全都空着,没有人住。
按照士兵们说的话,哪怕把那些房子让老鼠们住也绝不会轮到赤城的百姓们,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报复。
因为离顾千缘的原本生活距离太遥远,他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心中只想着快点救出盛愿。
好在赤城里面的小路很多,顾千缘沿着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小路摸到了朱楼附近。他远远的看见朱楼下面有一片灰,他们应该就是士兵们口中所说的奴隶。
只要无照国的士兵们有什么吩咐,他们就必须去完成,否则就是拳打脚踢。
“跪下!”
顾千缘听见士兵用强硬的语气逼迫一名俘虏,俘虏挺直着脊背对于士兵的命令视若无睹。
士兵大笑了一声,绕到俘虏身后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俘虏应声倒地。
其他士兵见状也过来起哄,有人从地上拿起了几根木棍,这些木棍是专门用来教训某些不听话的“畜牲”的。
几根结实的木棍砸在细嫩的皮肉上,发出了“砰砰”的声音,旁边的一群俘虏被吓得连连后退,压根没有敢上去帮忙。
也是,在这种时候,连自保都变成了问题,哪有人敢上去帮忙?
顾千缘躲在墙壁后面看着,手指在墙壁上留下了几道痕迹,他想上去帮忙,但是又担心身份暴露,毕竟盛愿还在朱楼里面等着自己。
有时候做一件事情并不难,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才难,因为盛愿,顾千缘没办法下定这个决心。